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君剖丹後 第 7 章 “你是不是有病?”……

阿瑤,誰是阿瑤?

君瑤被這個略顯親昵的詞,和後頭接的那句對不起,反應卡慢了半拍。但這會兒月黑風高密林中,總共也就他們幾個人,能被這樣稱呼的,只有她了。

原本并不難聽的昵稱,從宸淵口中吐出,讓君瑤莫名覺得有些膈應和刺耳。她低低笑了一聲,清澈如叮咚泉水的嗓音在暗夜中尤顯玉落繁花,可說出的話并不美麗。

“能讓高傲的宸淵上神說對不起,我君瑤也算是有耳福。倘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倒顯得我蠻不講理了。”君瑤煞有其事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宸淵的眼睫随之顫了顫,這是肯跟他好好說話,不再那麽陰陽怪氣了?

但宸淵還沒開口,君瑤再度啓唇:“可如果我這麽輕易接受的話,就有些像小話本裏的無腦白蓮花了。要不折中一下,你把我的妖丹還給我,我就考慮原諒你。”

宸淵眸子裏剛騰起的半點光芒,頓時又暗下。

怪只怪他從前并不知曉妖丹是妖的命,也不曾想原來妖被剖丹後,會承受這樣大的痛楚。

在天族不問塵事太久,他是從墨筠仙君那裏聽說,妖被剖丹後并無多少大礙,只需修養些時日便好。而那兩次不得已傷害了君瑤後,因突發意外,沒來得及親自救她,但後來見君瑤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面前,便越發以為墨筠所說是真的。

可這會兒,這只小狐妖被鬼族剖了丹,他費盡全力救治,最終也只能見她死在自己面前。

才醒悟,好像事實并非他原本聽說和自以為的那樣。

宸淵看着鮮血遍布在他掌紋,束手無策。

他沒法想象君瑤曾被他剖丹後是怎樣活下來的,卻倏而明白難怪昔日最溫順乖巧的靈狐,會堕了魔,變成現在這幅厭惡他的模樣。畢竟那樣絕望的痛,經歷一次後僥幸存活已是不易,更談何君瑤是承受了兩次。

君瑤傷勢未愈,使盡全力朝宸淵打出去的一掌,其實也并沒有多大威力。宸淵抱起褪回原身的小狐妖,交到她同伴的手上,“抱歉,我沒能救下她。”

兩只小狐妖搖搖頭,“不是您的錯,要怪就怪那兩只狼妖,還有鬼族的那些惡魂!”

君瑤聽這話中的意思,好像與她原本認為的有些偏差,遂問:“這妖丹不是他剖的?”

“當然不是他。”小狐妖邊在地上挖坑埋葬同伴的妖體,邊道:“如果不是這位仙君幫我們攔下狼妖,只怕現在路邊躺着的屍體,就有三具了。”

君瑤聽得一頭霧水,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以宸淵的神力,既然都攔下狼妖了,又怎麽會讓他們跑到寺廟裏再行兇。

白鷺站得離她最近,将君瑤困惑的表情收入眼底,當即就想向她說明與宸淵二人今晚的所見所聞。但白鷺剛開口說第一句,就又被君瑤以那句“你個搶了我妖丹的東西,不配跟我講話”怼了回去。

白鷺無奈嘆了口氣,她常年身子骨不好,所以面容也帶着幾分嬌弱的病态。只稍稍一個斂目嘆息就給人以我見猶憐的小家碧玉之感,也難怪勾得男人喜歡。不比君瑤性子活潑到有些蠻橫。

這晌白鷺用無奈眼神望了一眼宸淵,宸淵倒是出乎意料的沒多大反應,作勢要接過她的話頭向君瑤解釋。

而君瑤一擡手,甚至連半個音都不想讓他出,轉而對那兩只小狐妖道:“你們來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是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沒錯,但她更加不想聽到白鷺和宸淵的聲音。

這兩個人,令她覺得惡心。

小狐妖絮絮地說着,君瑤才明白:原來那兩只狼妖是被鬼族利誘,藏在半路伏擊路過的妖。只因妖丹不止對治傷有奇效,還能迅速增加修者的修為。

鬼族的惡魂動了剖妖丹增長自身修為的心思,但又不想麻煩的一次次出手,就收買妖族,讓他們去騙取同類的信任,更輕易地取到妖丹,待拿到成貨雙方五五開。

宸淵和白鷺恰巧撞見鬼族與狼妖在談這筆腌臜勾當,就尾随狼妖之後。只是在跟蹤的過程中,因為白鷺崴了一下腳,宸淵不得不停下來關照兩句,便耽擱了一些時間。等他們再趕到時,那只小狐貍的妖丹已經遭了毒手。

宸淵急急攔下狼妖的第二次下手,兩只小狐妖便趁着這個間隙往寺廟方向逃。

至于宸淵為什麽沒有解決掉狼妖,而是一心一意待在此處照看遇害的小狐妖,他們就不知道了。

君瑤心想還能為什麽,鐵定又是因為白鷺跑不動了,宸淵得留下來照顧她。

總之,她聽完後得出結論:白鷺還真是個紅顏禍水。這種幹啥啥不行,只會添倒忙的靈寵,就應該好好待在九重天上養身體,下凡來搗什麽亂吶。

本來是心裏想的話,但她一個不慎竟然低聲嘀咕了出來。宸淵在她身後輕咳一聲,“阿瑤,慎言。”

君瑤皺眉轉過頭去,像是驚訝他們兩人還待在這兒,嫌棄道:“你們怎麽還沒走?”

“最近鬼族頗有些小動作,且尤其針對妖族出手。我們跟你一起走,順道保護你的安全。”宸淵又回到了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清冷模樣,如是說道。

君瑤“嘁”了一聲,“我是魔族,沒有他們要的妖丹,所以不會有鬼族對我出手的。”

她下意識說的話,猝不及防伴随着夜風紮進宸淵心裏。宸淵好似覺得自己喉頭哽了哽,“阿瑤,別當魔了。你雖沒了妖丹,但有我幫你的話,修成仙族是可以的。”

“……”君瑤回道:“你是不是有病?”

這句話她是跟她二堂姐學的,乍一聽有些粗鄙,但說出來居然異常過瘾。

君瑤拍拍手,頭也不回就顧自往寺廟走。

身後宸淵和白鷺沒有刻意隐藏氣息與腳步,君瑤是知曉他們跟着的,但并不想搭理。只是剛剛宸淵說順路護她安全,這話奇怪得緊。

她從沒透露過自己要去劍南取曦和衣,宸淵是如何知道他們順路的。何況都是為了同一件寶物,該是競争對手才對。莫非……宸淵真正打的主意,是在路上給她下絆子,好讓她和夜闌錯過曦和衣現世?

這猜想雖然陰損了點,但畢竟宸淵是剖她兩次丹後,又把她趕出鬼市紅樓的人。再加上身旁白鷺時常身嬌體弱易推倒兩下,說不準是真的說不準。

君瑤一路走回寺廟。寺門大開着,灑下零星微光。

她看見夜闌蹲在草叢旁,側顏被月光勾勒出不茍言笑的硬朗。“你在看什麽?”君瑤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那兩只狼妖。”夜闌沒有轉頭,聲音有些低啞。

君瑤當然知道草叢裏躺的是那兩只狼妖,這還是她親眼看着夜闌把人打趴下後丢出去的。但只聽夜闌續道:“他們的妖丹沒了。”

“方才你跟那兩只小狐妖走後,我本也是跟上來的,但沒走兩步就在另一個方向察覺到了鬼族的氣息。”夜闌道:“原想着解決掉惡鬼就來尋你,可我追過去之後才察覺自己被耍了計調虎離山。”

君瑤立馬就聽明白了,他們只離開稍稍一會兒的功夫,這兩只受傷的狼妖就被鬼剖去了妖丹。

可惡的鬼族!又傷她同族!

君瑤在一旁站了會兒,她眼尖地發現狼妖雖然已經死了,但其中一只的手掌心卻死死握成拳不松開,像是在護着什麽東西。

她蹲下身去掰開狼妖的手指,在見到掌心之物時,腳底瞬間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

這是妖丹,狐的妖丹。

君瑤阖了阖眼算作是對他們的哀悼,而後轉身。

宸淵與白鷺跟上來後,一直就站在她身後。君瑤方才的一舉一動自然也落在了他們眼中。她攥着小狐妖的妖丹,就像是狼妖握緊手掌那樣保護着,“上神別盯着我,妖丹我是不會給你的。”

“除非我死!”

君瑤的話音帶着濃濃戒備與冷凜,饒是宸淵素來清冷,但被人這樣誤會也并不好受,“阿瑤,到底我要說的多明白你才相信,我不會再傷害任何妖的妖丹。”

“你不要妖丹了?”君瑤聞言挑了挑眉,瞥向白鷺一眼又旋即把目光收回,“就說明她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咯?那你這趟下凡是為何?”

宸淵确實是為了取曦和衣才下凡來的。

那日鬼市之後,他匆匆回了趟九重天,處理完急事就又回了鬼市找君瑤。可他找尋了一年,也沒尋見君瑤半個影子,直到聽說曦和衣出世。

他始終記着她身上有傷,想着先将這治傷聖寶拿到,日後再見小狐貍時便好相贈予她。

宸淵數千年無情無欲慣了,做任何事也都是不會從感情出發去思慮,直到前幾日白鷺點明,他才正視自己此番下凡的意圖,是為了君瑤。

可宸淵也深知君瑤此時對自己有怨,這樣的說詞,君瑤定是不信的。他便用了最簡單的方式,緘默于口。

而他的沉默看在君瑤卻是心虛說不出話了,哼了一聲,拉過夜闌的袖子,走回寺廟。

次日清晨,君瑤與夜闌謝過寺中僧人們,就繼續往劍南方向前行。

宸淵昨晚說順道一起走,也真的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甚至就連經過一座城,也與他們同住一間客棧。

雖說君瑤始終沒與宸淵說半句話,但幾日下來,還是讓夜闌不怎麽舒服地回頭看了一眼,“瑤兒,我們就這麽讓他倆跟着?”

“你就當是養了條狗。狗不就是愛跟着主人嘛,由着他們去吧。”君瑤擺擺手,似乎毫不在意宸淵的同行。但夜闌細心發現,其實她說這話時,腳下步子有些許加快。

臨近劍南,每走一段路就是一座城。前方斑駁城牆上,清晰刻着“沽城”兩個大字。

君瑤走進一家客棧,對小二喊道:“要兩間上房!”

小二揣着手走上前,對她抱歉一笑,“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小店只剩下最後一間房了。”

君瑤與夜闌兩個人,住一間房是肯定不行的。于是她又跑了幾家城中的其他客棧,可都說只剩一間。

這下君瑤有些犯愁,她轉頭看向夜闌,“要不,我們分住兩個客棧。”

“不行!”夜闌想也不想就拒絕,“分住兩個客棧,萬一有危險,我沒法及時保護你。這裏實在沒有多餘客房的話,我就在屋頂将就一晚,能保護你就好。”

君瑤正要點頭,眼尾餘光瞥見宸淵和白鷺也走了進來,她搶在店小二之前道:“你們另外找地方住吧,這家客棧只剩一間房,而且已經被我訂下了。”

白鷺:“可我們剛剛進城問了好幾家客棧,都說已經沒有房間了。好像現在全沽城就只剩下這一間客房了。”

君瑤:“???”

什麽意思?難道這兩人要跟她搶?

雖說她不是沒在荒郊野外露宿過,跟夜闌在屋頂将就一晚也能湊活。但如果跟她搶的人是白鷺和宸淵,那她絕對是不會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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