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麽小神仙 第 52 章 節

第 52 章節

人會不留餘力地搜集返魂香的材料,不管經歷多少年,只為讓他再次複生。

這是他為自己留的後手。

在理清這些思緒過後,宋連蟬試着在筆記本上畫出裴卸的模樣。

修修改改,幾遍下來,紙上還是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面目之處,一片空白。

她無法記起夢中裴卸的樣子,這也就意味着,即便現在裴卸本人站在她面前,她也認不出他來。

他可以僞裝成任何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

……

“她說她想見裴先生?”

紅月将今晚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岑倩那裏,“不過您放心,我拒絕了她,我知道裴先生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能見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長久的沉默。

紅月不敢挂斷,只能耐心地等待吩咐。

良久。

岑倩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來安排。”

紅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組織裏的人都知道岑倩是裴先生一手培養出來的,地位不容小觑,如今暫代裴先生管理組織。

“可是裴先生現在的狀況……”紅月立刻提出質疑。

“小神仙那邊,你去通知。”岑倩的話不容置疑。

挂斷電話後,她徑直走向走廊盡頭那把空空如也的椅子面前,以跪坐的姿勢,趴在冰冷的椅面上,像是在聆聽心愛之人的心跳,又像是在感受早已散去的餘溫。

“我知道的,你想見她。”她喃喃道。

……

……

宋連蟬和沈堯山趁着晚上,偷偷調查了很多地方。

讀書會有很多休息室,但現在都空空如也,好像整個讀書會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連跟他們一起來的徐慎也消失了。

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宋連蟬發現自己房間的桌子上放了個精美的禮盒。

打開裏面是一套價值不菲禮服。

紅月慵懶地靠在門邊,蔥削般地兩指夾着一張邀請函,親自遞到她手中。

“裴先生邀請您參加晚宴。”

那一瞬間,宋連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看到邀請函上裴卸的署名時,強壓下心底泛起的寒意。

她将禮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面帶笑意地問紅月,“禮服是你選的?”

紅月以扇掩面,輕點頭,有些不屑搭理她,卻又不得不卑躬屈膝。

所以将厭惡藏在眼底,稍稍用折扇遮掩。

那種假裝順從的恭敬,哪裏能逃得過她的眼?

所以宋連蟬故意将禮服當着她的面丢在了地上,演了一回刁蠻任性。

“可是我不喜歡,怎麽辦?”

紅月藏在扇面下的笑容僵了僵,依舊好脾氣道:“禮服有很多,我可以陪您挑到您滿意為止。”

可是整整兩個小時,她都沒能挑到一件心儀的。

“這件太透了,這件顏色不喜歡,這件太豔了,這件穿着不舒服……”

紅月不耐煩地敲敲折扇,提醒她,“宋小姐,時間快到了。”

“你見過裴卸嗎?”宋連蟬問地很不經意。

“我自然是見過裴先生。”

宋連蟬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過了,妝容似乎比昨日更加精致。

甚至刻意加重了身上的香水氣味。

所以自然得出結論:“你喜歡裴卸?”

她這一問似乎是戳到了紅月的心上。

見對方不回答,她又乘勝追擊,“那裴卸喜歡你嗎?或者說……你入得了他的眼嗎?”

“你說夠了嗎?”紅月黑紗半遮的雙眼沒有了笑意。

“還是說裴卸身邊的女人太多,輪不上你?”

“你诋毀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诋毀裴先生!”

眼見時機成熟,宋連蟬順利地攻破了紅月的心理防線,“你把他奉若神明,但他在我眼裏,什麽都不是。”

“啪!”如期而來的一個巴掌落在她的臉上。

場面一下到了劍拔弩張的狀态。

而小神仙這才像是達成了目的一般,紅腫着臉笑了笑,“衣服我就不換了,不是說時間來不及了嗎?帶我去見裴卸吧。”

“別以為你仗着和裴先生有些關系,能威脅到我!”

紅月像一條毒蛇,在她的身後壓低聲音地威脅:“我知道你是小神仙,多少有些手段,可你別忘了,你有多久沒見到沈堯山了?”

宋連蟬這才驚覺除了早上,沈堯山就沒來找過她。

所以紅月現在是拿沈堯山的命來約束她,她只得稍适收斂。

宋連蟬被人抓住弱點,就連窸窣換衣服的背影也盡量僞裝成弱小可憐。

紅月暫時對她放松警惕,她抓住時機順了一支鋼筆防身。

……

……

宋連蟬被蒙住眼睛,在紅月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地走了很長一段路。

她默不作聲地在腦海中記錄方向和步數,漸漸的感覺周遭的空氣越來越潮濕。

直到耳邊傳來滴答的水滴聲。

掀開眼罩後,她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溶洞之中。

洞中的潮氣很重,但卻出奇地溫暖。

最古怪的是,洞穴的中央生長這一棵散發着異香的大樹。

蘇信不在這裏,沒人教導她這是一棵什麽樹。

她只能自己琢磨。

應該是棵古樹,粗壯的枝幹穿梭在層疊的明黃樹葉之間,在不見天日的洞穴中蓬勃生長,枝葉繁茂到徹底遮蓋住整個洞穴頂部。

銀杏色的樹葉間還開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氣味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熟悉。

閉上眼,整個人仿佛被包裹在溫暖的甜香之中,在習習暖風裏,忍不住放松下來。

然而,下一秒,樹下走出的那個人,卻讓她帶愣在原地。

“你為什麽……在這裏……”

身不由己

四面延伸的樹幹被大片葉子環繞,起先在繁茂中,只能看清半張臉。

直到那人從樹底走出,什麽話也沒說,卻給她當頭一棒。

“岑倩!你怎麽在這裏?”

她在腦海中設想無數可能。

她當然不可能是被抓來的,因為紅月也要看她臉色。

難道岑倩本來就應當屬于這裏?

只是你讓她怎麽去相信,自己為數不多掏出真心結交的朋友,其實是裴卸安插在她身邊的卧底?

如今她公開身份,在樹底擺宴。

牌面已經全部攤開,岑倩不發一言,等待着她更多的質問和責罵。

可她卻自始至終,再也沒有說什麽。

只用一秒鐘,就接受了她是敵人的事實。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岑倩收起情緒,讓紅月松開宋連蟬,而後轉身,從樹蔭下小心翼翼推出一人。

他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只有雙眼是睜着的,沒人能從裏頭窺見半點波瀾。

岑倩蹲下神來,理了理蓋住他雙腿的毛毯,起身對宋連蟬招手。

“小宋,過來些。我想,裴先生一定很想見你。”

雖然他現在沒有任何意識了。

至此,宋連蟬才坐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

原來裴卸的記憶之所以會提前傳承,是因為他已經變成了植物人,失去意識,無法再見證這個世界了。

但他又沒有完全死亡,導致傳承并不完整。

她在畫紙上嘗試過很多次,想要畫出那個人的模樣。

如今,終于把眼前看到的,和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那是一張看不見時間痕跡,略顯清瘦的清隽臉龐。

沒有怨恨的神色,也沒有被戾氣侵染。

他始終平靜,溫順地坐在那裏。

面帶書卷氣,甚至即便沒有任何表情,也能讓人産生他一種‘好人’的錯覺。

他有着跟蘇信相像的氣質,叫她一再扼制腦海中關于他們兩個是一母同胞兄弟的離譜想法。

裴卸,這個掌握着永生秘密,折磨了她數百年的男人。

如今無法動彈,只能靠點滴續命。

而現在的她,滿腦子奇異而又混沌的想法糅雜在一起。

有怨恨,怨恨他為什麽不是體态臃腫,獐頭鼠目,偏偏無知無覺似白紙一張。

也有擔憂,擔憂自己真的殺了他,會不會對蘇信造成不好的影響。

只是最後她将這些雜亂的想法摒除在外。

在血仇面前,只需思考,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用鋼筆取他性命。

不料還沒動手,就被岑倩看出端倪。

可她卻選擇不當場說破,而是盯着她沒能被粉底遮掩住的紅腫臉頰,厲聲質問:“是誰打了她?”

宋連蟬沒有說話,反倒是紅月自覺心虛,站出來解釋。

“是她先诋毀了裴先生,她對裴先生有恨在心,況且裴先生這樣的狀況,根本不适合跟她見面,萬一她……”

話音未落,就被岑倩反手一巴掌扇到噤聲。

紅月紅着眼睛捂住半邊臉,按理應該不甘回望,但她不敢。

本以為都是組織裏的人,都是為了裴先生着想。

哪知道對方面色狠厲,氣場全開,倒像是對方的人。

只因岑倩地位在她之上,所以她忍氣吞聲。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