一周喪一天 第 5 章 ☆、005
曾凱琳知道大家不願意跟她講話。
啓動車子後，打開了車裏的音響，調到了最大的聲音。
音樂是鋼琴曲，開始還正常，舒緩，讓人放松警惕——
後面節奏突然就疾快了起來，從鋼琴變為了不知道是什麽的聲音。
像尖利的爪子撕滑牆面；像被掐住脖子的人窒息之前發出來的怪叫；像燒紅的鐵鉗接觸到皮膚上發出來的滋滋聲；像惡魔要誘拐你進入地獄時發出的詭異尖笑。
這些聲音很雜亂地混在了一起，通過車載音箱播放出來。
哪裏是什麽歌曲？就是恐怖片的音效。
五個人坐在座位上，本來身體還是比較放松的，現在不同程度有了緊繃感，許淼淼小動作很多，不停撩一下頭發扯一下衣服，雙手放在腿上無意識拍打，在她之前花錢進組參演的電影小角色裏，就有這樣表現坐立不安狀态的角色，那時她演不好，沒有感覺，現在倒是有經驗了。
中途朱倩想開口讓曾凱琳把音箱關了，最終還是沒開口。
她把頭扭向窗外，盡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情況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曾凱琳的電話響了，是她的一個重要的客戶打過來的，她把車子停在一處路邊，笑着對其他五個人說：“抱歉，我接一個公事電話，稍等一會。”
随後，她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走到了離車有十幾米遠的一棵樹下，看她打電話的樣子，确實像是在跟人溝通什麽比較緊急的事。
見狀，離前排控制音響系統位置最近的朱倩站了起來，伸手把音量調小了不少，車裏的氣氛暫時沒有那麽讓人覺得窒息了。
鄒怡開口說話：“當年确實是我們對不起她，我們不應該就那樣把她抛下的。”唐敏雯附和：“那時我們都還很小，碰到那種情況，難免會慌亂不知所措，可對凱琳來說，确實太殘忍了。”
謝丹面上的神情，依舊是很疑惑。
“我知道我跟曾凱琳曾經同學過，好像原來關系很好，但是我們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是不記得到底是什麽事了，剛才見她走進包廂，我看到她，好像想到了什麽畫面，繼續深想會頭疼，你們有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朱倩悶哼了一聲：“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如果是假的，那演技還不錯，如果是真的，我建議你也不要想起來，那并不是什麽好事。”
許淼淼看了一眼依舊在打電話的曾凱琳，語氣裏有着抱怨：“剛才不都說了嗎，那時我們都還很小，小孩子做的事情有什麽對錯，我看她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故意替班長争取到在會所舉辦聚會，還有她來了包廂之後，會所老板送給她的酒，不都是要向我們炫耀她現在過得很好嗎？既然如此，還提當年那件事做什麽？”
關于這一點，就連心中有着愧意的鄒怡和唐敏雯也是認同的。
曾凱琳現在确實過得很好，這麽多年過去，她的美貌有增無減，以前是小女孩的天真可愛，現在是成熟女性的韻味，風情萬種，她又是國際廣告公司的王牌客戶經理，順風順水。
也就是說，當年那件事對她并沒有什麽影響吧？
五人之間的交流沒有持續很久，因為曾凱琳打完電話重新回到車裏，她自然留意到了音箱的音量調低了，但她沒有說什麽，重新啓動車子上路，後面五個人透過後視鏡，能夠看到她那張煞白得有點詭異的臉，這可比剛才的恐怖音效還要吓人。
幾分鐘後，曾凱琳把音樂徹底關掉了——
她要開始說話了。
“距離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點距離，我看你們聽歌聽得也挺無聊，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她們六人多年後再次見面開始，曾凱琳就是一副很強勢的狀态，其餘五個人不同程度地沒有心甘情願想要聽從她說的去做，但不知道為什麽，仿佛陷入了一股魔力之中。
盡管不想不願意，也只能聽從曾凱琳安排。
“很多年前，有個女孩，小學時被家人送到了私立學校，學校實行寄宿制，她父母不願意與她分離，原本想與學校交涉讓她回家住，但她主動要求住校，因為她想交朋友，父母同意了她的請求，于是她被分到了一個六人宿舍，與另外五個小女孩成為了舍友。”
“女孩的父母相當寵她，孩子去了學校宿舍，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她，便盡可能地給予她最好的條件，通過給學校捐款獲得特權，不僅将女兒的宿舍重新粉刷裝修了一番，還買了很多東西送了過去，另外五個人跟着一起受惠。”
“女孩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生活得無憂無慮，從小父母教的也好，她很單純，對舍友很好，所有東西都一起分享，父母買給她的好看的衣服，鞋子，市面上最流行的書包，彩繪筆等文具，她自己都還沒先穿先用，看到其餘五個人喜歡，都會先給她們。”
“她對舍友好，那室友對她呢？”
說到這裏，曾凱琳停頓了一下，通過後視鏡看向後面五個人，可是沒人的眼睛敢對上她的目光，她們都裝作看向其它地方，這模樣未免有點好笑。
曾凱琳繼續講故事：“自然，也是很好的。”
“她們每天都誇她，贊美她，說她的頭發很細，很軟，很漂亮，就像是彩繪畫本裏描述的公主，早上她起不來，會幫她訂鬧鐘，去吃早餐會幫她先占最好的位置，她有什麽作業不會做的，會耐心教她，她們做什麽都一起，一起從宿舍走去上學，一起從課室走去飯堂，再一起回到宿舍，聊天的內容，從最近很火的明星，到隔壁班誰誰誰的八卦。”
“那時女孩覺得自己很幸福，也很慶幸，當時堅持不住在家裏而選擇住校，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麽能夠認識五個那麽好的朋友呢？”
通過後視鏡，唐敏雯等人同樣可以看到曾凱琳的眼睛——
她的眼神有忽閃。
“後來有一次，學校組織郊游，把班上同學帶到了郊區的一處山林，開始的時候，還是大家集體活動圍在一起，讓人去中間唱歌跳舞，到後面就變成以宿舍為單位搭建小帳篷，體驗一把在帳篷裏午睡的感覺。”
“這自然是個辛苦活，女生與宿舍其他五人，說是說一起合力，其實另外五人要麽因為懶，要麽因為腦子笨不知道怎麽搭，大多數時候都是女生一個人動手動腦，她也願意在集體活動中多貢獻自己的力量，不怕髒不怕累，把帳篷搭好了。”
“當六個人全都躺在裏面的時候，卻沒人想睡覺了。”
“這次的經驗對她們來說還是挺特別的，她們一點都不困，這時有個舍友說了一句，‘要不我們偷偷溜出去看看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吧？剛才坐車過來時透過車窗看到有一些小動物，好像很可愛’。”
“這個提議很快獲得了大家的贊同，包括小女孩。”
“她雖然覺得這違反了學校規定，也有一定的危險性，不過當時她确實不困，而且也對郊外産生了好奇，那是因為她家裏面父母從小把她保護得很好，很少讓她來到郊區這種地方，她接觸大自然接觸得少，十分好奇。”
“六個小姑娘，想到什麽就去做了。”
“剛好那天負責監管她們的幾個老師，因為頭一天沒睡好，這時早就睡得很沉了，她們蹑手蹑腳從班級紮營的地方溜出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剛離開營地不遠，她們看到了有幾只雪白的小兔子在蹦噠，于是随着兔子蹦的方向追了上去，兔子速度很快，無論她們怎麽追，總是差那麽一點，終于，追累了，不想再繼續的時候，卻後知後覺發現身處一處很陌生的地方，腳下的路徑也不清晰，沒有一條明确的路。”
“她們迷路了。”
“對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迷路自然是件會讓她們很慌張的事情，小女孩心裏害怕，但她又不怕，因為身邊有五個好朋友，多少增加了她的安全感，她安慰大家，‘不要怕，我們五個人手拉着手，互相不要走丢了，仔細找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回到車裏，曾凱琳一邊講“故事”，另外五個人一邊陸續通過看向窗外，發現車子開到了郊外偏遠地方。
終于，曾凱琳停車。
“到了，我們下去吧。”
她最先下車，其餘五人也有些忐忑地下了車。
山野之外，特別陰森。
地面鋪滿了顏色枯黃枯黑的落葉，當她們的腳踩上去的時候，發出來“沙沙”聲，還有一些類似于什麽脆骨斷掉的聲音，風一吹，一些落葉卷了起來在她們腳邊打轉，還有一些粘在了褲腳上，許淼淼跟朱倩臉上都流露出嫌棄的神色。
其餘幾個人，謝丹膽子最大，唐敏雯跟鄒怡顯得有些害怕。
這裏的植物，不管是樹還是草，都分布得很亂，沒有規律，明顯并沒有人打理，在這種沒有标志性物體的地方走，特別容易迷路。
唯一的照明，是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就收藏，筆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