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奇緣之輪世 第 48 章 (48)

拿着一個藥瓶進來:“醒了?喏,這瓶藥是在煉藥城內的藥鋪買的,容隐大人所制,兩百原液一瓶,你身上起了疹子,娘心疼。”

阿清咋舌,兩百原液?!她疑惑的拿出另一瓶:“這瓶不是娘放的?我剛剛塗了,好了很多。”

銀三娘驚訝道:“你哥哥們也曉得疼人了,買了這麽貴的藥。”

她們坐在屋內談話,陸陸續續有侍女送來藥瓶,皆是哥哥們囑咐的,瓶子不多不少,正是哥哥們所在的數目,阿清納悶了:“我一覺醒來就看見了這瓶藥,誰放的呀?”

銀三娘也疑惑不已,狐仙宮無人能闖,誰能這麽來去自如?她打趣道:“許是哪個狐族的看上了你,偷偷放進來的。”

阿清吐吐舌頭,等銀三娘走後,她偷偷摸摸的離開,那些藥她當然悉數全收,不要白不要。

剛出藥仙宮不遠,便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轉身想要換個路走,笙拂眼底深谙,捏着瓶子的手指泛白,她是有多讨厭自己?

“晌午見你身上起了疹子,所以去煉藥城購置了容隐的藥,藥仙宮很熱麽?怎麽會起紅疹?” 他将瓶子遞到阿清面前,她的眼睛微微閃爍,客氣道:“不用了,這幾日在外頭瘋玩,所以起了熱疹。”

☆、南缦離去

阿清變出另一瓶容隐制的藥,晃了晃:“阿隐早就給我備了藥。”

笙拂沒說什麽,把瓶子硬塞給她,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轉身離開:“拿着吧,你大可不必如此防我,我會難過。”

那襲黑色的身影高大落寞,漸行漸遠,阿清張嘴道:“謝謝。”

那身影頓住了腳步,他緩緩轉身,那張臉看不真切,“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不要拒絕我對你的好,不要怕我,這便是對我最好的安慰。”

阿清收了瓶子,她微垂腦袋,飛身離去,笙拂在原地定了一會兒,慢慢走回臨寒宮。

笙拂來到族墓內,先給父王敬了酒,再給修能灑酒,最後是半雲,他盤腿坐下,拂了拂衣角:“半雲……我知曉你向來敬我,不然也不會一口一個兄長的叫,從前我對你不好,輕視你,蔑視你,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父王對你很差,我亦知曉,你母親的罪過卻要你來承受,這本不該,誰不曾糊塗過…..”

他嘆息了一口氣:“你跟她一樣狠心,你弑父,她殺子,現在的我,恨不起來,做過的事總是要買賬的,不是麽?”

他喝着百年陳釀,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醉酒只為拂去心中情愁。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百年之間悲喜之事,已多然,如果不曾相逢,今之也不會心緒不寧,如果沒有與她相識,更是一場不幸。

阿清來到藥仙宮,有些氣喘,她滿頭的大汗,臉色微紅,随意用袖子擦去額間的汗水,來到屋檐下乘涼,用手直扇風,她從來沒有體會過外面的苦,但是不後悔,如果連這點都受不了,怎麽經歷漫漫長路。

南缦遞給她一把折扇,阿清微微驚訝,“謝謝。” 她接過來,打開扇子便揮風。

今日,容隐從房殿內出來,在後面跟着阿清,南缦好像明白了什麽,她覺得很慚愧,總覺得阿清将來會是容隐的歸宿,她的城主孤單了幾萬年,誰也不曾走近他心裏,如今,來了個阿清,她應該替城主高興,而不是去當一個卑鄙的人。

“城主之前用冰萸草所煉的藥,是忘情藥,此藥服下便會忘了自己所愛,忘記那些痛苦,他因靈狐大人,一直在鑽研這個藥,都沒成功,那日你離開後,我見忘情藥練成,起了私心喂給城主服下,他愛你,所以會忘記你,包括靈狐大人他也忘了。” 南缦娓娓道來,聲音很輕,怕容隐聽見。

阿清瞳孔放大,雙目微睜,她刷的一下就站起來了,她知道,南缦一定是仰慕容隐的,阿清很高興容隐是愛她的,同時難過,他深深的愛着另一個女人。

“那…怎樣讓他想起來?” 阿清有些慌亂,有些不安,怕他永遠想不起來。

南缦的裙角微擺,“我也不知曉,那藥算是半成品,讓城主想起來應當不難,這…就看你了,我準備去魔界,以後照顧城主的事交給你。”

阿清問:“啊?你為何要去魔界?” 南缦不語,她喚來另一個仙子,交代道:“柳絮,從今後仙宮內一切事宜交由你打點,夫人的吩咐你要遵守,平常立于門外靜聽吩咐,曉得了麽?”

柳絮是南缦一手帶起來的仙子,很尊敬她,“姐姐不走不行麽?”

阿清也勸阻起來,她其實很欣賞南缦的。

南缦給阿清行了個大禮:“夫人…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們不必再勸我,圍着城主一人轉膩了,想去覓個良人歸宿。”她打趣笑道:“夫人是想把我榨幹當苦力麽?”

阿清啞然,思忖了一會兒,她道:“在外頭受了苦受了累,盡管回來,讓容隐給你撐腰。” 南缦微笑着答應,随後她進了結界內,推開了房門,慢慢踏入那疏離男子的地界,容隐沒有給南缦一個眼神。

南缦走近矮桌前,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容隐颦起眉頭,南缦幫他理理桌上的藥材,邊道:“幾萬年前,我只是一只未化成形的百靈鳥,幸得你手,救我一命,一見了你我便誤了半生,愛慕了你幾萬年,始終無果,我知曉我沒有那個能力,能走進你心裏,如今,我也疲了,想要離開,現在來跟你道個別。”

南缦仔細看着容隐的神色,他并未有多大起伏,但,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容隐點點頭,和和氣氣道:“去吧,多謝萬年來的照顧。”

南缦請求道:“容隐,我可以抱你一下麽?” 他很直白:“不可以。”

她輕笑一聲,容隐向來很實誠很直白,但是遇到夫人,他好像就沒那麽直白。

南缦離開前,想對阿清說什麽,嘴唇嗫嚅了一番,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想,阿清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南缦去了虛空之地,她的修為在迷霧山林之中可以橫着走,除了那種沉睡萬年的老妖怪,她可能較量不過。到了魔界,她攤開手掌,掌心上是一顆有裂縫的淡綠藥丸,南缦慢慢将它放入嘴中……

因南缦的囑咐,柳絮對阿清很尊敬,柳絮漸漸被阿清帶的散漫起來,二人打的熱火朝天,畢竟柳絮沒有南缦道行深,容易被阿清帶偏。

在阿清的影響下,柳絮學會了看春宮圖,學會了鬥蛐蛐,總之,壞的學了個遍。

阿清踢踢結界,用靈力猛烈攻打,她不報任何希望,因為連笙拂也打不開,更遑她,她只是想引起容隐的注意,或者可以練練手。

她起初诓哄柳絮一起打結界,柳絮吓得發抖,漸漸竟與她同流合污起來,柳絮把手掩在嘴邊:“夫人…從前,我竟不曉得日子可以過得如此有意思。” 她邊打着結界,邊微微興奮的說道。

容隐大人像個烏龜一樣,怎麽也不出來,柳絮便也放肆起來,全将南缦昔日的教導忘得一幹二淨。

阿清似笑非笑,也将手掩在嘴邊:“更有意思的你還沒接觸過呢,等我哄好了阿隐,帶你去人間溜達溜達,那些個姑娘的手柔弱無骨,有個地方叫襄陽,那裏更好玩!”

柳絮常年被南缦教導的一規一板,心中的興趣已經被阿清牽引了出來,她喜滋滋道:“夫人真好。”

阿清身上的熱疹時而起時而消,都是藥的作用,近幾天她卻沒有塗抹,想着用苦肉計,讓自己看起來慘一些,說不準容隐動容了呢。

她朝柳絮招招手,遮嘴小聲道:“等會兒我躺地上裝暈,你……。” 她叽裏咕嚕吩咐了一通,囑咐柳絮不要演得太浮誇,阿清想要是芍藥在就好了,芍藥哭起來,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阿清尋了點白色的植物汁液,往臉上唇上塗抹,将頭發弄得散亂一些,躺在地上露出手臂上的紅疹,模樣虛弱。

柳絮驚慌的搖搖她,口氣緊張:“夫人!醒醒!你哪裏不舒服?”柳絮自言自語一番,情感到位,沒有太浮誇,她瞥着房殿,繼續演戲。

容隐透過門縫看那女子,皺起了眉頭,藥…她沒塗麽?

他打開房門,淡然出去,立于她身旁,俯視着,身影尊貴清冷。

柳絮連忙退到一旁,得意起自己的演技來。

容隐彎下身,搭了一張帕子在她手上,診起脈來,越診下去眉頭蹙的越深,她體內的氣息很紊亂,肚子受過重擊,內經失調,再不好好理療,會絕育。

容隐掏出一些藥喂給她,在她肚子上施了金色的針,這副金色的仙針是當年與鐘千儀一決勝負,從師尊那裏得來的。

阿清偷偷眯了個縫,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就算容隐把她忘了,她也能讓容隐重新愛上她,他這番不正是在意她的表現麽?

容隐自然知道她裝暈,不動聲色。

施好了針,喂好了藥,容隐淡然起身要進去,阿清還以為他會把自己給抱進去呢,于是一躍從地上跳到他的背上,雙腿死死夾着不放。

阿清朝容隐的側臉狠狠親了一口,“想死你了,這麽久不出來一次,多悶啊,我們去外頭走走?” 他擡手擦去側臉的餘溫,“下來。”

阿清用了最大的力氣抱緊他,無賴道:“我不下來就是不下來!” 她揮手在地上變出一百瓶原液,“這些你拿走,我不會要的,你侮辱我,我不怪你,因為你不記得我了,南缦說了,她喂你吃了忘情藥,你愛我,所以才會忘了我。”

容隐一頭霧水,他何時侮辱過她?一直都是她死纏爛打,“我沒給過你原液,這些不是我的。”他淡然說完這句話,徑直穿進結界內,阿清就算有再大的力,也被隔除在外,進去不得。

阿清深吸一口氣,心中生氣,大罵道:“做了還不敢承認是麽?煩請你收回這些原液,不然我就通通打爛。”

柳絮心肝兒一緊,一百瓶已經是巨額了,她咽咽口水,自家的東西怎能浪費呢,她連忙收起來,“夫人…還是柳絮替城主保管吧。”

阿清煩躁的亂打結界,最後沒勁了,攤開四肢躺在地上,昔日她在天宮也沒有露宿于地上過,容隐這回真是狠心,若不是知曉他吃了忘情藥,阿清就要以為他當真不要自己了,這些日子以來苦求不得他心,難免有些打退堂鼓,阿清甩甩頭,才這點冷落就受不了了?當日你棄他而去時,容隐帶病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阿清發脾氣不說話時,柳絮便會仔細站好,不敢多言。

阿清伸出蔥白的手指,在空中寫隐字。

庭院正門之間立了一襲黑影,他如雲煙似的黑白長發散在肩上,修長的手提着一個食盒,他凝視着躺在地上的女子。

“帝君長安。”柳絮連忙跪下行了大禮。

阿清嚯的就從地上坐起來,他欣長的身影清瘦了許多,兩鬓的白發比上次見到的還要多,她拉拉衣領,遮掩住紅疹,笙拂将食盒放于石桌上,“過來坐吧,我帶了壺清酒,不烈。”

一桌的美味佳肴散發着香氣,阿清拍拍屁股上的灰,有些垂涎,許久沒吃食了,笙拂的手藝很好,她有時會想念。

他夾了一塊肉,另一只手放在下面,遞到她嘴邊,“容隐對你的好呢?” 阿清斜頭偏開,自己夾起菜來,“他當然對我好了,我躺在這外頭悠閑的欣賞風景不行麽?”

笙拂斟了兩杯酒,阿清嗅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兒,有些暈,這定然是百年陳釀了,“你少喝些酒,當帝君的怎可喝酒誤事。”

“你關心我?” 他神情專注,一瞬不瞬看着她的臉。

阿清大口吃着食物,沒有說話,他上揚的唇畔帶着風雅之氣。笙拂像從前那樣,習慣的夾菜進她碗中,阿清只埋頭吃,笙拂忽的撩開她的衣袖,面龐冷冽,“怎麽又起熱疹了?沒擦藥麽?容隐是怎麽照顧你的。”

阿清将手伸回來,被笙拂按住了,他手中多了一個藥瓶,強硬的給她擦藥,“你吃罷……我看你連結界內也進不去,容隐何德何能,讓你這樣死心塌地,曾經…我也有機會…。”

阿清搓搓脖子,讪讪道:“你別說了。” 她将手扯回來,抱着碗悶吃,眼角有些發酸,她的頭埋的太低,笙拂夾了菜也放不進去,“你愛吃,我常常做些送過來。”

“不勞煩帝君了。” 容隐的白袍掃過石桌,他坐下執起筷子一起吃,阿清猛得擡頭,嘴角都是飯粒,容隐伸出修長的手指,擦去她唇角的飯,“吃飯要細嚼慢咽。”

他說完,便覺得似曾相識,腦中閃過一個畫面,轉瞬消失了。

笙拂捏緊了手指:“這怎麽算是勞煩,又不是做給你吃的。”

阿清聽話的細嚼慢咽,她的目光都鎖在容隐臉上,“不用勞煩你了,阿隐宮內不差這些。”

☆、惡靈

容隐微微颔首,夾了一塊素菜遞到她嘴邊,還未到,阿清就伸長了腦袋張口吃下,兩彎眉毛如弦月,眼角眯成了縫。

笙拂勉強笑道:“吾走了,你們慢用。” 阿清側頭看他離去的背影:“慢走,少喝些酒。”

笙拂沒有點頭也沒有頓足,只想馬上逃離有他們的地方,他還是接受不了看着她和別人一起。

容隐靜靜的吃食,面無表情,阿清夾了許多菜進他碗中,“舍得出來了?”

容隐的筷子頓了一下,脫口道:“你的孩子呢?” 阿清臉色一白,手有些顫抖,那幅血淋淋的畫面浮現于眼,揮之不去,她的手穿進發絲內,有點無助,心中是愧疚痛苦,她殺了自己的孩子,怎能不難過。

“如果我說,我為了你,殺了那個孩子,你還會接受我麽?”看着精致的菜肴,她已經索然無味。

容隐垂下眼簾,細細咀嚼口中的美食,“我不記得你了,自然也感受不到什麽,更談不上接不接受,虎毒不食子,我現在委實欣賞不了你。”

阿清身子一僵,抓緊了他的手,“你要我怎麽做?” 她絮絮叨叨:“我可以讓你想起來,只要你空出點時日,我帶你去回憶。”

容隐凝了一會兒,“好。” 阿清瞳孔放大,臉上劃過欣喜,她摟住容隐的脖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容隐似乎也被感染了,嘴角若有若無的勾起。

這些日子以來,他很厭煩阿清的糾纏,可她一旦不糾纏,心中又會空落,直至今日見她與帝君吃飯,心中很不舒服,他便明白了一點自己的心。

那日桃花林一瞥,他是心動了。

阿清帶容隐一起去了人界,她将自己打扮成白衣公子,非要讓容隐穿黑色的蜀錦衣,容隐起初不幹,奈何阿清一直折騰,還用上了打滾,容隐勉為其難的穿了。

阿清與容隐用了匿跡,二人在外人看來着實普通,只有那身氣質會讓人多看幾眼,阿清興奮的跑去嵩陽書院報名,交代了容隐如果別人碰她,就要用毒,其實不用她說,容隐也會那麽做。

再次見到夫子們,阿清別提有多親切了,整日笑眯眯的親熱喚這個夫子那個夫子。

韓夫子總是覺得阿清像善清,有時不由自主的會叫她善清,上課抽問,也總抽她。

容隐面色冷冽,旁人不敢接近,特別是他用過毒,更沒有人敢接近他們二人,由于阿清滿腹經綸才華,這二人的名聲大了起來,別人論他們,總會說是兩大才子,容貌雖不如從前的四大才子,那通身的氣質卻佳許。

容隐腦海中閃過的畫面越來越多,每次稍縱即逝,他抓也抓不住。

晚風飄拂,夜空星星點點,屋舍內,燈盞滅盡,阿清鑽進容隐的被窩裏,她仰頭望着他,那雙水眸滿眼溫情,容隐眸光暗斂,輕捏她的下巴,落下輕柔一吻。

他的吻總是淺嘗辄止,阿清欲求不滿,壓到他身上亂吻一通,接着坦然入睡,容隐下腹燥熱,鬼使神差解了她的衣衫,修長的手指她劃過細膩的肌膚,阿清身上泛起漣漪的餘波,睡意全無。

他們自然而然在屋舍裏做了起來,容隐捂住她的嘴,在身下律動,完事後,二人身上都是膩汗,空氣中帶着合歡的味道。

容隐輕撫她的肩膀,神色微冷,“你也在他身下這樣過麽?” 他的語氣略微嫌棄,阿清沉默了一會兒,環住容隐的腰,“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我最怕的就是你嫌我髒。”

第一次給了他?容隐心中的煩悶稍微緩解了點,她懷過孕被帝君碰過,始終有一層芥蒂阻隔在他心中,使他對阿清不冷不熱。

時隔多日,笙拂第二次送吃食來藥仙宮,柳絮言道城主與夫人去了人界游玩,他神情落寞,将吃食随手遞給柳絮,“賞你吃罷,不用跟她說我來過。”

柳絮口中直冒口水,上一回見夫人吃的可香了,她早已垂涎三尺,忙點頭答應,喜滋滋的接過食盒,等帝君一走,打開便吃,吃像不似阿清,十分的優雅。

笙拂回到冷清的天宮,喝着百年陳釀,雙眼充滿了水霧,他砸了一罐又一罐的酒,歪歪斜斜走了幾步,徹底攤到在地,“走了…你們都走了…剩我一人孤苦伶仃。”

“母後藏匿須彌山,父王、吾弟、兒子都躺在墓碑裏,初一不要我了…..一個人守着偌大的天宮……有何用?當帝君又何用!”

他胡言亂語說了許多話,每回月季在外頭聽見,眼角便發酸,芍藥已經請纓調去了貢果林。

笙拂鼻尖微紅,往嘴中倒着酒,浸濕了衣衫………逝去的光陰在斑駁的歲月裏只剩殘餘,拈着他的悲情。

阿清帶容隐去了唐門,還帶他去看了自己的墓,每日都會絞盡腦汁給他講,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容隐聽的很認真,因為他也很想,想起那些過去。

他們一路走,一路游玩,一路放肆的行床笫之歡,容隐若即若離,忍不住的想要她,忍不住的嫌棄她,阿清自然感覺的到,她只能強顏歡笑,故作不知曉。

這本就是她對不起容隐,又有什麽資格同他吵架,容隐冷臉的時候,她安安靜靜的受着,盡量不惹他生氣。

一日,降仄從天而降,遞了一卷紙書給容隐,他緊鎖眉宇,緩緩道:“知道了,你先回吧,慢慢征集兵将,将妖界中央的散妖都統一,帝君那處你配合他。”

降仄拱手應聲,快速離去,如一條光影。

阿清拉拉他寬長的衣袖,“何事要征兵?” 容隐淡定道:“上古冥魔,在魔界荒境之中有蘇醒的跡象,我得去一趟須彌山,你且先回藥仙宮,莫要亂跑。”

阿清睜大了雙眼,“上古冥魔……是锵魃醒了?!” 容隐要去須彌山?難不成他的師父是佛陀?!這些消息讓她震悚不已,幾次的上古之戰,锵魃都沒有徹底的死去,每一回他蘇醒,六界又是一番血雨。

佛陀老祖也只得将冥魔封印在魔界荒境,每結一次封印,佛陀法力定會大減,已經過了四萬年了,封印薄弱,冥魔蠢蠢欲動,冥兵、魔兵暗湧,六界高位的人,全部緊張起來。

容隐颔首,攬起她的腰身,快速飛往虛空之地,阿清摟住他的脖頸,噘嘴道:“須彌山我還沒去過呢,我也要去。”

容隐沒有任何猶豫便拒絕了,阿清眼睛一斜:“好啊,冥魔我也沒見過,你一走,我就去魔界。”

二人在虛空之地僵持着,來來往往的生靈諸多,他們見了容隐無不拱手尊稱一聲大人,容隐一臉嚴肅:“魔界荒境都是兇魔,以你這修為去了,有去無回。”

阿清在他身上蹭啊蹭的,膩歪的緊,無賴道:“有去無回便有去無回,不然你把我一起帶去須彌山,這樣不就安全了?”

容隐腦中的記憶零零碎碎蘇醒了些,他首先是記起了靈狐,所以并不想帶阿清去須彌山,“我是佛陀老祖的弟子,自然可以去,你是外人,怎可輕易帶你進去?況且,須彌山下有諸多惡靈,還有易怒好鬥的修羅族人,你以為佛陀為何要鎮守在那處?當年我修仙,吃盡了苦頭,此番前去不一定顧得了你。”

容隐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的話,他想去看看那只鳳凰的睡顏,其實靈狐真身是一只鳳凰,這件事只有三個人曉得,第一個是師尊,第二個是大師兄,第三個是他。

此番前去看昭華,若是讓阿清見着不太好,他所言也并非危言聳聽。

阿清有些倔犟,不管不顧的抱着容隐,“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不想和你分開。” 她自然很想去瞧瞧傳說中的須彌山,連天仙也找不到的地方,幾乎無人能去。

容隐捏捏眉宇,她不是死賴着他,就是說要去魔界荒境,最後經不過她的磨蹭,終還是帶她一起去了。

去須彌山的異域,并不在這處的虛空之地。

容隐念着咒,麻煩的在找須彌山的方位,他撕開界面,在白茫茫的虛空之地尋出口,當年出師的幾個弟子也甚少來往須彌山,因為很難找,盡管師父已經告訴了秘訣,他們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不像佛陀與菩提世尊來去自如。

阿清好奇的看着一切,忽而覺得她與容隐的差距太大…太大,锵魃若是蘇醒,容隐定會上戰場,那時候她又能做什麽?看着他受傷流血,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麽?那樣一定很憋屈,她若早生個幾萬年,合着也該如容隐這般厲害。

半日的時間,容隐才找到須彌山的入口,一進去撲面而來的壓力,讓人呼吸困難,阿清有些不适應,難受的厲害,發現自己的修為一丁點也提不上來,默默試着使靈力。

“除非你能達到天仙,否則在須彌山同凡人無異。”容隐不鹹不淡道。

阿清咽了把口水,須彌山下環海圍繞,霧氣彌漫,是一個真正的仙跡,可那些惡靈着實恐怖,它們橫沖直撞,臉龐變幻莫測,忽男忽女,驚聲尖叫,忽而笑忽而哭,好不滲人。

不少修羅族人騰海而鬥,有的三頭六臂,有的青面獠牙,手中的兵器都很重很大,她道:“那你當初也不是一生來就那麽厲害,如何在這鬼地方活下來的?”

“須彌山上有結界,師尊不大管我們,偶爾提點,主要是修悟佛之大道,佛海修成,其餘的自然晉升飛躍,師兄弟們平常各自修煉,用凡人的身手與惡靈較量,升成天仙後,又與修羅族人互鬥,雖然兇險,大大縮短了進程。”容隐耐心同她解釋,回到須彌山,老練深沉的心似乎松活了一點。

不少惡靈雖懼怕容隐的氣勢,仍就直沖阿清,她身上的氣味十分吸引人,前仆後繼的惡靈成團圍上,密密麻麻,阿清吞了吞口水:“它們…好滲人。”

“我竟不曉得你的元神如此大補。”容隐略微吃力的擊滅它們,向來誰的元神吸引惡靈,它們不做思考直管沖,他初來時,便是此番光景,很雷同。

阿清的掌心出了不少汗,這架勢簡直要把她生吞活剝,險些次,惡靈差點沖進她體內,若是一群惡靈,容隐還好對付,可四面八方湧來的惡靈數不勝數,容隐護着她難免捉襟見肘,騰的雲也快被沖散,難以進步。

這時,幾個粗狂的修羅族人,圍過來幫忙消滅惡靈,惡靈們微微退縮,修羅族人雙足立于海上如履平地,男性之身奇醜無比,女性之身貌美如花。

有的四目四臂,有的一面三眼,有的一身幾頭,唯有女子身形正常,羅睺的巨手一揮就揮滅了許多惡靈,他聲音渾厚:“容隐,幾萬年不見,何時鬥一場法?上一回我輸給了你,讓我惦念了許久,怎麽現在才出現。”

羅睺多看幾眼阿清,心中疑惑她是昭華麽?

修羅族人與佛陀老祖的弟子們時常鬥毆,已經鬥出了感情,撇開其他,見到有難,自然幫上一把,平常鬥毆依舊如常。

容隐摟緊了阿清,趁修羅族人幫他的空隙,重新凝聚起騰雲來,若掉入鹹海之中,兇險異常,鹹海中的水獸數不勝數,張口便能将任何生靈吞滅。

“等我将夫人送去結界內再說。” 容隐的手有些發癢,的确幾萬年沒有大汗淋漓的打一場了,這些修羅族人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從前他剛來,九死一生,漸漸變成強者,修羅族人對他慢慢敬重起來,沒有下死手圍攻,約莫是越厲害的人,他們越不想對方死去,反之,越弱的人,他們甚是瞧不起,滅其後快,生死一剎,爽而起興,更為大殺特殺。

“喲~都有夫人了,還是個這麽弱的小仙,哼,我不幫你了,枉我惦念你了幾萬年,以為昭華死了這麽久,你終于想通了,竟還帶了個夫人,姐妹們,我們走。”嘉樂不客氣将姑娘們叫走,她們向來仰慕容隐,此刻覺得沒有成果,自然離開了,修羅族人生性爽快直白。

☆、須彌山

這處只剩羅睺那三個男身,他們低罵了幾聲,四人背對而戰,逼近結界時,惡靈減少,阿清松了口氣,容隐立馬進入結界,羅睺便道:“你夫人既送到,該出來痛快打一場了。”

容隐嘴邊噙着淡笑:“我既來了,自然先去見師尊一面,要商談一些要事,事情一完,便戰一場。”

羅睺有些不耐,他的脾氣比幾萬年前好了許多,繼容隐之後,甚少有對手打過他,心也沉靜了些,八海八山之內,他如今算是第一人了,“磨磨蹭蹭的,快些!”

須彌山內,雜草叢生,正有幾個拔草掃地的小和尚,互相玩樂打鬧,他們見到容隐後,眼睛微睜,彎腰拱手敬重道:“見過三師兄。”

容隐淡淡嗯一聲,須彌山弟子數千,關門弟子占少數,佛陀老祖沒有間斷過收徒,也是想讓有能者,保住六界。

小和尚們修為不高,只能在這山下活動,越往上住的弟子,身份越高,他們見到阿清後吃了一驚,有個傻愣愣的圓胖和尚道:“昭華師姐?!”

容隐手指一緊,目光有些淩厲,圓胖和尚方察覺失言了,其餘人将他拉走,昭華師姐死了有幾萬年了,當年她元神散盡,死的妥妥的,須彌山千位弟子都在場,哭的驚天動地,昭華師姐對每一位師弟師妹都很好,不論是關內還是關外。

不少弟子從基層的掃地拔草開始,變強後入選成了關內弟子,競争自然激烈,互相诋毀輕視的也不少,當年誰若欺負人,昭華師姐鐵定會管閑事,自她去了幾萬年,無人再站出來保護弱小,佛陀老祖向來不管這些,全憑他們自己生存。

阿清察覺了異樣的氣氛,“昭華是誰?!”忽而又記起他失憶了,便沉默不語,昭華可能就是靈狐了,卻不曾想容隐回答了她,“昭華是混沌天地幻化成的靈狐,是我師妹。”

阿清睜大了眼睛,猛然扯住他,“你想起來了?!” 容隐輕抿薄唇,如實道:“想起了昭華,沒想起你,也快了,許多畫面斷斷續續的。”

阿清心中泛酸,喉嚨發澀,容隐愛了昭華幾萬年麽?那個死去的女人什麽也沒有做過,容隐就把她記起來了,而自己努力那麽久,才記起了一些。

那圓胖和尚怎麽叫自己昭華師姐?她的長相與昭華很像麽?阿清心情低落,悶悶不樂。

容隐不言不語,一路上山,碰到的弟子全部尊敬喚他三師兄,越往上走,普通的男女有,好看的男女也有,石階往上,兩旁都是數不盡的草屋,阿清想真是夠簡陋的。

容隐牽着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阿清也沒有去拉他的手,這定然是因為昭華吧。

她越發覺得自己在容隐心裏無足輕重,他方才輕易就對一個修羅族人露出笑容,這些日子,她根本就沒見過他笑,冷冷清清,還經常給她甩臉色。

若不是因為先前離去一事,自覺虧欠,阿清早就生氣質問了。

不少弟子側目看阿清,交頭接耳的聲音絡繹不絕,“她長得可真像昭華師姐。”

“看起來太弱了點。”

“三師兄該不會太過傷情,找了個像昭華師姐的女子,療情傷吧?”

“我也這麽覺得,太像了。”

“像是像,沒有昭華師姐的神.韻。”

“也沒有昭華師姐的氣勢。”

“師尊從前最疼愛昭華了,若是見了,定然喜歡。”

“切,不過就是皮囊像了點,以為三師兄能瞧上她?”

………

容隐蹙緊了眉頭,面龐冷硬,阿清跟在他身後的步子越來越小,他還在前處走,沒怎麽理會她,阿清眼梢微紅,心裏翻騰的難受,說不準容隐當初會喜歡她,只是因為皮囊,那些弟子也沒有說錯。

容隐轉身掃視了一眼說小話的衆人,他們原本以為聲音夠輕了,不曾想還是被三師兄聽見了,容隐身上的氣息分外冷然,那雙深沉的眼睛蘊含了無窮力量。

所有人哄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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