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喪一天 第 9 章 ☆、009
關于這個發作,每個個體情況不一樣。
有人是幾天發作一次,有人半個月發作一次,有人半年,有人一年,有人幾年,發作時間有規律,有周期,但在周期內,具體是哪一天會發作,日子是不固定的。
相比發作周期短的人來說,發作周期長的人當然算是比較幸運的,可同時也因為周期內發作時間點無法确定,像個□□,每天都要擔心。
喪氣發作,有一個現象所有僞喪都相同。
那就是發作的時間是一整天——
從當日午夜十二點到次日午夜十二點。
這個時間那麽精準,1號說與日夜交替,陰陽輪流掌管一輪什麽之類的有關,因為很玄乎,也就沒有解釋得很清楚,或許他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
1號讓曾凱琳別慌,一定不要告訴周圍人,哪怕是最親密的父母,還讓她耐心觀察自己的發作周期,他客觀陳述僞喪目前的情況,以及有溫度地進行鼓勵,給了曾凱琳相當程度的心理安慰。
她本就是個早熟的孩子,遇到了這麽嚴重的事情,竟也在短時間內進行了自我消化,然後按照1號所說的,密切關注身體生理上的變化,最後,終于找到了規律。
她的發作頻率,是一周一次。
即:一周喪一天。
一周會有一天,一周一定會有一天。
是周一,周二,周三,還是周四,周五,周六,周天。
這個完全随機。
變成了僞喪之後的曾凱琳,極其小心地活了下去。
她也問過1號,世界上存在多少喪屍,在什麽情況下它們會出來,為什麽以前她沒有聽過?1號說他也還在探索之中,不管喪屍存在的數量有多少,肯定是存在的。
遇到喪屍,被他們咬,就像得癌症一樣,無法預料,只能說自己不幸了,成為僞喪還能說是不幸中的萬幸,要是成為了完全喪屍,那真就完全失去了人性。
曾凱琳知道這個秘密,至死也不能讓父母知道。
僞喪沒有攻擊性,除了吓人,不會傷到她父母,這讓她多少有些安慰。
除了父母,她自然也不能讓其它人發現自己的秘密,一周肯定有一天是請假的,所以跟父母提出不去學校,在家自學,她倒是也聰明,而且僅從學習這方面來說,請私教一對一來學,還更有效率,針對性更好,所以她的學習成績異常的好,只不過在家上學這種方式,讓她沒有了跟同齡人一起接觸,互相成長的經歷。
成長過程中,沒什麽朋友——
以後怎麽成為社交圈中的萬人迷?
1號說,這是成為了僞喪之後的補償機制。
所有僞喪在平時正常的時候,只要他們願意,就能表現得與“喪”完全相反,是特別活潑,外向,社交能力極強的人,這算是他們的保護套,讓人絕對不會從“喪”去聯想到他們,從而隐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
曾凱琳本身能力就強,再利用補償機制——
是別人眼中真正的白富美。
根本沒人把她與“怪物”或者“喪氣”聯想起來。
在她成年之後,結束了請家教學習知識的生涯,開始出社會實習,當然最初父母是強烈反對的,他們一直認為女兒就是保護得很好的溫室花朵,加上常年以來都在家裏面宅着學習,這出了社會,還不馬上就被那些,別說是大浪了,随便一個小浪就給打翻?
他們太小看了曾凱琳了。
關于自己想投身的職業,她非常有想法,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廣告行業,最初的實習,也都是圍繞着這個行業的各個板塊進行的,等她攢了些廣告行業經驗後,就去一些小的廣告公司正式工作,三年內跳槽了六、七家,每跳一家之前,都給那家公司拿下了好幾單原本以那種小公司的規模是絕對拿不到的項目。
在業內逐漸有了自己的名氣之後,她又主動應聘比斯曼。
當時比斯曼面臨着争取一個國內最大房地産商的宣傳項目,競争十分激烈,要中标非常難,曾凱琳對凱文說自己能拿下,結果,她當然是成功了。
凱文誠心邀請她加入自己的公司,曾凱琳提出了入職要求:一周一定有一天假,這個假是不一定的,說休就休,但除了這天,她可以完全都投入到工作。
凱文是個思維模式很開放的人,雖然不知道曾凱琳為什麽會提這樣古怪的要求,但他能接受,也欣賞曾凱琳的能力,決定就這樣試試,後來證明,他沒有選錯人。
轉學後,曾凱琳再也沒有與宿舍另外五個人聯系,被她們背叛的那件事情,一直深藏在心底,這麽多年,這個心結沒有真正解開過,她卻沒有找那五個人當面質問的欲望。
她覺得那會是很難堪的一個場面,對方難堪,她自己也可笑,這代表之前所信仰的東西是那麽傻,再加上,如果要跟那五個人說當年的事,有可能會暴露自己僞喪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這麽斷聯了。
小學班長發了同學聚會邀請之後,曾凱琳才臨時有了再會的想法。
在會所包廂裏,對五個人的情況如數家珍,并不是她之前一直都有關注,是臨時找了一家調查公司,在很短的時間內把她們的信息收集起來的。
至于當年她被喪屍咬的那個山谷底,後來她也去過幾次,是知道路線的,參加同學聚會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把那五個人帶過去當年的意外現場,所以才回家換了一身運動服,要在山林裏面活動,這是最為方便的。
一周喪一天。
這周的周一到周六,她都沒有發作,那麽周六晚上午夜十二點一過,這一周的最後一天,她是絕對會變身成為僞喪的,原本想的是讓五個舍友看一看,她們口中無憂無慮,混得很好,白富美的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最後關頭,改變了主意。
變成了僞喪之後的怪物樣子,連她自己都不願意看到,又怎麽會希望別人看到?這個秘密,她已經守那麽多年了,突然暴露出來,若是這五個人裏有誰有什麽心思,去什麽專門研究怪物的組織舉報她,那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回到荒郊野嶺那處谷底。
曾凱琳一臉漠然,直直地向前走着,這時候,她基本沒有自我意識,沒有靈魂,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軀體,看着前方不遠處漫天飛舞的蚊蟲,沒有任何表情,僅僅是一步,一步,又一步地朝它們靠近,她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除了臉之外,脖子,手腕,腳踝處都不同程度的起了變化,一條條紫黑色的血絲布滿了在上面,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很快,就讓她的皮膚都變了顏色。
只有頭部還是完好的。
這樣子看上去,更是吓人。
山林之中,那些開始只是能聽到聲音的野獸,也陸續現身了。
它們嗅到了曾凱琳身上特殊的氣息,把她當成敵人攻擊。
普通人當然不能與這些獸類抗衡,但是僞喪可以。
僞喪身上具備的喪屍特性,決定了他們是絕佳的戰鬥體。
曾凱琳無意識地與那些獸類相搏鬥,最後,她身上的衣服外套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更像是一張破網挂在身上了,只有裏面那件白色T恤,是特意用某種超強耐撕耐咬的材料做成,并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起碼把身上該遮掩的地方還是遮掩住了。
這也是她為了預防變身僞喪,有可能會遇到種種意外情況而做的準備。
僞喪本身不喜攻擊,不會主動制造危險,曾凱琳以往變身僞喪,就靠僅存的一點點理智,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出去,只要不被人見到,對她,對別人來說都是比較安全的。
今晚情況是個意外,也不是意外。
她明确知道今晚自己一定會發作。
或許,也是給多年禁锢的僞喪身份一個發洩出口。
在這麽個渺無人煙,偏僻至極的地方——
還能相對比較自由地在大空間裏待着。
她身上有很多血跡,不是她的,是那些獸類的,有的經過長時間凝固,變成了黑色,有的還是剛剛染上去的鮮紅色,她的手時不時抖動一下,從身體上流下來的鮮血順着手臂一直到了手指,然後從指尖上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到了地上。
結束了與獸類的搏鬥,她繼續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為什麽要朝前走?不知道。
就跟完全喪屍一樣,有一種向前走的執念。
腳底下的泥土越來越松,每一腳踩下去,會有一個深坑,曾凱琳得要有提腳這個動作,才能繼續邁出下一步,這樣速度自然不會很快。
最開始,她的軀體是筆直的,直挺挺的,到後面也不由得有了彎曲感,仿佛渾身骨頭只有腳骨還是連着的,其餘地方都被打斷了,無法支撐住自己的□□一般。
活着,并沒有什麽意思。
她是具行屍走肉,游走在各種肮髒之間。
很喪,很喪,很喪……
想過死嗎?當然想過。
但僞喪是不能自己結束生命的。
只能在無休止地輪回之中——
喪一次,一次,又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評論,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