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麽小神仙 第 29 章 章節
“船底根本就沒有什麽大洞,他就是想騙我們下來!”
看見沈堯山情緒激動,宋連蟬急忙提醒他,“抓緊旁邊的繩子。”
漁人灣附近沒有信號,求救無門,只能任憑海浪推着救生筏漂泊。
索性暴雨沒過多久就停了。
沒有風,海面上也平靜了不少。
宋連蟬渾身都濕透了,到了後半夜,越發覺得冷。
蘇信從救生筏底部取出了水和食物,三個人靠在一起取暖。
她躺在救生筏上,看着雲開月明的海上天空。
無數黯淡的星辰依次亮起,海風裏依舊夾雜着讓她難以忍受的腥味。
在這樣的狀态下,腦海裏忽然閃過零星的片段。
她想起了年幼的自己,也曾像現在這樣躺在船上,吹着海風看星星,四周是大海環繞。
各式各樣的鞋子在她的身邊踢踏來回,她仰頭看過他們的面孔。
一個個都是滿臉驚懼,驚恐萬狀。
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起身朝着所有人奔來的那個方向看去……
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
蘇信說,氣味和記憶是相互連通的。
她對大海的恐懼,都來源于風裏。
即便已經失去了那段記憶,每當聞到海洋的味道,心底都會重新翻湧出當時的恐懼。
如果能用美好的記憶加以替換,或許能消除她對大海的畏懼感。
所以她坐在風裏,努力地想着一切美好的事。
“你們說,剛才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麽?怪物嗎?”沈堯山探出身子擰幹衣擺。
蘇信搖了搖頭,“沒看清楚。”
他有些擔憂地看向遠處,“可能是巨鯨撞到了船,也可能是我們的船經過了一個龐大的魚群。有一點是可以确認的,他是故意騙我們下來的。”
“救生筏上的水和食物足夠我們堅持好幾天,但剛才我觀察了一下洋流的方向,發現我們的救生筏一直在圍繞漁人灣漂流,也就是說,單單憑借海浪,我們永遠也跳不出漁人灣這個圈子。”
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
漁人灣附近沒有信號,他們只能等待救生筏帶着他們漂流到有信號的地方。
可救生筏卻一直在繞着漁人灣轉圈。
甚至,越來越接近這片終年不散的霧區了。
嶙峋的礁石在海平面以上探頭聳立,在潮濕的海霧裏上演着一出默劇。
它們以最醜陋的身姿開幕登場,狼狽的身軀上堆積着無數灰白色的海蛎軀殼。
死氣沉沉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後悔了麽?”蘇信問她。
當然是後悔的,早知道就不上船了。
明知道會有危險,還要義無反顧地跳進來。
心裏縱然後悔萬分,嘴巴依然倔強。
“不後悔。”
她閉着眼睛緊靠着救生筏,兩只手用力抓住救生筏邊緣的繩子,暗自想着:
當時沈堯山倒是阻止她來着,她有些動搖,想看看蘇信的态度。
但是他偏偏不攔着她,甚至……有些縱容她以身涉險。
現在好了,都被困在漁人灣了。
周遭的礁石這麽鋒利,稍有不慎就會劃破救生艇,讓他們失去最後的救命稻草。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正好被他拿來當反面教材。
她不願意被取笑,所以寧死不說後悔。
蘇信知道她的脾性,笑了笑,沒說話,伸手推了一下礁石。
把即将撞上礁石的救生筏推開,免得剮蹭漏氣,就真的陷入絕境。
救生筏在礁石群中飄蕩了很久,一直到日頭落山。
沒有了光,海霧裏的能見度更低了,連頭發都濕漉漉的。
沈堯山不敢放松,和蘇信一左一右頂住兩邊,哪邊要撞上礁石了,就頂一把。
宋連蟬趴在船頭嘔吐,蘇信把自己的水遞給她,她也只是婉拒。
仿佛他和她之間此刻就是界限分明。
四周像是用礁石和沉船構築的迷宮,看不清前路,分不清方向。
沈堯山未雨綢缪,從沉船上解下陳舊的拖網,系在船尾。
“興許能抓到點小魚換換口味,吃了兩天的壓縮餅幹了,胃裏難受。”
在層層海霧的包裹侵襲下,他們的身上一直都是濕漉漉地狀态。
海霧通過呼吸占據肺部,再經由血管占據每一寸脈絡,時間久了,三個人竟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幻覺。
在深夜至暗的時刻,宋連蟬從短暫的瞌睡中驚醒。
她看見海平面底下忽然出現了一條發光的白色通路。
那條路柔軟地繞過礁石,一直延伸到海霧深處。
看不到終點和來處,只能看到兩端盡頭處模糊的光。
像大海的命脈,無數光在這裏聚攏,一起流向未知的方向。
宋連蟬一下子清醒了。
她坐起身,看見蘇信和沈堯山也醒着,她想問他們是不是也看見了這條發光通路,可他們只是比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救生艇就漂浮在光脈之上,三個人都朝着船底看。
光源不是很深,透過海水映照在他們的臉上,竟然有些暖意。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直視着不那麽刺眼的太陽,連帶着海底周圍都被照亮了一大片。
大大小小的魚類在光脈周圍徘徊,流蘇似的魚鳍柔軟地擺動着。
栖息在淺礁上的海葵舒展着觸手,像開在海底的花,每一朵都是不同的顏色。
他們甚至能看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順着發光的通路漂浮。
“那條路,改變了洋流的方向。”蘇信道。
救生艇漂泊的方向也跟着變了,這條發光通路的出現,使得他們不再繞着漁人灣轉圈。
而是直接帶着他們,進入了漁人灣的最深處。
“這到底是什麽?”
沈堯山忽然想到了什麽,爬到船尾一拎拖網,裏面已經是沉甸甸的了,他和蘇信合力也拎不上來。
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收集到拖網裏,整個船尾下沉了很多。
“沈堯山,解開拖網,救生筏快要支撐不住了。”蘇信提醒他。
一句話的時間,船尾又比剛才下沉了不少。
有海水從下沉的缺口處灌進來,船尾是半沉沒的狀态。
宋連蟬往外舀水,在海水的浸潤下,手腕上的傷口不斷刺痛着。
見舀水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又飛快挪到了船頭,企圖用自己的重量撐住船頭,減緩船尾的下沉。
沈堯山的雙腳淹沒在海水裏,咬着牙解拖網。
那鬼東西越來越沉,偏偏這裏還是個死結。
身邊沒有利器,蘇信當機立斷,攥着拖網的繩結用力地在一旁的礁石上磨了一下。
終于斷了。
救生艇如釋重負。
拖網裏的東西一下子在淺海裏散了出來。
是無數只手掌大小的發光水母。
它們争先恐後地從拖網裏湧了出來,在船尾分開,像在海裏綻放了一個巨大的禮花。
“砰”的一下,光朝着四面八方散開。
發光的半透明身軀朝着海底墜落,光線黯淡,最終又彙集到那條發光通路裏。
現在他們知道了。
那條發光的路,正是由這些水母彙聚而成。
它們的數量太過龐大了,遠勝過此時夜空裏中的浩瀚星辰。
它們像是受到神秘力量的指引,朝着漁人灣的某個方向游去。
這是一條只有在夜晚才會顯現的路。
而此時,救生艇就漂浮在這條通路的上方,跟它們一起,朝着漁人灣的深處靠近。
那是一片未知的海域。
從沒有人去過那裏。
或者說,去過那裏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也大修了一遍~
島嶼守則(修)
神秘的海底生物成群結隊,将小小的救生筏推向了更為濃重的海霧裏。
或許這條通路的盡頭,就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地。
海面上看不到完整的月亮倒影,海浪把它們切割成幾塊。
淺灘上的海草偶爾露出海面,寄居蟹從錯雜的樹根上小心翼翼走過,長着利齒的大魚在下面虎視眈眈。
“那是……海島!”沈堯山迫不及待地從救生筏上站起來。
“先上岸再說!”
海島周圍依舊被濃霧包裹,看不清周遭的環境。
宋連蟬暈船暈的厲害,到了淺灘,不等救生艇靠岸,直接蹚着及踝的海水奔向岸。
回頭看那些熒光水母,在靠近海島後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黎明前至暗的時刻,他們離開了救生艇,站在了從海島上延伸而出的錯雜樹根上。
沒有一塊平地,到處都是由樹根交織而成的網。
風裏彌漫着一股清香,不同于海水的腥味,那股味道似乎就來源于這些樹根。
踩着織網狀的樹根再往裏走,才算是真正踩到了平地上。
同時,香味兒也更加濃烈了。
“這是什麽樹?味道太好聞了吧!”
沈堯山抓了片樹葉在手掌上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