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45 章 衡門

“衡門。女娲。”唐離默念着這兩個名字，心裏忽然一緊，心跳驟停，仿佛聽到的是另個一世界的故事一般，卻又如此熟悉。

“我好像聽到過這段歷史。”唐離忽然道，神色恍惚。

“你聽到過？”女蘿和尚風夷不由得大吃一驚。

唐離再度點點頭，“我的确聽到過，不過是很小的時候了，是我母妃告訴我的。”

“你母妃不是——”女蘿把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怕唐離再度傷心，故意岔開話題道，“你母妃還說什麽了？關于這個傳說的。”

唐離回想了下，記憶還是有些模糊，但她确定自己聽到的就是這一段歷史，“傳說中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在天際一戰，引來滔天災難，女娲悲天憫人，雖是斬斷了鳌足，平定了四海八荒，耗費了大量靈力，但她法力高強，這并不是她隕滅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拯救了一座山。”

“一座山？”尚風夷頭一次聽到這個故事，頓時心生好奇。

此刻，女蘿突然渾身顫抖起來，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又一張的泛影，一個個昔日的場景在重生複蘇，卻又轉瞬灰飛煙滅，她用微弱的聲音戰栗道，“那座山，是不周山。”

“是，”唐離忽然間明白了什麽，一手按壓着五條并排銜接的金箔，激動道，“水紋，共工，山的圖畫，這畫上的山是不周山。”

“是。”女蘿閉上眼睛，腦海中的印記正在快速飛逝，昙花一現，她無奈地再度張開眼睛，“共工與祝融一戰後，一怒之下撞毀不周山，人間險些又要毀于一旦，女娲雖然靈力枯竭，但還是毅然絕神獻身于此，耗盡大量靈力才得以修複保全，拯救世人于水火中，但也因此魂飛魄散，轉世為人，也就是衡門一脈，女娲後人，她們不受天地約束，隐隐于世，卻又時刻守護着人間的安寧，所以這便是為何人間六界一有紛争便要通知衡門的原因，作為女娲大神的嫡系，确實有這個資格。人間是她所拯救的，人類是她所塑造的，人間的一切總歸由她來親自管理。”

“可是正因為衡門太過低調了，所以後來還是由鳳栖梧接管了人間。”尚風夷嘆口氣，“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不太為人知的歷史啊。”

“說起來，離妹你的母妃怎麽會知道這些？”尚風夷好奇問道。

唐離搖搖頭，“我從小只是當做故事來聽的，沒有問過母妃為什麽。”

“哦，這樣啊。”他沒有放在心上，繼續撥弄着金箔，“這下就對了，既然這座山是不周山，說明獨孤藍在那裏給我們留了線索，這座山上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是時候去一趟了。”

“葉兄，尚兄，你們兩個都去嗎？”唐離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宮中的鬼屍案還沒有破獲，我擔心離開以後會出亂子，但我們單獨行動前往不周山又太過冒險，所以我打算在宮中再住一段日子，看一看是不是還有無辜死亡的屍體。”女蘿肅然道。

“不容易啊，終于找到了一條重要線索，我骨頭架子都快散了。”她躺在地攤上，長長噓一口氣，又轉過頭來，對唐離笑道，“不過離妹你還真是厲害啊，要不是你拖延時間，我們可沒有機會進展如此順利。”

“一人同時對戰二位高手，離妹的做法真是聰明啊，借力打力，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嘛，值得鼓勵。”尚風夷也悠然躺下，三人看着外殿的的合歡樹，唐離看看左邊的女蘿，又看看右邊的尚風夷，嘴角不由得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這一刻仿佛很久很久，久到在多年以後，女蘿重新提起那時的他們時，開着玩笑說那時真是傻不拉幾，彼時的她雪膚紅唇，眼角始終蓄着一滴淚，狠狠忍着終究沒有落下。

唐離給她抹去淚滴，她大笑，“要是再留一滴，這只眼睛看來也要瞎了。”她笑得放肆，唐離在病榻上，看着她瞎了那只眼睛，心痛如絞。

那時的她從昏昏暗暗中醒來，就如同現在昏昏無意識地睡去一般，如同做了一場夢，拂袖了無痕，只怪現在的自己太天真。

慈寧宮的晚宴照舊舉行，趁着人多女蘿可以順便打探些宮中的消息，比如半夜哪裏又發聲鬼哭狼嚎了，這些消息總是會從宮女小太監們碎碎叨叨的八卦中得來，全然不費功夫。

尚風夷一直尾随着女蘿，二人一路插科打诨見着端盤子的侍女便攔下，偷偷拿點吃的随後開溜，一路填的酒飽飯足，快活異常。

唐離見有尚風夷陪着女蘿，便也安下心來，殿裏拜壽的人絡繹不絕，禮物也是精彩紛呈花樣繁多，她并不是十分感興趣，兜兜轉轉便來到了人少的後庭。

走到殿的一角倒是靜了許多，黃昏殘雲下映滲出的清冷正付諸一樹樹梅花盛綻，滿眼的紅色暈不開無邊寂寥，宛若滴血般剎人心魄。

一陣冷風吹過，“秋色涼如水麽。”她自言自語，裹了裹肩上的披帛，兩眼發愣地望向走廊外的一片梅林，風吹來撩開幾縷青絲，她只覺得一片黑暗被這豔麗襯托得越發神秘暗沉。

“很有幾分冬日的興致了呢。”蒼冷聲音響起，唐離猛地一驚，見一個黑衣男子肅然立在身邊，如畫眉眼此刻被風吹出幾分傲然淩厲。

她只是瞄他一眼，心裏雖是怪這男子怎麽如此唐突，雖然從未見過一眼，但按理來說凡人見到她總歸應該行禮，但或許今晚來的賓客太多了，這人或許以為她只是一般的世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