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鬼天王 第 12 章 夜半敲窗

他們登上三樓,胖夥計正在尊貴的“上房”前候着。驟然看見兩男一女,他的眼珠立時驚愕地凸出來了。

“這、這、這,就一間間間房嗎?”他結結巴巴詢問。

“對!”吳空空斬釘截鐵回答。

然後,在胖夥計茫然的目光中,三人推門入房。

這是上房?這是狗窩吧!吳空空心道,這破爛不堪的房間,值十個銅板就不錯了,死胖子竟然黑我一塊銀元,太坑爹了。不過,也好,慕容冰冰肯定忍受不了這地方,也許會很識趣地自行離去。

果然,慕容冰冰捂住了鼻息。這什麽味道,腳臭?臭豆腐?爛蒜?鹹魚?甚或是汗臭腋臭狐臭?每種氣味都有幾分,融合成一股“沁人心脾”的詭異之氣。

咳咳……她一臉灰色,冷汗雨下,還不斷幹咳。

哼!吳空空冷哼一聲,心道,死妮子,看你嚣張到何時?整不死你,也要整你個半殘。

竊喜中,他目光掃向許力克。這小子,雖然是自诩的上層人,但在這污濁不堪的狗窩裏竟然如魚得水般自由自在。他毫不客氣地四仰八叉躺在吱呀亂響的木床上,還萬分感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兄弟,這狗窩,好像是我的吧?”吳空空質疑。

許力克淡然地瞥他一眼,反駁道:“子曰,哦,不,是你曰,千年修得同桌餐。咱都是千年的兄弟了,你的不就是我的?還分什麽彼此?況且,那三塊銀元是我給你的。”

“你——”吳空空發現這小白臉越來越無恥了。自己與他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兩人打嘴仗時,慕容冰冰由幹咳升級為幹嘔:嘔嘔……

于是,吳空空急忙貼身上前,又是倒水又是捶背。

“哎呦,空空,你還挺會憐香惜玉嘛。”突然,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入三人耳中。

話音未落,一道紅影倏然顯現房內,是貞姬。

“紅衣女鬼?”慕容冰冰驚喜尖叫。別人見了紅衣女鬼都是膽戰心驚,如老鼠見了貓;她則是興高采烈,如老鼠見了大米。

紅衣女鬼?許力克從床上躍起,目不轉睛地凝視貞姬,還啧啧稱贊:“子曰,我的乖乖,這就是紅衣女鬼啊,子曰,‘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小生喜歡之至也!”

貞姬生前是戲子,從戲詞裏知曉這句“手如柔荑”來自于《詩經》,不是“子曰”。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嬌笑連連,眉飛色舞。沒想到,作為一名“鬼”,竟然擁有“人粉絲”,太興奮了,興奮的小宇宙要爆了!

她的小宇宙要爆,吳空空的小宇宙也要爆,只是,他是惶恐,惶恐被貞姬吸了陽氣。

“大姐,超度了她。”吳空空有意無意地躲在慕容冰冰身後,催促她出手。

“大姐?嘻嘻,空空,你都把人家小女孩兒叫老了。”貞姬聽聞他喊慕容冰冰為大姐,就嗤笑道,“人家才十六歲,年方二八,如花年紀啊!”

啊,十六歲?吳空空驚訝地凝視慕容冰冰的臉頰,想從面容上證實貞姬話語的真實性。第一次與慕容冰冰相逢,是在夜色中,還是心驚肉跳,來去匆匆,為了弱化她的敵意,他便口尊“大姐”聲聲。

第二次相逢,只是望到背影,旋身而至,玉面卻被黑紗蒙,随後來此狗窩中,在幹咳裏,她終撤面紗,而自己卻忙着照顧她幹嘔,竟然忘記打量她玉容。

還好,有了貞姬的提醒,他便認真審視:

美,美,美!美的裏格楞裏格楞!這是花?不,是花骨朵,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這是花?不,不僅僅是花,還是水,嫩的叮咚潺潺的小溪水!

在吳空空肆無忌憚的打量中,慕容冰冰臉頰上倏然飛出兩朵紅暈。然後,她氣急敗壞地呵斥貞姬:“你這老妖婆,竟然打探姑奶奶的底細?找死!”

這話,間接證明了貞姬的話無誤。于是,吳空空大呼倒黴,“虧大了,虧大了!”

在他懊惱時,慕容冰冰已經出手。她似乎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個銅葫蘆,拔出木塞,口中叽裏咕嚕幾句,接着,一道黑影從葫蘆內飛出,直撲貞姬。

啊?貞姬驚叫一聲,倏然消失了。

那道黑影也随之消失。

然後,慕容冰冰也躍出窗外,無影無蹤。

“大哥,你這招兒以暴制暴的方法,的确很聰明。”當房內只剩下二人時,許力克心不在焉地奉承吳空空。

“那必須的,哥走江湖……”吳空空大言不慚自吹自擂,可是,他才說了幾句話,那許力克就倒在床上鼾聲如雷了。

吳空空苦笑,這小白臉,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奇葩中的奇葩!然後,他簡單收拾一下,與許力克擠在那吱呀亂叫的木床上。

呼——吳空空長籲一口氣,默念一遍“度心咒”,并慢慢合上眼睛。就在此時,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陡然驚醒,側耳聆聽。

窗外是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鬼婆子,那小白臉和醜八怪就在房內。”一個細嫩的男聲。

“鬼漢子,你能确定?”一個嘶啞的女聲。

(小白臉肯定是許力克了,醜八怪無疑是自己。吳空空心道。)

“在大堂內,我貼在他們附近,能感受到極其強烈的陽氣,兩人之中,肯定有一個是九世純陽之體。”細嫩的男聲。

“那還墨跡啥,闖進去,你一個我一個,扛起就竄。”嘶啞的女聲,狂放粗野。

“別別別,這客棧被黑狗教的天師施法護佑着。而且,房內的床頭和桌上都擺放着用黑狗血施法的銅鏡。貿然闖入,他們會用銅鏡自衛。屆時,非但難以得手,還會禍及自身。”細嫩的男聲,小心謹慎。

“那咋辦?”嘶啞的女聲,不耐煩。

“用我的鬼煙,迷倒他們。”細嫩的男聲,自信滿滿。

啪!耳光聲。

“鬼婆子,別打我帥臉,行不?”細嫩男聲,哀求。

“用我的鬼煙。”嘶啞女聲,強悍。

“那,好吧,遵從老婆大人吩咐。”細嫩男聲,慫蛋。

對話結束,吳空空便望見一根竹管透過窗紙入內。

他笑了,沒想到,鬼也會用這陰損的伎倆。于是,他輕輕下床,悄無聲息到窗旁,用手指迅捷堵住那竹管的端口。

“鬼煙為何進不去?”嘶啞女聲,疑惑。

“我來。”細嫩男聲,自信。

咳咳,咳咳。外面一陣咳嗽,然後,“噗通”,是“人”從空中摔到地上的聲音。

(這兩個鬼,應該是附身于人體了。吳空空猜測。)

“鬼漢子,鬼漢子,怎麽了?”嘶啞女聲,焦急。

“咳咳,鬼煙倒灌口中,咳咳,幸好,你這鬼煙的質量很山寨。”細嫩的男聲,然後自信道:“還是用我的鬼煙吧。”

話音剛落,竹管再次破窗入內。

這對龜蛋還挺執著!吳空空心道,待小爺犒勞犒勞你們。于是,彎腰拎起地上的夜壺。這夜壺,內有現成的存貨,是積攢了數日的“陳釀”,口味醇正,芳香濃郁,堪比瓊漿玉液。随後,他用左手托住竹管向上略擡,右手提着夜壺對準端口傾倒——

“啊呀!”細嫩男聲,驚奇萬分。

“鬼漢子,怎麽了?”嘶啞女聲,急問。

“怎麽會有水?”細嫩男聲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語,“鹹不啦叽的。你嘗嘗。”

随之,便是女鬼****竹管另一端口的聲音,還“滋滋的”,比親嘴兒還聲香味俱全。

“嗯,的确是鹹不啦叽的。”嘶啞女聲。

……兩鬼沉默,苦思冥想其中“奧妙”……

吳空空實在受不了,就這智商,還做惡鬼?真是玷污鬼的名聲!

在他恥笑時,“砰!”窗戶被撞破,一男一女躍入房內。男的矮矮胖胖,白白淨淨,像個白甜瓜。女的高高瘦瘦,黑黑乎乎,像根黑黃瓜。

果然是鬼附身。吳空空心道,然後迅速奔到床邊,拿起銅鏡,對準這對弱智的鬼夫妻。

可是,這對鬼夫妻雖然弱智,卻不笨拙,急忙抽出兩塊黑布遮擋身體。

“鬼婆子,我看到地上有一只夜壺。”細嫩的男聲,來自白甜瓜,似乎明白了什麽。

“鬼漢子,難道?啊,惡心死老娘了,老娘如此貌美如花,如此冰清玉潔,這不是毀容嗎?”嘶啞的女聲,來自黑黃瓜,終于知曉了自己飲用的陳釀內容。

啊——驀地,她發出一聲凄慘的鬼叫,然後越窗而去,“毀容了,毀容了……”此聲傷心欲絕,催人淚下,淋漓盡致體現了一個漂亮女鬼變成醜八怪女鬼後的悲恸心聲。可是,飲用那夜壺的“陳釀”最多就拉拉肚子,與毀容有何關系?再退一步講,就她那副模樣,毀容就是變相整容啊!

“唉,女鬼心,海底針!”白甜瓜男鬼長嘆一聲,也越窗而去。

吳空空正準備拼死禦敵。可突然間,鬼呢?鬼呢?他茫然四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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