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46 章 初寒

她沒有理他，不着一語，準備默默離開。這宮中是非向來多，誰知道這個陌生人有是何居心？萬事只能謹慎行事，以免是非。

“公子，你怎麽又四處拈花惹草了啊，不是說了有本小姐了嘛，怎麽又來招惹別人。”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不遠處的羅紗帳後，正走出一個曼妙婀娜的女子，豔若桃李，顧盼生姿。

唐離側目，宴會上全是生人，面前這個穿金戴銀的小姐也是一臉面生，她不記得見過她，但看打扮應該也是非富即貴。

“見張小姐正和相公公子閑聊，莫某實在不便打攪，便随意在這後庭走走，沒想到倒也別是一番風味。”他眼角一斜，視線定格在唐離身上。

“哦？是嗎？”女子挑眉，拈着輕羅小扇得輕蔑一笑，兩只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唐離，見她一身素色衣衫，鬓發也是尋常地随意盤着，全身沒有過多的裝飾，也沒有提點身份的标識，瞬間漫不經心起來，只當她是尋常人家的小姐，調侃道，“這是哪位人家的小姐，難道不知道皇太後宴會上多多端正儀容嗎？今年的司禮監真是疏于整治啊，打扮如此寒酸的都能進來，以後皇宮豈不是那些布衣想來就來想進就進的了？”

她說完一通還不肯罷休，又接着搖着扇子招搖道，“看來，我得好好提醒姑媽了，免得她老人家不知情，宮裏變得一團糟。”

“姑媽？”唐離淡淡道，情緒并未有所波動，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樣子，身旁的男子不時打量着着她。

“本小姐的姑媽是當今的皇太後，本小姐的父親是當今的內閣大學士，不知道這位小姐又是何人家的啊？”女子傲然道。

唐離聽後興味索然，無意應付，只是淡淡一笑以示禮節，豈料那女子依舊依舊不依不饒，見她要離開，以為她是故意為之，正要快步走到唐離面前奚落她一番，卻不料忽然閃現出一個人影攔住了她。

她乍驚，扇子掉落在地，來的人竟然是禦用秉筆監，叱咤朝堂的西廠廠督蕭眠。

“不得無禮，你可知你面前的可是茯苓殿下？冒犯公主，該當何罪？”蕭眠聲音平靜如常，卻帶着十足的威懾。

女子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她如何也想不到面前這個一身素裝不稍施粉黛的人竟然是當朝最受從愛的茯苓公主，頓時跪倒在地，連連叩頭，蕭眠的狠毒連他父親都要退讓三分，如今被他撞到大不敬之罪，怎能了得？

“張氏求公主殿下開恩，殿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女子猛地在地上磕頭，原本敷的白粉胭脂盡皆掉落在地，異常狼狽。

“你——”唐離欲言又止，向蕭眠看去，若沒有他的命令這女子定是不敢起來，于是對蕭眠道，“廠公，不知者無罪，我本無意道明身份，此事倒不怪她。”

蕭眠态度謙和下來，聲音中帶了幾分傲慢，“算了，既然殿下無意發落，臣只好聽從吩咐。”他擺擺手，女子連忙叩頭謝恩，慌忙提着裙角蓬頭散發離開了。

“殿下何不早早道明身份呢，也好免了這些無謂之舉。”蕭眠彈彈身上的梅瓣，視線斜斜一瞥，面色帶了幾分冷峻，對着一旁的男子道，“不知莫世子在後庭可有事情？碰巧與殿下相遇，怕不是偶然吧？”

唐離微微蹙眉，原來這男子竟然是世子，既然姓莫，那應是北辰王室無疑。

男子微微一笑，上前行禮，“北辰世子莫初寒，拜見東華九公主茯苓。”

唐離微微颔首，宮殿的另一角正傳來歡聲笑語，有些刺耳，她過慣了清靜日子，一時間竟有些不适應，于是下定心意要打道回宮，普天之大，只有永夜宮能給她一分心安，一分無法代替的寧靜，當她站立在合歡樹下時，仿佛就回到了過去無憂無慮的自己。

她淡淡道，“莫世子不必拘禮，盡可随意觀賞，本宮就不來打攪了。”說完便要離開，不料莫初寒卻伸出雙手，十分有禮道，“公主不願一同觀賞嗎？”

她還未開口謝絕，蕭眠便已代她回複，冷淡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今日勞累一日，怕是不便陪同莫世子了，還望莫世子不要在意。”

“哦？是嗎，那就下回好了。”莫初寒牽起嘴角，眼中星光四射，話語間多了幾分輕佻，“久聞茯苓公主美貌獨絕，世不一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聞殿下還未許配驸馬，東華皇帝若是要舉辦相親大會，我一定第一個參加。”

唐離臉色有些難堪，這個人怎麽能說話如此輕浮，她皺着眉頭離開，迅速離開了此處，蕭眠刻意尾随着，拐過一個走廊，他見她臉色還是有些異樣，遂溫柔安慰道，“殿下不必在意，北辰向來民風粗犷，說出這等粗魯言語來也是實屬正常。”

“我，并沒有介意。”唐離被他刻意提醒，臉色一時間滾燙起來。

“是麽？”他見她這般羞赧的樣子，瞬時來了幾分調侃的興致，打趣道，“不過殿下覺得此人如何呢？莫初寒雖說秉性直率不拘小節了些，可到底是北辰的王族，論身份地位确實足夠驸馬資格了。”

“廠公開什麽玩笑呢，怎麽可能，驸馬的事情，父皇他……”唐離臉色酡紅一片，話結結巴巴連不成句，最後只得低聲道，“廠公莫要再取笑了。”

她決心要立刻回宮，心裏暗自思量自己不該來這趟晚宴，來也不要和蕭眠同行，簡直是觸眉頭。

“殿下莫要着急啊，聖上還吩咐過臣問一下殿下的意思呢。”蕭眠笑道，“方才是臣的錯，殿下莫要怪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