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情濤(下冊) 第 2 章
朝雨丹看着眼前碧藍湖水,波光潋濫着水藍色彩,當風拂撩波,随即一路蕩漾到天際般的蔚藍,此時的湖水像與天空同一抹色調。
環繞四周的綠林更像漸層而出的綠,從最靠近她的嫩綠,一路加重色彩到遠方的深翠,藍的湛藍,綠的蔥郁,這個世界像以二種色調,調出最美的寧谧祥和,四周無論水光或綠林,不停搖曳出悠悠琴音,彷佛一草一木皆有旋律。
前方湖畔邊,有一長長的桌案,一名淡紫衣裙的女子,素雅妝容:高挽發髻,花卉別着水藍晶珠的發釵,襯着身後的空靈水色,優雅美麗,正執筆專注于桌上圖繪。
「夢師父。」來到桌案眼前,朝雨丹平靜一喚。
眼前的女子放下畫筆,擡頭看着她,嫣然一笑。「你我相見注定是夢中,我的好徒兒。」
朝雨丹面對眼前這張秀麗脫俗的容顏,笑起時,燦爛嬌美,連她的心也不禁怦然一動,優雅的神韻,言行卻又別有一分爽朗。
「我不明白,為何袁牧飛沒與你走到最後?」忍不住她脫口問出。
夢師父的美與「雲彤」不分軒轾,甚至當年杜巧兮與袁牧飛有着患難與共的感情,這段時間和袁牧飛相處,她能感覺到,對感情他不像負心人,卻為何會對夢師父絕情離去。
杜巧兮笑起。「當年你看到我,劈頭也問:『為何你要離開袁牧飛?』」
「是夢師父選擇離開袁牧飛?」朝雨丹骛訝,她一直以為是袁牧飛負心無情。
「我與袁牧飛相遇在年少時,各有性格,對這天下也有熱情的想法,他的一切都令人很難抗拒,尤其他又對北岩聖山有恩,滅了蓮天貫日後,與他在一起,似乎很完美落幕。」她起身,看向身後的空靈山水。「只是,我杜巧兮要的是一個從頭到尾眼中都只有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有我卻還對送上門的女人來者不拒的男人。」
「死老頭,果然荒淫放浪,有夠差勁又下流!」朝雨丹啐聲痛罵,惱怒撇唇。「臭袁牧飛,他到底有過幾個女人了!」
她的反應讓杜巧兮打趣:「你為袁牧飛曾四處留情在吃醋嗎?」
「誰、誰吃他的醋,我當然是氣他花心,他畢竟有了夢師父,還這麽……風流。」
她嘴硬道。
「在女人中放浪不拘,這是雲濤劍仙年少的一頁,同樣的,伴随着他的殘忍無情,現在所知的劍仙不殺婦孺,但年少的袁牧飛殺人沒有禁忌,曾經有個武林大派出身的豔色女子,年少喪夫以守貞出名,此派女子多為貞節堅毅,極受武林人尊崇,若有冒犯,也必受天下人責難,但此女私底下卻是靠肉體為武器,為利勾引江湖名人,令他們身敗名裂難見于天下人,最後都選擇自盡。」此事令杜巧兮印象深刻。
「袁牧飛認為此女作為,與她出身的派門定有關連,因此故意受她引誘,一夜歡情之後,再一劍殺了這個女人,将這個女人的屍身以大紅花轎送回此派,他讓人在門口大聲朗誦此女的床技精湛,他使用不差,不愧是名門出身又身經百戰的肉體,特将屍身送回,以謝此女出身之門的教導。」
朝雨丹瞠大眼,一時間無言了,雖是吃驚卻又不覺訝異,這很像袁牧飛的作風。
「他想殺的人,任何方法,都不會改變他的心意,以他之能,更不在乎樹敵。」說起當年,杜巧兮長嘆。「他有傲睨天下的本事與本錢,也确實夠荒唐、殘忍,在我憤怒後,他雖為我而改:卻不到會為我不惜一切,或許我們都太年少,我要的太多,而他不想放棄的也太多,更也許,我們終究不是彼此感情中認定的人,因此我決定放掉這段曾讓我銘心的情感。」
「夢師父當年做下這個決定,不曾….後悔?」她看得出,當年的夢師父定然深愛袁牧飛。
「當年,他是個對女人去者不追的人,卻為我的離去而千裏追人,拿到了我給他的信物後,便不曾再多問,斷然轉身離去,我就清楚,他對我雖動情,卻不曾動心。」
「袁牧飛……是這麽爽快潇灑的人嗎?」朝雨丹怔愕,畢竟她遇上的雲濤劍仙,是把她栓緊在身旁,管得死死的人。
「他與雲彤相遇時,已是過盡千帆,任何盛名與男女之情入不了他的心,轉而一心追求劍的境界,這樣的他對雲彤動心了,且一動心,就是這麽驚濤駭浪,也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如此激動狂熱地喜歡一個人,不惜為她改變自己全部的原則。」杜巧兮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份長者慈愛的眼神。
「我的乖孫女,放下你的傲氣,才能冷靜看待他,你能讓他入魔弑殺無道,也能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江湖傳說,止殺定性。」
「但我……怕他,有時我覺得他高深莫測到讓我好恐懼,而且他把我掌握得太徹底,又令我……懊惱。」
杜巧兮笑起,伸手撫着她的發道:「他已了解你一世,而你卻才初識他,他曾失去過你,今生對你自然貫徹咫尺不允的距離。」
「咫尺不允……好累人的距離。」朝雨丹抿唇。
「對付蓮天貫日也是你接下來當為之事。」
杜巧兮将方才所繪的圖,轉過方向,讓她看清楚。
「認清畫上的人。」
「他是……」正要開口念出畫上的名,纖纖長指卻輕按上她的紅唇。
「噓。」杜巧兮示意她默記在心便可。「此刻的天時,是他們的時機,以你、我皆共有的身分,喚出口,易引闇邪。」
朝雨丹意會在心,「北岩聖女」是他們共有的身分,此刻在夢中,正以靈識交流,又帶有聖女靈氣,喚出的名,極可能是送出的邀請。
「我雖是你名義上的師父,卻不曾真正教過你任何事,你從出生就在我設下的限制內,我卻不得不做下這樣的限制,否則你可能還沒等到袁牧飛的出現,便夭折,你會恨我瞞你太多事嗎?」
「若沒夢師父,我也無法活下,我不恨,只是怨。」朝雨丹坦言:「怨自己竟成為你與他之間的鬥氣,甚至将我當成一份贈送的禮物以全師父你對袁牧飛未完的……餘情。」
她感覺得出袁牧飛和夢師父之間,有一份外人難以介入的默契。
「确實,我不忍見他選擇為妻子再等一場來世,卻是孤獨地活着,因此為他顧好來世的妻子,還有,闇佛也是他未完成的天命。」對她的直白,杜巧兮不惱,只是慨然輕笑:「至于未完的餘情……當我遇到一個不在乎我的過去,眼中只有我,更願為我不惜一切的男人時,年少的一切便已過去。」
「是外曾祖父嗎?」朝雨丹聽過外曾祖父為追求夢師父的癡傻,甚至不惜放棄諾大家業,只為跟佳人在一起。
「為一場人世未完的遺憾,我讓你的外曾祖父在那世界等得太久。不過你确實是我送給袁牧飛的一份大禮,只是別忘了,今生你可是我的徒兒和曾外孫女,又身負北岩聖女的靈氣,自是蓮天貫日的目标,我豈能不為你安排好這天下最強的保護者。」杜巧兮拉起她的手輕拍着:「現在,我該給你一份什麽樣的禮物,做分別之禮呢?」
分別!「夢師父!」
「別難過,這一夢之緣,實屬不易,珍惜這剩下不多的時間,你還希望為師幫你什麽?」
「那……有什麽方法,能讓我離開袁牧飛?聖女靈氣的術法對他無可奈何,四藝寄靈看在他眼中,只是小孩把戲,對上他,我真的無法可想。」
「你這麽想離開他?你可正視過自己的內心?」
「我與袁牧飛之間既成局勢,如何定局,我會沉思。目前,我只想先好好處理完身邊的事,但他讓我連家都無法回去,見不到親人、無法相救出事的朋友,袁牧飛能力之高,卻是思緒難測,我不想求助于他。」朝雨丹無奈說着,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
「這世上唯有你能接受他的雲濤陽息,納于己身,甚至融為一體,為己所用。」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贏得了他,他是力量的源頭,我和他,根本是小河對上浩瀚大海,絲毫不起作用。」
「确實起不了作用,今生的他已無人可敵,但這世上也唯有你,是唯一能反制他的人,這個機會只有一次。」杜巧兮看着她,眼曈燃起光芒。「為師告訴你一個如何讓袁牧飛長眠不醒的方法吧。」
睜開眼,朝雨丹發現自己還在馬車內,只是馬車沒在行進。
「成犷……」她掀起後車簾問。「你們頭兒去哪了?為什麽停在這?」
「首……首頭阿姨醒了!」「是朝姑娘,什麽首頭阿姨!」
車外,五、六名負責保護的邑東綠林手下,一看到從車簾後探頭的朝雨丹,大家全怔愣住,退去術法的遮掩,一張絕色精致的容顏,不施脂粉,卻有股清豔麗色,抿唇看似思考地看他們時,又充滿俏麗的慧黠。
「禀、禀朝姑娘,因為要砍的….呃,是要追的人販子改到『喚雲鎮』,首頭怕對方和蓮天貫日有關,擔心朝姑娘安危,便讓我們保護朝姑娘改到喚雲鎮後方等他。」
「喚雲鎮。是三雲鎮之一?」成犷說的,鎮雲山一帶有三座村鎮。
「是呀,此鎮是三雲鎮中較小的村鎮,在鎮雲山後峰一帶。」見她要下馬車,負責的小領頭忙上前半蹲着身,以肩當美人扶手。
朝雨丹看着天色,太陽逐漸西移,雖還是白晝的明亮,但過不久,暮色将籠罩了。
「這一帶是鎮雲山後峰!」她看着前方的山,怎麽覺得那座山比在留雲鎮看還要接近。
「這、這離鎮雲山……多遠?」
「禀朝姑娘,不到十裏。」
「不到+裏!」朝雨丹震吓住!「朝姑娘——你要做什麽?」
一旁大樹下,系着數匹馬,朝雨丹竟跑過去解開一匹馬的缰繩,很快跨上馬。
「朝姑娘,你要去哪?」小領頭忙上去按住缰繩,苦着臉道:「你若離開,首頭回來不會放過我們!」
「看到天色沒有,我若不趕快離開二十裏外,黃昏到了,大家都會出事。」
她的離開定讓袁牧飛盛怒,被他找到,難保不會遷怒到她身邊的人,朝雨丹很清楚,一旦撩起袁牧飛的殺意,不管是非對錯,他要殺便殺。
「有邑東綠林的人在,朝姑娘不用擔心。」以為她擔心有什麽壞人追殺來,小領頭保證道。
「我若不離開,你們有可能都會沒命,快放手。」
小領頭和其他邑東綠林的人卻是拉住缰繩或圍在馬旁,就是不讓她行動。
「朝姑娘若離開,我們才可能都沒命!」首頭非宰了他們不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虛空一陣陣沖擊而來的波動,遠方天際,盤繞橘黑異彩,透出妖詭的橘紅光,随即慢慢延展開,像龐大的烏雲,遮住陽光,「蓮天貫日!」朝雨丹心頭激昂,像是一股宿世之怒被挑起。
「朝姑娘,請進馬車內,千萬不要出來。」小領頭急忙道。
「那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快讓開!」
此時,橘黑詭雲忽彙凝成一朵碩大的黑蓮,一波波的妖唱梵音随着接近的蓮影籠罩而來,五、六名邑東綠林的人,眼瞳忽開始發直,全身僵定不動,甚至漸漸失去瞳彩,青黑筋脈浮出。
「這陰霾黑氣追着北嚴聖女靈氣而來。」朝雨丹見他們情況不妙,馬上調過馬頭,一聲低叱,策馬疾奔。
上空的黑蓮果然再次散形成詭雲緊追着她,此梵唱妖音會奪人命息,她必須想辦法甩開。
不能牽累其他無辜者,但朝雨丹對這一帶地理環境不熟悉,略一沉思,凝氣指尖,揚空一點,紙花散灑于虛空中,再化成無數小鳥紛飛各處,為她探四周方向。
不知為何,一場與夢師父相遇的夢境後,她的聖女靈能被全面啓發,甚至往昔她在修煉四藝寄靈所遇上的難題,此刻都一思即悟,面對逼來的蓮天貫日,術法應對之能随心而出。
當梵唱妖音不再,邑東綠林的人也恢複正常,衆人面面相觑,随即趕緊跳上馬要通知領頭。
朝雨丹一路飛馳,從紛飛的紙鳥探勘四周,再化成光回到她手中,已疾奔到一處曠野綠地,她想停下,座騎卻被緊追的妖音驚駭得不願停蹄,她安撫無效,馬兒一迳拚命狂奔,錯過綠野奔入竹林,最後猛地嘶鳴擡蹄,差點被摔下馬的朝雨丹忙躍身而起,倉卒落地。
馬兒瘋狂地跑掉,她起身,卻發現陰霾黑氣已至,四周雖不再響徹梵唱妖音,但驚人的黑氣蓄勢待發,像是要吞噬一切般,對着竹林內的她直撲而來!
「是幻無生三魂中的一道魂識!」
黑氣一逼近,朝雨丹馬上強烈感覺到來者身分,發髻上的蓮花簪,忽化出無數清光流影,層層環繞住她。
危急當口,另一頭,西移的太陽已至遠方的鎮雲山,當一道昊光像在天際一端迸閃,鎮雲山上驚見巨大的沖霄紫氣,驚動乾坤般,彌天雲海如從天的破口流瀉而下,像壯闊瀑水一路傾瀉,沖入竹林!
雲濤浩氣将她包圍,浩瀚雲海中,一道雲化的人形氣影步出,面對直襲而來的龐大黑氣,雲氣化形之人似是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揚帶起狂瀾氣流,看似輕描一掌擊出,卻是勁掃平原,震動十方。
黑氣被雄渾烈氣一擊,瞬間退去,遠方高峰,蓮日雖收回「黑識生石」,卻被虛空強撼的氣勁一掌重創,狂烈之氣直貫心脈!
「蓮日首座!」看到蓮日忽然吐血,一旁手下吓得上前扶住主子。
「是袁牧飛,居然在鎮雲山上。」蓮日忍着極重的內傷,命衆人離開。
當黑氣退離,層層包圍住朝雨丹的雲濤之氣也逸散開,雲氣化形的人影步向她,朝雨丹愕退一步,雲氣人影穿過她,随即霧散于虛空,卻清楚讓她明由,他要她乖乖回鎮雲山,那麽一切他可不再追究。
袁牧飛已知道她離開藍煙霞飛、離開古岚山莊,她若不回去,他就會離開鎮雲山擒人,只是這一回去,她還有離開的機會嗎?她的能力對上他,天地之差。
但是,她還有機會一賭,如今她的聖女靈力已齊,玄寒凍氣雖未盡除,也可靠她自身能力壓下,或許她可隐入市井,借各種氣息再以聖女靈力掩飾,騙過他,想辦法離開二十裏外,他便掌握不了她。
藍煙霞飛內,逸挺的身軀站在湖面上,一身衣袍迎風翻飛,袁牧飛負手閉眸,眼前是将成的神化之劍,像确定了什麽,他淡斂的眸目緩緩睜開。
「雲彤。」眸芒晶炯,平日少見神情波動,此刻似見一絲不同的情緒在瞳底沉醞。
朝雨丹急奔出竹林,便見到前方一座偌大的二層樓茅頂長竹屋,是郊野常見的野店客棧,讓人暫宿或歇腳用餐。
這座野店規模不小,一邊的大竹棚下,有五、六匹馬,前方草地還有二+多匹,顯然是往來的客人座騎。
這類郊野客棧都有往返鎮上采買的腳力,朝雨丹打算跟店家重金買匹馬,她得趕在落日前往「喚雲鎮」,再想辦法找到成犷。
快近黃昏,打尖住宿者理該很多,但這間野店卻不見出來招呼的夥計,這麽大的野地客棧,向來有二名夥計在店門招呼才是。
一走進客棧,刺鼻的血腥味便撲來,她皺眉的同時,店內二十多名彪形大漢,随興坐滿七、八張桌子,二名站在桌邊看似夥計的男子,戰戰兢兢端着酒菜。
更多的是被亂刀砍死的人,有的伏桌,有的倒地,整間店像是被屠殺過,随處可見鮮紅濺血,血腥味與四周傳來的低啜聲,讓氣氛顯得緊張而危險。
在場的人看向走進店內的絕色女子,全都看直了眼,好一會兒回過神。
「好美的女人!」
「這個女人能賣到相當高的價格吧?」
「要看她還是不是處子,若是處子可值天價了。」
多名大漢起身,個個流露色慾,朝雨丹沉目四望,這才發現一邊牆角,好多名瑟縮的女子、小孩,個個神态疲憊、害怕、哭泣,每個人手中捧着簡單白飯,眼前只有一大碗水,顯然是大家共飲。
這些人……莫不是犷兒要追的那批人口販子!
「是不是處子,由老子我親自驗一驗就清楚了。」
「這個女人不見得是你這人販頭子的,我北崗山虎要她做押寨夫人。」
另一桌,二名像是領頭的人起身,其他壯漢馬上讓路。
「那就各憑本事,看誰能讓這女人欲仙欲死,就是誰的。老子上過的女人,什麽貞節烈女到最後也變淫娃蕩婦。」
「行,不是處子價格差了些,但憑那長相,就算被人玩個幾遍,也不愁賣不到好價錢,瞧那對奶子翹得老高,看起來就讓人心癢到不行。」
人販子和土匪頭皆垂涎淫笑打量眼前女子,不但臉蛋絕色,連身形都玲珑有致,讓人恨不得快快剝了她的衣服,好好銷魂。
朝雨丹看似闖入狼群中的小羊,但面對一群虎視眈眈圍來的男子,她不見慌張,只是鎖緊雙眉,橫眉豎眼的兇狠大漢,她看多了,邑東綠林個個如此,只是成犷帶領的都是面惡心善的俠盜,而眼前這幫人卻是無惡不做,喪心病狂的匪寇。
她的憂慮不在眼前這些畜牲,而是她要花多少時間對付這些人,以四藝寄靈之能,自己離去很簡單,但還有這些女子和小孩,一時倒讓她無法潇灑走人。
思索中,眼角瞥見外邊天色一轉黃昏色調,霞光已露,遠方大霧彌天蓋地而來,朝雨丹神色一變,她終究沒能離開鎮雲山二+裏外,逃出他的掌握!
「不好!」她咬牙。
「喲,終于知道害怕了,你乖一點,老子會憐香惜玉,這麽多人你也逃不掉,嚐過這滋味搞不好你會愛上。」
從此女一進來,神情着急、憂慮,就是沒見到懼色,此刻終于有點反應。
「清張桌子,讓你們大開眼界,看看老子的雄風。」
兩邊手下馬上把I張桌上的東西都掃下,一腳踢開上頭的伏屍,其他人也全圍過來,個個興奮不已,先看一場活春宮,欣賞絕色美人的肉體,怎麽在二個老大身下呻吟,希望老大享用完,也可以賞給他們。
朝雨丹看着遠方逼近的雲海翻騰,想到袁牧飛出手殺人的狠厲,尤其一身血紅襯托的白衣風采,是那般令人顫栗,朝雨丹撝着頭,甩不開腦海浮出的可怕景象,只能大喊:「快走,否則你們都會死。」
縱是一群為虎作偎、無惡不做的惡匪和人販子,此刻,她依然不想殺孽由自己而起,只能警告衆人逃命。
一群人相視獰笑,絲毫不察外邊的異狀。
「老子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這麽美的女人,遇見我們不喊救命,竟是要我們快逃命。」有意思。「誰能殺我們?你嗎?」
惡匪頭子伸手想握住她的下颚,卻還不及碰到她,指頭已一根根掉落,随即整條手臂斷了!
「誰?!」
這個發展讓大家震駭住。
「哪來這麽大霧!」
「是、是雲吧!」也有人驚愕道。
衆人張望四周,整間野店望出去都是雲海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