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洪福齊天 第 2 章 兇獸發狂
以前她雖然在墨夙面前說不上幾句話，但墨夙住在蒼玄山中，早修晚課的時候，總還是能見上幾面。
自從和忻嬈結成道侶，墨夙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去荒蠻之地歷練。
墨夙被稱仙尊，修為已經冠絕天離。就算遇上魔道五老，他都能全身而退，還有什麽可歷練的呢？
整個蒼玄山都說，仙尊是為了躲開這妖女，才故意用歷練做借口。
空雪自知自己配不上仙尊墨夙，但時時能見上一面，也是一種幸福。
然而因為忻嬈，空雪許久都未曾見過墨夙了。
女兒家的嬌羞心事，讓空雪對眼前的“罪魁禍首”全然沒了一絲好感。
“我是今日輪值，來這裏巡視還要跟你這妖女報告嗎？”
木清晚看着空雪略帶青澀的表情，用腳趾頭猜，也能摸出空雪那點小心思。
誰家女兒不懷春？即便在這講究清心寡欲的蒼玄山，也逃不開情愛折磨。
仙尊墨夙憑着一副好皮囊，肯定戕害了不少女兒家初開的情窦。
木清晚暗中咋舌，對空雪沒有多少厭惡，反而有些喜歡她純良的性子。
上一世木清晚身在王府，裏面的女子哪個不是口蜜腹劍工于心計？像空雪這樣毫無城府，其實是有幾分可愛的。
忍不住想逗逗這個小丫頭，木清晚忽然一本正經，盯着空雪皺眉：“空雪師妹，你別動！”
她拿出當年做燕王妃的氣勢，看着十分唬人。
空雪到底還是生嫩，被她這麽一唬，當真立着不敢動：“怎麽了？”
“噓。”
木清晚用食指豎在唇間，向空雪一點點靠近。
她的動作十分小心，卻帶着幾分天生的妖嬈。
空雪看着女子向自己款款而來，有些手足無措。
越看，這妖女的姿容越是出色。
她不僅長相明豔非常，最近的舉手投足更含着一股說不出的儀态，有時候看着，會讓人移不開眼。
終于，木清晚貼近了空雪，伸手在空雪發間不知做些什麽。
空雪正對着木清晚的側臉，看着女子眉眼微微上揚的弧度，一時出了神。
“空雪師妹，你看看，美麽？”
空雪恍若神游，呆呆應了一聲，美。
木清晚輕笑：“師妹你還未曾看見，怎麽就說美了呢？”
空雪這才回過神，側頭一看，木清晚的指間正停着一只斑斓蝴蝶。
原來方才木清晚讓她別動，是為了這只蝴蝶。
空雪猛地意識到，自己說的那一聲美，誇的似乎是……
臉上不由一陣青白。
木清晚将蝴蝶比在空雪臉側。
那蝴蝶一點也不怕生，乖乖停在木清晚指尖，紋絲不動。
“蝴蝶雖美，卻還是不及空雪師妹清妍空靈。”
空雪霎時間雙頰紅霞遍布，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木清晚給調戲了！
這妖女……她……她實在是！
空雪慌裏慌張地，手腳亂放，又是捂臉又是跺腳，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我要去別處巡視，妖女你……你自己主意點！”
說完，急忙捏了個禦空決，逃似地升上了半空中。
木清晚一手還停着蝴蝶，仰頭看着空雪，笑得前仰後合。
空雪淩空回望了一眼掩唇輕笑的女子，那雙秋水明眸，在她心裏劃過一道說不清的光亮。
滿腦子都是木清晚的神态，差點真氣都行不穩。落地的時候，空雪還栽了一下。
空涯看到自家小師妹差點摔到地上，吓了一跳，連忙過去扶她：“雪師妹，你怎麽這般真氣不濟？是不是被師尊罰泡靈潭了？”
泡靈潭，聽着像一樁美事，實際卻是實實在在的重刑。那靈潭是蒼玄山腳的一個寒潭，因山巅飛流而下的靈泉而生成，被稱為蒼玄三大奇景之一。
雖是奇景，但泡在裏面可不太好受。不僅潭水冰冷刺骨，頂上還有一道飛瀑澆下。若是在潭水裏泡上一炷香，就算是結丹修為的大能都感到吃力。
此刑對根基稍淺的弟子來說，甚至有道心受損的風險，因此不是大錯，不會輕易動用。
不過蒼玄山的弟子，倒是很喜歡用泡靈潭開玩笑。
空雪平時對這個同門師兄總是嘻嘻哈哈的，開玩笑也大方得很。今天卻一反常态，倒豎一雙柳眉，格外生氣。
“誰真氣不濟了！有本事蓮臺上去比一場！”
“雪師妹……”
空涯頓時張口結舌，他不過只是開了個玩笑，自家師妹怎麽直接就要鬧到蓮臺上去了。
這是發的哪門子邪火？他今天沒招惹她啊……
木清晚對空雪後來的失态一無所知，只是覺得逗了逗小丫頭，格外有趣，笑了半晌才歇。
正想走回精舍，忽聽見北邊山腰上傳來一聲嘶吼。
吼聲飽含戾氣，木清晚沒有修為，被那聲音一震，幾欲摔倒。
數名修者淩空而起，他們均身穿藍白色道袍，在木清晚的頭頂列成陣勢。
此時，北邊的天空中，一頭巨大兇獸也出現在木清晚眼前。那兇獸大小如牛，身形若虎，背上生有雙翼。
它一雙眼裏滲着紅光，正張着口，朝半空中的蒼玄山弟子不住吼叫。
“陣結七星！”
“是！”
随着幾聲金玉鳴響，七道光芒由空中七位輪值弟子背後激射而出。木清晚看得真切，那是七柄寶劍。
面對蒼玄山的七星劍陣，兇獸伸出一爪，将寶劍掃開，仍舊兇戾非常。
蒼玄山弟子落了下風，卻絲毫不見混亂，随着為首弟子的不斷指揮，七柄寶劍在兇獸面前時而分散，時而聚攏，将兇獸阻滞在半空。
不愧是天離三大聖地，蒼玄山這幾位輪值弟子修為并不高，為首弟子也才半步鑄元，其餘幾乎都似空雪一般，不過是凝脈中期。
但面對實力堪比分神大能的兇獸，這七人竟能凝神不亂。光這份膽識，就不是外邊那些一般小門小派的弟子所能比拟的。
當然，除了蒼玄山的七星陣精妙非常之外，兇獸背上的傷口，才是它無法發揮出實力的主要原因。
話雖如此，七個凝脈弟子能抗衡這等兇獸，已經難得。日後傳到修真界，蒼玄山又多了一樁美談。
七人在空中與兇獸對峙了約莫半注香，終于有一修為較淺的弟子露出破綻。七星劍陣被兇獸一爪打散，七位弟子不約而同嘴角溢出鮮血，眼看就要由空中跌落。
就在這危急萬分的關頭，一條柔軟白綢不知從何而來，纏上七人腰身。
那白綢不知是何材質做成，看似飄渺輕薄，卻将七人穩穩卷托住，落到地上。
白綢兩端系着兩顆琉璃珠子，似乎受人牽引，松開七名弟子，落到一女子的纖纖玉手中。
七名弟子看到來人，莫不眼前一亮，齊口喚道：“霜師姐！”
此人正是白練霓裳霜琉璃。
她不似其他弟子般穿藍白道袍，而是着一件雪白紗裙。一頭青絲仿若垂雲，系着條白綢帶子，整個人看起來素雪空靈，無怪被稱為天離第一美女。
“諸位師弟妹們辛苦，速去療傷吧。掌門與師叔正在議事，稍後便會趕來制服這妖獸，我且阻它一阻。”
“霜師姐小心！”
“霜師姐修為高深，區區一頭兇獸有何可懼？”
“就是，說不定不用掌門和師叔他們出馬，霜師姐就能降了這妖獸。”
幾個弟子對霜琉璃極為推崇，霜琉璃像是習慣了這些誇贊，微微一笑，道：“我不過比你們早修行了幾年，略微多了些修為罷了，談不上高深。”
看到一旁的木清晚，霜琉璃特意朝她打了個招呼：“師叔母。”
她是墨淵弟子，墨淵與墨夙為同門師兄弟，故而如此稱呼。
木清晚點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視線交彙，木清晚鳳眸微眯，而霜琉璃卻是清瞳如水。
不知為何，木清晚總覺得，霜琉璃的目光似有幾分異樣。
可到底是何異樣，木清晚又說不上來。
兩人目光稍觸即分，霜琉璃素手一揚，綴着琉璃珠的白綢向那兇獸激射。霜琉璃亦身随綢帛禦空，一身雪白輕紗淩風招搖，真有幾分仙子味道。
木清晚本是一介凡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她盯着半空中的一人一獸，看得津津有味。
霜琉璃果然不同凡響，她一出手，兇獸身上的氣息都變得不同了，透出幾分忌憚。
那條白練喚作冰玉琉璃練，是千年寒山靈氣所煉化，不僅質地堅韌，本身還自帶一股冰寒靈氣。随着霜琉璃一聲嬌喝，琉璃練幻化延展，朝兇獸卷去。
兇獸顧及上面寒氣，不願與之碰觸，雙翼扇動，奔逃而去。
冰玉琉璃練緊随其後，窮追不舍。霜琉璃一心三用，左手操控琉璃練，右手施展五雷決，腳下迷蹤身法更是變幻莫測。
她與兇獸激鬥半空，游刃有餘，底下弟子紛紛叫好。
先是危急救人，而後智鬥兇獸，這樣的女子，偏偏還容貌清絕。霜琉璃能被蒼玄山弟子們推崇，絕不是沽名釣譽。
木清晚握了握手心，此時此刻，她對自己無法修煉稍有些遺憾。
雖說她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性子，但若能有修為傍身，快意恩仇，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想想，木清晚又搖搖頭。這一世的重生已是幸運，再多求就是貪心。
心思重新回到半空中。
兇獸的修為原本遠超霜琉璃，但它背後有傷，加之霜琉璃所用的琉璃練含有冰寒靈氣，最是讓妖獸忌憚。
霜琉璃招式進退有度，且專打兇獸背上傷口。兇獸傷口幾次被擊中，哀嚎聲響徹整座蒼玄山。
聽着那一聲聲悲戾嚎叫，木清晚稍有些于心不忍。也不知這兇獸為何被抓到蒼玄山上來，它若未曾傷人，不該受此折磨。
正思量間，空中打鬥有了意外變化。大約是兇獸被霜琉璃幾次打中傷口，激起了怒氣，竟然長嘶一聲，朝木清晚俯沖而來！
“不好！兇獸發狂了！”
地上幾個輪值弟子中，有人驚呼。
空雪看到兇獸的目标是木清晚，急得朝她大叫：“妖女！你快跑！”
木清晚根本聽不見空雪的叫喊，她被兇獸俯沖下來的強大威壓所懾，全身動彈不得。她的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她的雙眼盯着兇獸那雙血紅的眸子，被裏面的情緒給牽住了。
那雙眸子裏，悲憤、痛苦、掙紮，如同無聲的控訴。
她能看到它的不甘，不想，不願，卻被逼，被壓，被束縛。
萬物皆有靈。
即便是一頭兇獸，若非被逼到了死角，也不會這般魚死網破。
一定，是有原因的。
這是木清晚被兇獸的利爪弄昏前，唯一劃過腦海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文中的境界劃分，如下：窺徑>通幽>凝脈>鑄元>結丹>化嬰>分神>合虛>大乘>渡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