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本書裏當女配 第 67 章 歸墟（五）
歸墟（五）
為憾落在地面發出一聲響動。
慕無虞被聲響驚擾、頓時清醒過來，她不假思索地擡起右手帶着靈氣朝聞雲弦脖子劈去。
方才她就是看見聞雲弦血紅的眼睛後才呆滞了許久，他十分不對勁！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青年似乎早有所準備，他直接接下這一掌。
慕無虞右手被抓住，這才發現對面青年已經變回黑潤的眼眸和溫潤的模樣。
那只鉗住她右手的手立馬放開，她防備地後退幾步，有些遲疑：“……你好了？”
聞雲弦彎腰将地面上的為憾拿起，勾唇一笑：“好了。”
長劍劍身上的黑霧都消退不少。
“我方才被那個女人影響了，去了一個像幻境的地方。”
慕無虞問道：“你也被拉入一個幻境了？還有幻境中那道奇怪的聲音……”
“恐怕那不是單純的幻境。”
聞雲弦沉吟：“那道奇怪一直想要将我往歧路上引——甚至煽動我在現實也對你對手。”
慕無虞後退一步，拉遠兩人距離。
聞雲弦笑笑：“我現在已經好了……”
他一雙桃花眼彎起，凝視着慕無虞：“不會再受為憾還有奇怪的聲音控制。”
慕無虞上下打量他：“那就好……”
她繼續将疑點說出：“而且那女人要殺我們就直接動手了，何必還大費工夫将我們拉入幻境，再在其中弄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聞雲弦轉頭望向血霧彌漫而來的方向：“也許幻境和那個蒼白女人有關……但又不完全受她控制，或者完全不受她控制……而且她說自己是歸墟仙人，肯定有許多秘密。”
“歸墟……仙人。”慕無虞一怔，喃喃自語：“現在竟真的還有歸墟仙人……”
聞雲弦沉聲道：“她跟上來了。”
不遠處的血霧中，蒼白女人逐步走近，她臉上蜿蜒着血淚。
慕無虞背後微微發涼，她将那把瑩白色劍橫在身前，朗聲說道：“這位……前輩，你一直追着我們，到底是要做什麽……我們來歸墟并不是觊觎仙劍，而是真有別的事要做。”
那女人擡起頭，怔怔地看着慕無虞手中的劍。
只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閃身出現在慕無虞身前，一把抓住迎面刺來的兩把劍。
蒼白女人将瑩白色的劍和黑色長劍緊緊抓在手中，手掌上落下幾滴血。
但她不為所動，一雙血紅的眼定定望向慕無虞：“瑩初……我不該……”
慕無虞只覺得目光無法從血紅而又帶着哀恸的雙眸上移開，渾身也無法動彈。
就連在她身側拔出劍的聞雲弦也站在原地，毫無動作。
女人身後的血霧彌漫，将兩人吞沒。
*
腦海中的暈沉感散去後，慕無虞再次睜開眼——在她眼前的是漫天白色迷霧，身旁空無一人。
蒼白女人、聞雲弦，就連她手上的那把劍，都已經消失無影。
就連她自己，依舊是無法動彈，甚至都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慕無虞心跳如擂鼓，她完全不知道這是何處，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四周濃稠的白霧突然從前方散開，她呼吸一緊，擡頭看去——宛若仙境的風景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蒼穹中綴着繁星，天空中漂浮着諸多小島，島上煙霧缭繞，卻依稀能夠看見精巧的白玉宮殿和瑩白的仙樹。
這裏像極了歸墟，卻遠比歸墟缥缈美麗。
一個女子遠遠地飄了過來，她身着白衣，外面罩着一層流溢着淺藍微光的薄紗。
女子仿佛看不見慕無虞，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
慕無虞卻有一瞬間的怔然——只因為這女子和那蒼白女子長得極像，但眼前的女子杏面桃腮、姣如秋月，全然不是臉色慘白、眼中布滿血絲的模樣。
女子剛飛出去數尺，慕無虞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拽到女子身邊。
……怎麽回事？！
她無法掙脫這股束縛的力量，也無法感受到其他事物，無法運用力量。
慕無虞被迫呆在這女子身旁。
女子向上飛行片刻，來到一個仙氣缥缈的巨大島嶼。
島嶼邊緣站着許多人，都探着頭向中間望去。
他們低低交談着——
“這是新飛升的女仙？”
“對，名叫李瑩初。是經過雷劫，再被點天石所選……”
“原來如此。”
有人看見這白衣女子到來，打趣道：“元薇女仙，你剛飛升沒多久，這位瑩初女仙就在你之後飛升，說明你們有緣分啊……”
名喚元薇的女仙腼腆一笑，卻不躲閃，依舊探着頭望去。
她的目光就這樣和被人群圍住的新任女仙的迷茫目光撞在了一起。
雙方都有些怔然，然後一起朝着對方笑了出來。
瑩初……？
慕無虞怔了怔，她不再掙紮，而是靜默地看着仿佛是回憶的情境。
突然，眼前萬物扭曲，周圍情景忽變——
元薇坐在池邊，她身側的依然是那名叫瑩初的女仙。
仙樹在兩人身後盛開，鮮紅的花瓣輕輕飄落在水池中，最後停留在仙荷上。
元薇手中捧着纖細、皎月般的長劍，她側頭望着瑩初手上的劍，開口問道：“瑩初，你劍柄處的紅色紋理是什麽……那是一朵祥雲嗎，為什麽胖乎乎的？”
瑩初“嘿嘿”一笑，說道：“是一朵叫‘筋鬥雲’的雲！”
“筋鬥雲？”元薇輕聲問道：“那它旁邊的是什麽？”
瑩初晃晃頭，“那是定海神針和金箍棒……”
元薇輕輕蹙眉：“我也沒聽說過……都是法器嗎？”
“它們都是孫大聖的武器……”瑩初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孫大聖是話本裏的神仙。”
“孫大聖……竟有這樣的話本嗎？”
瑩初笑道：“當然有，就在我老家的話本裏！”
“老家……”元薇回憶道：“你上次和我說，你在飛升之前是楚州人士。原來這話本竟是楚州的嗎？”
“不是，那只是我的第二老家。”
瑩初微微嘆氣：“在這之前還有個家鄉……我怕自己會忘了最初的家鄉，才将孫大聖的東西刻在仙劍上。”
元薇若有所思：“家鄉居然還有第一和第二之分嗎……不過，負責鑄劍的沐仙長竟然允許你刻這樣的圖案出來。”
她低頭看向好友手上的劍，紅色琉璃融成的奇異紋理格外引人注目。
依舊被限制在元薇身側的慕無虞此刻也緊緊盯着那紅色的卡通圖案。
眼前情景慢慢模糊，浮現出熱鬧的情景——
元薇輕輕飄在在空中，與衆多仙人一起觀看在遠處演武臺——瑩初走上臺，與另外一男子互相行禮。
慕無虞卻在看清那一男子身後劍的時候，愣了一下——男子身後的劍鞘都微微閃着寒光，而劍柄處的玉更是帶着金藍色紋理。
正是她之前所見，與瑩初的劍靠在一起的另外一把劍。
一道渾厚又缥缈的聲音遠遠響起：“瑩初對戰應胥。”
瑩初與那名叫應胥的男子比試了起來。
畫面一散，又有新的情景浮現——
元薇在石桌旁坐下，她看着面無表情的瑩初，微微笑道：“不高興？……讓我猜猜是什麽原因……”
瑩初嘟哝：“……沒有不高興。”
“那我看你眼裏都要噴火了。”
瑩初輕輕瞪了一眼好友：“仙長讓我去追查近日在谧海中作威作福的兇獸。”
元薇點點頭：“……那只兇獸雖然是上古兇獸的血脈，但好在年歲不大，你應當能對付。”
瑩初皺起眉頭：“可是不只有我一人，仙長還讓……應胥也去。”
“應胥仙人……”元薇好奇道：“雖然接觸不多，但我也聽說他為人可靠公正，應當是一起好辦事的同僚……為何你好像不大喜歡他？”
瑩初眉頭都快擰成一片，她語氣憤憤：“這人我在飛升前就已經認識了多年了，他極其可惡。”
“……嗯？怎麽個可惡方法？”
“說話得理不饒人，心眼又多，和他說什麽都是繞來繞去。每次我看中的東西，這人總會插一腳，想要和我搶。”
元薇失笑道：“聽着如此可惡……那我去和仙長說，幫你頂替了這份差事？”
她起身，作勢要走。
瑩初忙拉住好友手臂：“別、別，還是我自己去吧。不然這人選換來換去，仙長也會覺得困擾。”
元薇微微笑着，輕輕拉長調子：“噢——是仙長會覺得困擾，還是瑩初女仙趁機想要在職責完成後，在谧海中玩一玩，再去瀛洲玩一玩？”
瑩初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不要把我的心思說出來，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元薇捂嘴一笑，又坐在石凳上。
她淺笑着問道：“但是你和應胥一起完成職責後，要是他想回歸墟，你還能去瀛洲？”
“當然不行。”瑩初摸摸臉頰：“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回歸墟向仙長禀報情況……得想想辦法，讓他也晚一些回歸墟。”
情景突換，一間秀雅房間景象浮現——
元薇眼眶泛紅，她看見躺在床上的好友肩頭上有着見骨的傷痕和散發着紅色灼燒般的氣息。
她将仙藥輕輕敷在瑩初的肩頭，聽見瑩初虛弱地倒吸一口氣。
元薇眼中水光更甚：“……怎麽你們會碰上窫窳，還……還被傷成這樣……”
瑩初半阖的眼神中有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們剛把那只作亂的兇獸抓住，窫窳就突然出現，發狂地攻擊我和應胥。”
她猛地咳嗽起來，動作牽扯到肩上的傷，痛得她雙頰通紅。
元薇忙說道：“你別說話了，就躺着吧。我去把凝琅仙長給你煉制的藥端來……”
“元薇……”瑩初不顧自己痛得龇牙咧嘴，仍然開口問道：“應胥……應胥他怎麽樣了？”
元薇腳步一頓，猶豫半響才說道：“應胥他傷得不輕……窫窳畢竟是少見的上古兇獸，你們遇見的那只都快有五千歲，發狂之下力量更是難以阻擋。”
瑩初有一瞬間的怔然，她慢慢開口道：“那……那會有生命危險嗎？”
元薇沉默半響，終于低低開口：“沐仙長已經請示過妘羲神君，現在他與其他幾位仙長，帶着許多同僚去捉拿窫窳了。如果……”
“如果能在五日之類，抓住那只窫窳，以它角為藥，就能治療應胥身上極重的燎火之傷。”
瑩初好半天才說出話：“他替我擋下了窫窳那一擊，要不然我根本撐不到你們到來。”
她吃力地撐起上半身，“我，我去看看應胥……沐仙長那裏還差人嗎？我也可以去……”
元薇忙走到床邊，将人按住。
她神色擔憂，言語關切：“瑩初，我知道你憂心應胥的傷勢，覺得是他替你受了一擊。但你傷得也不輕，還是別亂動了。”
仿佛想起什麽，元薇忙說道：“況且沐仙長拿着妘羲神君的法器，抓住窫窳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聽到這話，瑩初松了口氣，順着元薇的力道又躺回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