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奴不嫁狼 第 10 章

果然只過了一個時辰,甚至還等不到平峻宇與雁丹起床,朝廷京軍已經包圍了酒樓,接着一批精兵殺入。

令他們錯愕的是,平家武師團沒有任何抵抗就投降了,而主犯平峻宇竟還慢吞吞地要朝廷派來的京軍等一下,在房間裏與雁丹洗了個鴛鴦浴,才泰然自若地走出來。

那從容的氣度,哪裏像是一個待審的人犯啊!只見得京軍統領氣得牙癢癢的,但還來不及罵,就被平峻宇給堵了一句——

「不是要帶我們回尚書府?我已經等很久了,你們動作真慢。」

作賊的還喊抓賊,京軍統領差點沒噴出一口血,最後在他陰沉的臉色下,平峻宇像大爺似的,與雁丹坐上了舒适的馬車-大搖大擺的被送至尚書府。

因為平峻宇知道,兵部尚書胡耀光在還沒弄清楚情況前,不敢對他怎麽樣,畢竟他平家鑄造天下第一的名頭擺在那兒,朝廷也需要平家的武器,他這個少主還是有相當的重要性的。

果然,來到尚書府之後,平峻宇與雁丹立刻被軟禁起來,在胡耀光得意揚揚的要來審問時,平峻宇只說了一句話——

「耶律峰逃出城了,你還不知道嗎?」

就是這句話,讓胡耀光臉色一變,急急忙忙地出了府,而平峻宇則與雁丹在胡府舒爽地度過了一晚,畢竟尚書沒有交代,沒有人敢虐待這兩名囚犯。

直到三天後,胡耀光才回府。

胡元斌早知父親今日回來,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一見到父親,急忙面露喜色,湊上去道:「爹,我們已經關了那平守之三天了,孩兒試着審問他,他卻什麽都沒說,還在我胡府享受地住了三天。現在爹回來了,總可以刑求他了吧?孩兒已經将平守之送到囚室,現在只等行刑……」

他這三天只見到平守之與雁丹你侬我侬,還被諷刺了幾句,卻又什麽都不能做,早就憋到滿肚子火了。

讵料胡耀光面露驚慌,立刻一掌往兒子的後腦杓招呼過去。「你這蠢孩子!平守之是我們可以動的嗎?快叫人把他放出來……不,把他請出來到我這裏!」

胡元斌被打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敢違抗父親。

于是,平峻宇不到一個時辰的牢獄之災,瞬間就結束了,平峻宇還不忘去房裏帶上雁丹,因為他在被帶至囚室前,曾信誓旦旦的告訴她,他一定不會有事,而且等一下他一定讓胡元斌跪在她面前向她道歉。

兩人來到胡耀光面前後,堂堂的兵部尚書,竟然也客氣有加。

「這個……平少主,抱歉,老夫回來晚了……這個……其實——」

平峻宇淡淡地打斷了他的支吾,「黑狼軍準備出兵了吧?」

胡耀光聞言大驚。「你怎麽知道?難道你真的和耶律峰……」

「你想說我真的與耶律峰勾結了吧?其實我與耶律峰勾不勾結,還得看朝廷對我平家的态度,若朝廷對我平家不仁,我何必付出忠誠?」平峻宇冷笑地瞪着這個老人,态度十分堅定。

他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若是朝廷這次敢在他平峻宇面前賣弄奸巧心機,那麽平家也有可能豁出去和黑狼軍交易,反過來與朝廷作對,而這些資訊,以胡耀光的精明,不可能聽不出來。

果然,胡耀光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不過平峻宇可是很懂得胡蘿蔔與棒子的外交方式,他随即又微笑道:「尚書大人何必緊張呢?如果朝廷公平待我平家,一切就不會有問題了,不是嗎?至于黑狼族的動靜,不是推測一下就能知道嗎?你入宮三天不回,到今日才有空見我,若還想不出是黑狼軍那兒出問題,那我就是傻子了。」

聽到平峻宇不是一直與黑狼軍的耶律峰有聯系,這讓胡耀光的心裏好過了些,也苦笑着道:「沒錯,黑狼軍已經在邊境集結,似乎要大舉入侵了。」

平峻宇揮了揮手。「你也不用太緊張,耶律峰三天前還在京師,雖然出逃,但無法這麽快就趕回去,所以領兵的絕對不是他。」

他至目前為止展露出來的心機,讓胡耀光相當心驚,也對他更忌憚了幾分,所以在自己的氣勢被他完全壓下來之前,急忙提道:「平少主說的是,我們兵部也是這麽判斷的。不過,前陣子平家交給朝廷的新武器設計圖,其實、其實……礙于宮裏似乎手藝受限,而且很多東西宮裏的工匠都看不懂,所以暫時還做不出來……」

「但你們急着用了,所以想來找我買,是嗎?」終于來了,平峻宇臉上仍是維持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平少主果然聰明……」

「先不必戴高帽子。之前劉廷煜将軍賴了我平家的帳,我們吞了下去,這次朝廷又要向我平家買武器,可教人膽顫心驚啊……」要敲竹杠之前,還是得先把上次的帳給拿回來。

「當然當然,我立刻報請朝廷批了那筆軍饷,立刻歸還平家,也保證這次絕對不會賴帳!」

胡耀光哪裏不知道劉廷煜貪了不少,連帶其父戶部侍郎劉尊也大賺一筆,不過這一次就算按死了劉尊,他也得叫劉尊吐出這筆錢。

「很好,如果朝廷真的要武器,我可以請大長老提供,不過胡尚書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第一個是朝廷得先付錢才能拿貨……」

「當然當然……」胡耀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早知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平峻宇面色如常地續道:「第二個條件,我平家位于邊陲,邊軍若與黑狼軍交戰,平家恐受波及,不過我看邊軍也沒有餘力幫我平家守衛,因此我希望朝廷給予平家一些資源,讓平家的武師團也能有自保之力,說不定還能共同協防黑狼軍呢!」

這不等于朝廷提供錢糧讓私人家族建構武力?胡耀光頓時為難起來。「這……老夫恐怕不能答應……」

「唉!尚書大人若是再猶豫下去,我平家的武器,怕是沒辦法及時做出來,其實耶律峰也想和我平家買武器呢!」平峻宇說得雲淡風輕,「如果皇上知道最近平家的武器給了黑狼軍,還是因為胡尚書你的猶豫……」

胡耀光的臉幾乎要全黑了,一旁的胡元斌見父親一直被壓着打,終于受不了跳了出來。

「平守之!你夠了!不準再威脅我爹!」

平峻宇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話鋒一轉,「而你還扣留我這個平家少主,你兒子還對我施以虐待,導致平家翻臉,屆時投靠了黑狼軍,不知尚書怎麽向皇上交代……」

「元斌!你給我閉嘴!」胡耀光冷汗流了滿身。要是讓平守之四處亂講,他胡家父子還不被他搞死?

「平少主,是我教子無方,我叫他馬上滾!」

「哼哼,胡公子還十分觊觎我夫人的美貌呢,不僅派人前來搶奪,甚至還想殺人奪妻……」平峻宇得理不饒人地順便告了胡元斌一狀。

「孽子!你給我跪下!」胡耀光氣得一把抓住胡元斌,将他按到地上。「你給我向平少主與少夫人道歉,否則家法伺候,再将你關進祠堂一年!」

這個笨孩子!難道不知道這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平守之嗎?

「平少主、平少夫人……」胡元斌即使氣得臉色發白,然形勢沒人強,他只能低頭,咬牙切齒地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貪圖平少夫人的美色。」

胡元斌果然向她跪下道歉了……雁丹現在已經對平峻宇說到做到的驚人手段驚訝到麻木了,如今在她的心裏,他已經沒有做不到的事情了。

她也十分慶幸,與她「男女授受不親」的第一個男人,是他,至于胡元斌,她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既然如此,我原諒你。」平峻宇也不想花精力在胡元斌的身上,這種纨绔子弟,教訓一下就算了,何況胡元斌在他身上一點好處都沒占到,被揍了之後還要向他道歉,倒還挺可憐的。「胡尚書,至于剛才我提到朝廷對我平家的協助……」

「當然沒問題,老夫一定會向朝廷争取。」胡耀光雖然也憤怒在心裏,卻只能全吞了下去,表面上還要保持微笑。「所以平少主是否現在要啓程,回平家族地布置一切……」

現在,他對于把平守之抓來這件事後悔不已,一心只想趕快把瘟神送走,免得禍害了他胡家。

「我現在走得了嗎?」平峻宇冷笑,他的計劃可不只如此。

「耶律峰在外頭等不到我,肯定知道我會賣武器給朝廷,胡尚書,我們夫妻可要靠尚書府的護衛保護了,否則我平守之被剌殺死在你胡府,不僅朝廷拿不到武器,我平氏家族的怒火,也不是那麽容易平息的啊!」

朝廷邊軍與黑狼軍開戰了。

平峻宇與雁丹留在尚書府沒有離開,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或者他在等什麽,反正胡耀光把他們侍奉得像太皇上似的,深怕他們少了一根毛,他胡家立刻要倒大楣。

平家的精英武師們全都被平峻宇遣回了平家族地,邊境開戰,平家的安穩也只是暫時的。

幾天過去,邊境的戰事形成了僵持之勢,尚書府中外弛內張的情勢似乎緩和了一些,大家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平峻宇與雁丹正在尚書府的花圜裏談情說愛,花前月下。

平信奉命去捧了只烤雞和一壺酒來,臉色卻有些不悅。「少主,挂號不知跑去哪裏了,要叫他幫忙端個東西也找不到人。我問過府中的家丁,都沒人見到他。」

「在這種緊張的情勢下,挂號卻不見了……」平峻宇沉吟着,心頭起了一絲明悟。

「哼!那小子說不定是怕死,跑了!」平信忍不住诽謗了一句。

因為挂號來了之後不僅天天與他搶事做,還表現得比他機靈,巴結雁丹都巴結到天上去了,要不是少主信任,說不定他平信的地位會一落千丈。

雁丹因為視挂號為小弟,人又是她救的,聽到平信說的話,柳眉一皺,忍不住反駁,「挂號怎麽可能怕死?要是怕死,當初胡元斌派人圍住酒樓時,我們勢單力薄,他怎麽不跑?就算是之後打走了胡元斌,我們繼續留在酒樓裏等胡耀光時,他怎麽不跑?挂號應該是去辦事了……」

「那家夥年紀小小,能辦什麽事?」平信卻是一百個不信,「說不定挂號就是個內應,故意留到現在才走,就是想知道我們之後的布置,現在少主留在尚書府,他自然要去報信啦……」越說,平信卻相信自己的推測,「對!他一定就是內應!更別說他是自己送上門的,根本就來路不明!」

「放屁!」一句句都在暗示她雁丹看錯了人,收了一個內應當小弟,這股氣教她如何能忍?

「挂號确實落籍在平頂城,原名武呆,父親身亡,已入土為安,他的背景還是你們平家查的,難道你也懷疑你們平家探子的能力?」

平信被說得有些語塞,卻仍不服輸地回道:「那你說挂號是去哪裏了?平時他都是搶着巴結你和少主的,現在他不見了,根本就不合理!」

雁丹臉色有些難看。她确實也說不出什麽理由,但她心裏是願意信任挂號的,因為她一直有個願望,就是收一個小弟,像平信對平守之那般的忠實,如果連挂號也背叛她的話,她不敢想自己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吵架的兩人同時望向了平峻宇,只有他能說句公道話了。

平時平信與雁丹鬥嘴,平峻宇總是淡淡的一句話就化解了,但今日他們吵到都出了真火了,他卻仍一語不發,只是若有深意地望着雁丹好一會兒,才輕輕一嘆,「雁丹,你本着善心是很好,但還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什麽意思?」雁丹的表情沉下來了。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不站在她這邊?

「挂號這孩子太聰明了,聰明到幾乎不自然。」他只是簡單的點出幾個疑點,

「他是平頂城人,父親身亡,但母親還在,既然他孝順到可以賣身葬父,怎麽沒聽他提過母親?再者,我所有計謀都是隐而不顯的,有時候甚至是出險招,連平信都會忍不住問一下,挂號這麽年輕,卻能沉穩到忍住從來不問?最後,就如平信鎖說,他要逃,多得是機會,為什麽偏挑這時候不見?此時可是最敏感的時機……」

雁丹從未注意到這些。她一旦相信一個人,就是完完全全的相信,她不懂哪裏有那麽多棱棱角角?可如今聽他這麽說,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同時對于自己被誘導着往他所說的方向思考感到不可思議。

平峻宇知道她似乎有些想通了,便坦白道:「當初讓你收下挂號,就是想磨練你的心性,讓你多一點看人的經驗。」她可是他內定的族長夫人,這樣的能力是一定要訓練的。

「不過事到如今,你或許真是錯看挂號了……」

她心性直率驕傲,哪受得了他這麽說她?再加上他想用挂號這件來磨練她,所以他在算計別人時,也把她算計進去了?就算他說她是他最喜歡的女人,她也真心待他,為什麽他可以随便玩弄她的心意?

更何況,事情還沒到最後,說不定挂號等一會兒就出現了,憑什麽他們主仆幾句話,就判定了她雁丹蠢到看錯了人?

一股怒氣與不甘瞬間爆發出來,她自從當護衛以來,第一次直接頂撞他,「你們一個個都說我不對,萬一我對了呢?萬一挂號回來了呢?」

平峻宇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時時刻刻都在私下監視挂號,那小子出現的時機太巧,身上太多古怪,所以他認為自己的判斷不會錯。

平信見主子這次站在自己這邊,底氣更是足了,難得有機會諷刺一下雁丹這個嚣張的女人,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地道:「你到現在還這麽說!寧可去相信一個可疑的人,分明是把少主的安危置之度外,你還有什麽資格當少主的護衛?」

雁丹被這麽一激,氣得都站了起來,依她平時的個性,有人對她這麽說話,她早就一拳揮過去了,但她卻只是瞪着他們主仆半晌,倏然轉身負氣離去。

平信這才想起她的狠勁,不由得後怕不已。「少主,你瞧瞧她的态度……」

平峻宇這次卻沒有附和他,只是冷冷地道:「平信,你該知道雁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些話,不是你能對她說的。」

聞言,平信忍不住冷汗直流,自知這次似乎是太過頭了,但他也不愧是跟在主子身邊最久的人,立刻知機地道:「平信知錯,回府後會自己領罰。」

平峻宇揮了揮手,沒再多糾結于這件事情上。他知道平信自己知道分寸,萬一哪天雁丹成了族長夫人,光是今天平信的态度,就足夠讓他死一萬次了,雖然雁丹不是個會記仇的人,但此事可一不可二,也算是一種提醒。

至于雁丹……平峻宇望着那火紅身影消失的地方,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挂號究竟是不是內應,很快就會揭曉了,這一次,注定她要難過一陣子了,不過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只希望他的計劃,能讓她未來成熟一點。

平峻宇已經兩日沒有見到雁丹了,而這兩天,挂號也沒有回來。

不知她是否仍在賭氣,抑或挂號背叛的事讓她羞于見人,總之,她沒有主動找他,而他也刻意不打擾她,讓她一個人好好冷靜。

因為他知道,更大的風暴很快就來了,她不和他在一起反而安全,而且她也要沉澱得夠久,才能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一晚,月黑風高,胡府的守衛剛巡邏完第一更交班,正是注意力最松散的時候,十幾道黑影由牆外悄悄翻了進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遁入了黑暗之中。

不多時,他們出現在平峻宇的房外,一名黑衣蒙面人無聲無息地用刀挑開了門栓,推開門潛入,見到床上熟睡的人,突然面露兇光,揮刀便劈了下去。

但出乎黑衣人意料的是,床上的人突然反身就是一刀,破去了他的攻勢,就在他心知不妙、要招呼同夥退出之際,從衣櫃裏、床底下、屋梁上等等地方突然跳進了許多持刀大漢,将整個房間包圍起來。

中計了!黑衣人雙目一凝。

還沒開打,已經推開的房門突然大大方方地走進兩個人,一個是神色自若的平峻宇,另一個,則是表情鐵青的雁丹。

直到平峻宇控制住了場面,尚書府的護衛才匆忙趕到,同樣圍住了房間,也分了一些人保護平少主,而最後跟來的,則是衣冠不整、一臉尴尬的胡耀光。

黑衣人壓根沒理會房子真正的主人,只是對着平峻宇沙啞地道:「想不到我們做得如此隐密,仍被你發現了,這些人是你遣回的平家武師吧?」

平峻宇定定地望着他。「沒錯,我等的就是你黑狼軍!」

「我想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黑衣人沉着地問道。

「這還用問嗎?」平峻宇拍了拍手,兩個平家武師由屋外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孩子帶了進來,赫然便是失蹤了好幾天的挂號。

「你出賣我們?」黑衣人瞪向挂號,面露殺機。

「他沒有出賣你們,是我的人跟了他好幾天,等他把事情向你們交代完畢,才暗中綁他回來的。」平峻宇語氣平淡,目光卻有些複雜地望向了雁丹。

這些事,他完全沒有告訴她,因為她個性魯莽,如果事先知道了,依挂號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雁丹自然知道自己被排擠了。所有人都知道的計劃,唯獨她被蒙在鼓裏,就像個傻瓜似的,虧她之前還據理力争地跟平守之吵架,原來大家都把她當猴子,耍猴戲呢!

不過該是她大發雷霆的時候,她卻反常地冷靜了下來,只是面無表情地對着被五花大綁的挂號道:「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挂號目光複雜地望向雁丹,但看到一向大而化之的她,眼中竟對他流露出濃濃的哀傷,不由得慚愧地低下頭道:「耶律峰抓了我母親,要我想辦法混進少主身邊卧底,他告訴我少主與雁主子的背景,還指明你們會由平頂城經過,我心知雁主子和我一樣自小失怙,便刻意擺了一個賣身葬父的牌子,看看你們會不會主動過來,果然最後雁主子你注意到我了……」

雁丹忍不住自嘲地苦笑。她原本還想,有個人能忠心的對她呢,想不到自己只是當了一回傻子,連個孩子都能騙到她,她一時間失去了自信,她确實如平信所說的,根本沒有資格當個護衛。

再放遠一點想,她在嚐過男女情愛後,也想着有個人是真心愛她的,結果這個人也把她當傻子……

苦笑,苦得都快化成淚了。

平峻宇朝着挂號搖頭嘆息。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很沉得住氣,撒下漫天大謊卻臉不紅氣不喘,實在是做大事的人才,難怪會被耶律峰看上,只可惜挂號遇到的是個幾百年後穿越而來的天才博士,什麽陰謀詭計都難逃他的計算。

先把挂號的事擱到一邊,平峻宇再次看向黑衣人,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同時成竹在胸地說:「這次你們黑狼軍布下挂號這個內線想在尚書府将我暗殺,卻不是耶律峰親自來,我是不是能猜測你們邊境的軍隊其實出師不利,情況危急,所以急着想造成平家與朝廷的矛盾,替耶律峰拖延時間?」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你知道得太多了!」

說完,他不管屋裏還有平家武師及尚書府的護衛,大喝一聲便朝他出手。

其他黑衣人見狀,也動了起來,橫豎他們就是黑狼軍派來的死士,這一次來了就沒想過要回去。

不過雁丹怎會讓黑衣人這麽輕易就得手,她早已恨極這些人,也恨極自己的愚蠢無用,更恨極她被所有人瞧不起的事實,自然是軟劍一出便含恨出手,一下子就和黑衣人戰成一團。

一時間,屋子裏刀光劍影,幾名尚書府護衛忙圍着平少主退到一旁去,免受波及。

平峻宇一向保護雁丹,即使她身為護衛也甚少讓她出手,然而這一次她顯然足帶着情緒亟需發洩,所以他即使想阻止她,也吞下了所有的話,默然觀戰。

然而,就在黑衣人節節敗退、似乎就要不敵之時,一名站在平峻宇身旁的尚書府護衛卻突然發難,刀勢極快的殺死左右護衛後,竟是轉身一刀砍向了背後的平峻宇。

衆人臉色大變,連胡耀光也驚叫了一聲,沒人料到護衛裏竟藏了個內奸。

就在刀子快要劈中平峻宇時,一抹劍光突然射來,接着火紅色的身影竟不顧一切地撲向他,擋在了刀勢與他之間。

「雁丹!」平峻宇意外地被她護住,還是緊緊地抱着,像是深怕他受一點傷,他手上原本藏了把特制的短火槍,卻是來不及擊發,不由得驚吼了一聲。

那內奸若是一刀下去,雁丹自是香消玉損,不過那人一見是雁丹,卻是中途變招,刀勢一偏,只劃傷了她的後肩,另一手卻揮出一掌,往她背心擊下。

噗!雁丹噴了一口血,卻仍鼓足內氣想化去這一掌的餘威,因為她知道若不這麽做,被她抱着的平守之必受影響。

「耶律峰!你該死!」平峻宇悲憤地瞪着假扮成護衛的耶律峰。

他做足了萬全準備,甚至都以自身為誘餌要射殺耶律峰了,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雁丹對他的深情與責任感。

這一刻,他真的後悔,真的慚愧,為什麽自己沒有聽靈隐子的話,機關算盡連雁丹對他的感情都利用了,還自以為對她好,什麽都沒告訴她,如此自作聰明卻傷了她。

有時候智慧不能用在某些地方,尤其是愛情匕啊!他為了她,追随百年而來,難道她竟要死在他的自以為是之下?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痛,那幾乎把五髒六腑都絞在一起的疼痛,比起他體弱時病發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耶律峰心知沒有得手,當機立斷地破窗而去,而仍留在屋內的族人,他已顧不到了。

雁丹臉色蒼白、嘴角帶血地軟倒在平峻宇的懷抱裏。她方才受了一掌後,強自運功,心知自己內傷太重,說不定這一暈過去,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是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焦急,看到了不舍,看到了心疼,甚至,看到他紅了眼眶……無論如何,她都是他最愛的女人吧?在生命的最後能看到他對她的真情流露,她也不那麽遺憾了。

「雁主子!雁主子!」突然間,一聲哀凄的哭叫傳來,挂號的手腕腳踝都被綑綁着他的繩子給磨破皮了,他仍像毛毛蟲般在地上蠕動着想靠過來,情緒激動的哭喊道:「雁主子,挂號錯了,你不能死,該死的是我,你不能死啊……」

此情此景,看得衆人一片欷籲,連胡耀光這般功利的人都觸動不已。至于平信則是淚流滿面,他雖然不喜歡雁丹,也不希望她就這樣死去,尤其她還是少主最愛的女人。

雁丹的視線漸漸模糊了,她用盡最後的力氣,伸手撫上平峻宇的臉龐,像是想把他的容顏深深刻在腦海裏,下輩子也要記得。

終于,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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