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記 第 2 章 白術是什麽竹？

那人走到了柯亭和單竹面前，若有所思地盯着這兩竿無風自動、搖枝晃葉的竹子。柯亭和單竹正聊得開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雙雙擡頭，見那個人類正皺着眉頭盯着她們，二人互視了一眼，眨了眨眼睛，連忙閉上嘴巴，屏住呼吸，全然忘記人類是看不見她們的。

那人看着一下子變得紋絲不動的兩竿竹子，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靜靜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直到那個喝酒的人喊了一聲“白術”，男子方才轉過身去。

看到那個人類轉過身去，柯亭鼓着一雙大眼睛，嘗嘗呼出了一口氣，用枝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唔，吓死她了，差點以為被看見了呢。

就在柯亭自顧自用枝葉拍着心髒、低頭自言自語之時，那人卻在不經意間回頭瞥了一眼，方才慢慢悠悠地離開。

待那人類走遠了，柯亭才歪着頭，好奇地向單竹詢問，“單竹，你見多識廣，有聽說過什麽白竹嗎？白竹，難道也是我們同類？我長這麽大，這沒有聽過還有這樣的同類呢。”

“孤陋寡聞！”單竹翻了個白眼，看着睜着大眼睛渴望地盯着自己的柯亭，還是耐心的解釋道：“白術，不是我們竹子的竹，而是術業的術的另一種念法，是一味草藥啦！”

“哦，原來如此。受教受教。”柯亭點了點頭。單竹真的是什麽都懂，好生聰明，她越來越佩服單竹啦。

“不行，你這實在是葉子多，見識少。”單竹學着人間的老夫子模樣，捋了捋自己的枝葉，故作深沉，她沉吟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這樣吧。從今兒起，我給你好好補一補這人間的常識，免得你以後出去丢人。”

“啊，真的嗎？”柯亭啪嗒一下從土裏蹦出來，跳到了單竹面前，一把摟住了她，“太好了，單竹，你真是一根好竹子。”

“哎哎，別這樣啊。我可沒那方面興趣。”單竹連連推搡着柯亭，一副生受不起的模樣。

“單竹，你一定很快很快就會成為一個大神仙的！”柯亭眨巴着眼睛，興奮地望着單竹，滿嘴的恭維。

“得了吧，我可不吃你這一套。”單竹撇了一下嘴，她什麽沒見過，才不會被幾句話迷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呵呵。”柯亭絲毫不介意單竹一臉的嫌棄，依舊笑眯眯地扒着她的身杆。單竹就是這樣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她這麽長時間，還不了解她？

柯亭雖然不谙世事，對人間諸事一竅不通，但好在柯亭很有自知之明，因此單竹給她講解那些道理的時候，柯亭都聽得尤其認真。睜着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乖順的不得了。

單竹雖然有時候口幹舌燥，累得不耐煩，但看着求知欲滿滿，比人間的那些學生還要聽話乖順，每天巴巴地早早醒來收集晨露給自己潤嗓子的柯亭，那些個不耐煩也就煙消雲散了。

罷了罷了，她這麽單蠢，萬事不知的，若是自己不給她說道清楚，以後指不定被誰給拐騙走了呢。權當給自己積福行善，增加功德了。

為了更好地讓柯亭認識到形形色色的人事道理，單竹很是煞費苦心的帶着柯亭離開了這片她稱王稱霸了幾百年的竹林。以她的意思，總是要親眼見識了，親身感受了，才能知道。人類不是總說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柯亭就這樣，跟着單竹在人間輾轉了兩百多年。在單竹九百歲的時候，她化出了人形，柯亭還只是一竿有靈識的竹子。單竹覺得柯亭見識已經足夠多了，才帶着單竹到了靈力充沛的離瞀山，而熱播潛心修煉。

山中無日月，轉眼間幾千年時光即過。到了單竹五千多歲，成功飛升成仙。此時的柯亭，尚達不到如此修為。

在單竹飛升那一日，柯亭抱着單竹痛哭流涕了整整兩個時辰。雖然，都是幹嚎不掉眼淚，但葉子也都快被她哭嚎的脫了水。

“別哭啦，再哭葉子就脫水啦！本來就那麽醜，再醜下去可就沒法見人了。”單竹敲了一下柯亭的腦袋，依舊嘴上不饒人，“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記得，六界存知己，天下任我行。”柯亭止住了本不存在的淚水，念出了單竹時常在她耳邊念叨的話，“但是，我不想和你分開嘛！”

“你早點修煉成仙，我們不就可以在天上團聚了麽？到時候，長長久久，有一整個仙生呢。”

“嗯，我一定會好好修煉，早一些上天和你團聚的。”柯亭揉了揉紅腫着兔子一樣的雙眼，點頭應道。

“呶，這是我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晨露，我現在飛升了，就都給你吧。”單竹手心攤開，将一瓶晶瑩剔透的晨露放在了柯亭手上，難得正經起來，語氣都認真嚴肅了，“你雖然人笨，靈力增長緩慢。但難得的是靈體純澈。我走了以後，記得潛心修煉，千萬不要與邪魔妖道為伍，遇到了能避就避，切莫沾染那些妖邪之氣，污了魂靈。”

“嗯，你放心吧。”柯亭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君子一諾，重于千金。”這些年來，她雖然不能像單竹那樣萬事通曉，但好歹也知曉一些仁義禮信、重諾重信之類的大道理的。

“這才乖。”單竹滿意地點了點頭，壓下了心中的不舍，豪爽一笑，“那我就先走啦，你自己好好的啊。”

說着，念起口訣，周身逐漸被閃耀的光芒包圍。

“嗯。”柯亭點點頭，朝單竹揮手，直到她消失于空中，這才垂頭喪氣地苦着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