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Diadem(冠冕) 第 36 章 守護神

守護神

格裏莫廣場12號的大門被關上後，屋子裏陷入了一陣奇怪的沉默，小天狼星和愛得萊德面面相觑，好像誰都難以先開口。

“得了吧，咱們倆好像都不是喜歡沉默的人。”還是愛得萊德先開了口，她看到小天狼星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微笑，“說實話，我還不是很了解你。所以，我們先從認識彼此開始好嗎？”

“當然。”他們朝樓上走去，小天狼星的聲音已經不像那天晚上那麽嘶啞了，“你想怎麽了解我？”

愛得萊德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我想去你的房間看看！”

“我的房間？！”

“對，那裏被沃爾布加鎖起來了。我只有很小的時候進去過一次，但是也因此被罰了面壁……”那可不是一段很好的回憶，愛得萊德已經忘了當時自己看到了什麽，只記得她面對着那棵巨大的家譜樹站了整整一天。

“哦這可不是什麽難事，實際上我剛回來就打開了鎖……真沒想到你會對那裏感興趣。”小天狼星帶着愛得萊德上到了五樓，他和雷古勒斯的房間都在那裏。

愛得萊德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些奇怪的聲音，她随即發現了那是從沃爾布加的房間裏傳出來的，“你對沃爾布加的房間做了什麽嗎？”她有些驚奇，擔心那些還沒有從那個房間裏拿出來的東西被小天狼星毀掉。

“沒有，只是讓一位朋友暫住在這裏……”小天狼星說着打開了沃爾布加房間的門，一只巨大的灰色羽毛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出現在了那裏。

“巴克比克！”這一天的驚喜有點多，讓愛得萊德有些應接不暇。她走進那個房間，巴克比克向她低下了頭。愛得萊德也向它鞠躬，然後才走近去撫摸着它的羽毛，“好樣的！”

小天狼星站在門口，用手扶着門框，“多虧了它，否則我也難以脫身。”

“希望它不嫌棄這個房間太小。”愛得萊德退了回來，他們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小天狼星的房間被打開了，愛得萊德首先看到的就是牆上挂着的——鮮紅的格蘭芬多旗幟，它和整個格裏莫廣場12號都是那麽地不搭。然後就是滿牆的貼畫，大大小小的海報。

“我用了永久粘貼咒，所以沃爾布加沒辦法清理掉它們。可能也是因此，她才不讓你進來。她可能不想讓你知道霍格沃茨除了斯萊特林以外還有別的學院。”小天狼星也跟着一起重新浏覽着這些貼畫，他們的目光一致，在一張張圖畫上停留——這些圖畫都滿帶着回憶。

那其中有許多麻瓜摩托車的照片，看得出小天狼星很喜歡。

“我自己改裝過一輛，真是可惜，那可是我的心頭好，不過現在它是海格的了。”小天狼星的語氣裏充滿了遺憾。

“我聽說過這一段。”從海格的嘴巴裏，或許以後還有機會在海格那兒看到那輛摩托車。正說着，愛得萊德的目光又瞥到了一些麻瓜女孩的招貼畫上——她們穿着比基尼。之所以看出是麻瓜女孩，是因為她們在畫上一動不動，褪色的笑容和凝固在紙上的目光都能證明。

“哦！這……”小天狼星顯然發現了愛得萊德的目光停留在了這些招貼畫上，他趕緊沖上前去擋在那些招貼畫前，“這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愛得萊德哈哈地笑了起來，眼前這一幕實在是有點滑稽。

“誰沒有血氣方剛的時候呢？”小天狼星歪了歪腦袋。

愛得萊德随後就看到了整個房間裏唯一一張巫師照片，那是四個格蘭芬多的學生挽着手臂站在一起，沖着鏡頭在呵呵笑着。其中就有盧平，他那時候看上去很年輕，頭發也還沒有變白。

“如果我早點看到這張照片……”她忍不住感慨，“或許我早就能解開這些真相了。”

小天狼星也看向那張照片——他們當時是多麽的意氣風發啊，他曾經覺得只要這四個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麽可以阻攔他們。

“你已經是最早解開真相的人了。”他已經足夠欣慰了，至少愛得萊德從沒有放棄證明他是清白的。

他們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來到了五樓中廳的窗前。天已經暗下來了，深藍色的天空上閃爍着幾顆明星。

“好了，我還沒有完全了解你呢，不想跟我說些什麽嗎？”他們站在窗前，夏日裏的微風吹拂着他們的臉頰，白紗做的窗簾在旁邊随風起伏着。小天狼星側着身子看向愛得萊德，他幾乎沒法直視她的眼睛，因為和唐娜的眼睛實在是太過相似了。

“我……”愛得萊德要思考一下從何說起，“我從小就很喜歡學習新的東西，有時候會抱着書看個不停，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個書呆子。我是從書籍中感悟真理與智慧，我讀過很多著作，所以明白純血至上的理念是帶着絕對歧視的。好吧，如果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一個專屬的信條，那我的信條就是，我認可一切充滿智慧的人和事。無關品性和能力，我喜歡聰明的人，喜歡正确的事——至少我認為正确的。”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每個人內心都有光明和黑暗。”小天狼星終于有機會，可以這樣和他最親愛的人交流。他擔心這個家會給愛得萊德帶來一些偏執——希望現在去糾正她還不算晚。

“我知道，沒有人是真正完美無瑕的。但重要的是，我們如何選擇，成就了我們成為什麽樣的人。”愛得萊德明白小天狼星的意思。

“好吧，多麽具有哲理性的發言，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了。”小天狼星笑了，至少在這些事情上，他們的觀念不是對立的，這很令他欣慰。

“拜托，怎麽說我也是個拉文克勞的學生。”愛得萊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選擇拉文克勞，拉文克勞也選擇了我。我覺得這個決定和我從哪個家庭出生一點關系都沒有。每個人都具有自己的特性，我的特性不屬于斯萊特林，原因就是這麽簡單。”

“是啊，我的特性也不屬于斯萊特林。我們兩個都是勇敢做自己的布萊克。”小天狼星伸出他的拳頭，愛得萊德也對了上去。這一幕像是觸發了一些回憶的開關——這個動作他以前和唐娜常做，“你真的很像你媽媽。”

“你認識我媽媽？”愛得萊德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這句話裏帶了一些反問的意味，好像在提醒什麽，“可以和我說一些她的事嗎？”

小天狼星立刻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表現出和唐娜太過相熟，他放平了語氣，“唐娜·懷特，她也是拉文克勞的學生。我對她知道的不多，只見過幾面，你的眼睛長得像她。布萊克家之前還沒有藍眼睛。”

“她也是拉文克勞的呀……”愛得萊德若有所思。

“是一位成績很好的優等生。”小天狼星又補充了一句。

明明從未了解過的人，卻和自己身上有那麽多共性，愛得萊德不得不感慨基因的強大性。

“但你長得更像雷古勒斯——你的爸爸。”小天狼星不想讓愛得萊德懷疑什麽，雖然他很不願意說出這些話。

“我長得也很像你，不是嗎？”愛得萊德看向窗外。

“那是因為雷古勒斯長得和我很像，雖然我一點也不想和他長得像——那個懦弱的家夥。”小天狼星不想提起他的弟弟。

“雷古勒斯要比你想象中的勇敢得多。”話語很堅定，一時間讓小天狼星不知該如何反駁。

“因為他是你的爸爸？”他語氣中有些埋怨，真想現在就告訴愛得萊德他才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愛得萊德海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天狼星，“總有一些你還不知道的事。”

“好了，我們別說他了。”愛得萊德知道這兩兄弟的關系向來不太好，她趕緊轉移話題，使氣氛不會尴尬下去，“其實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嚴肅的人。”

“為什麽這麽認為？”小天狼星的性格可從來不與嚴肅這個詞沾邊。

“因為你的名字呀！”愛得萊德笑了起來，“Sirius和Serious。”（注：這兩個單詞讀音相似）

小天狼星忍不住笑了出來——開懷大笑，因為他發現了愛得萊德可不僅是個書呆子——還是一個有趣的書呆子。可他很快又意識到愛得萊德是在逗他笑，心中泛起了些許苦澀。

“你剛才在晚飯的時候對克利切說，你心中對布萊克家族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小天狼星很想從愛得萊德這裏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其實，我并不讨厭這個家。這是一群很優秀的人——以黑色為姓，星辰為名。真正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說他們優秀，是因為，他們一直在創造着價值，有些人坐到了很有權力的位子，有些人是成功的商人。我覺得我所能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們創造的，所以我很讨厭學校裏有人輕視這個家族。”愛得萊德趴在窗沿上看着天空，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這些話來，她也知道，這些話只能說給小天狼星聽，“我們的族訓‘Toujours Pur’，被一代一代地傳承，可我總覺得在這漫長的時間之河中，大家都曲解了這個意思。”

小天狼星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聽愛得萊德娓娓道來。

“我認為Pure，不是純潔，而是純粹。Black也不是Dark，它的特別之處在于黑色的含義。黑色，是最純粹的顏色，無法被其他顏色左右。我們也像黑色一樣，堅持着自己本身的樣子。有人堅持純血至上的道路，也有人堅持別的信條。但我們不變的是，永遠純粹地去追尋自己的道路。”

“這麽想的話，我們好像又都可以統一了。”或許他們本就同途異路、殊途同歸。

“你好像在勸我別再怨恨他們。”小天狼星像是一個大孩子一樣被安慰着，好像他曾經被管教的樣子都被愛得萊德看在了眼裏一樣——可她明明應該不了解那些。

“他們只是，愛這個家族比愛身邊的親人更深。”沃爾布加是這樣，所以愛得萊德看到的是她晚年無盡的悔恨。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和小天狼星站在一起。

或許是這些話讓小天狼星想起了，其實在他們很小的時候，他也曾牽着雷古勒斯的手穿梭在對角巷裏。雷古勒斯向來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他比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更愛自己的家人。

“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們這個家。”小天狼星哽咽着，這一刻他卸下了盔甲。

愛得萊德拍撫着小天狼星的背，“沒關系的，我們總是一邊憎恨，一邊懷念。”她給了小天狼星一個擁抱，這是他們第一次擁抱彼此。

夜越來越深，窗外的一切仿佛都變得靜止，街道上沒有行人，只有一個個明晃晃的路燈。他們不知不覺間就聊了很多，小天狼星也不再覺得生分。

“我們互相了解的也差不多了，這個氛圍可不是我喜歡的。”小天狼星咧開了嘴，“對了，你還沒騎過鷹頭馬身有翼獸吧？我記得你的那節神奇動物課被迫中斷了。”

“你難道想讓我現在騎着巴克比克出去嗎？會被看見的吧？”這個主意可不是一個理智的人能做得出的。

“怕什麽？現在已經快到午夜了，不會有麻瓜這時候出來的。就算他們看到了，只要我們飛得夠高，他們就會以為那只是只白色的大鳥。”小天狼星說着已經朝巴克比克所在的房間走去了，像是沒有什麽可以阻攔他。

“那萬一攝魂怪發現了你呢？我還不會用呼神護衛！”愛得萊德跟了過去，可她遲遲不願意走進房間，好像在抵觸。

“正好可以讓魔法部的那群老頭知道我已經離開霍格沃茨了，而且我現在體力已經恢複了許多，如果攝魂怪真的找到我們了，我就用呼神護衛。”他已經解開了巴克比克的鏈子，牽着他走出了房間，“來吧，不冒險的生活有什麽意思！別告訴我你害怕。”

“我才不害怕呢。”愛得萊德跟着他們一起走向了陽臺。

這是愛得萊德14年以來做的最瘋狂的決定。她和小天狼星騎在巴克比克的背上，它撲騰了幾下翅膀就騰空了起來。愛得萊德緊張極了，他們飛向天空的那一刻，她緊緊地抓住巴克比克，閉上眼睛不敢向下看。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在高空之上、雲層之間。

“害怕嗎？”小天狼星在愛得萊德的身後大聲地問。

“不怕！”她回答道，這一刻，陸地上的一切都變得如同豆粒一般。他們飛離城市，在山丘間穿梭，那裏還有河溪湖泊。愛得萊德張開雙臂，感受着迎風飛向——這一刻，好像所有煩惱都抛在了腦後。小天狼星一只手扶着愛得萊德的肩膀确保她的安全，另一只手伏在巴克比克的身上。

“感覺還不錯吧？”帶着愛得萊德冒險，小天狼星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愛得萊德興奮地點點頭，她喜歡這種自由的感覺。

“嗚呼！”小天狼星放聲高呼，“喊出來。”

“嗚呼！”他們一起高呼，然後哈哈大笑。好像世界只屬于彼此。

巴克比克繞着倫敦外的郊區飛了一周，他們很快又回到了格裏莫廣場12號頂層的陽臺上。這是一段小小的旅程，卻讓愛得萊德的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太棒了。”她撫摸着巴克比克光滑的羽毛，“這是我最開心的時刻了，我甚至覺得我立刻就能召喚出我的守護神。”

“為什麽不試試呢？”小天狼星給巴克比克重新戴上了鏈子，他們從頂樓離開，來到了四樓愛得萊德的房間。

這裏和小天狼星的房間異曲同工之處在于，它們都和其他房間不搭。愛得萊德的房間天花板被她自己施加了咒語——那是一片星空，和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很像。窗簾是藍色啞光的帷幔，除了衣櫃和書櫃，還有一口坩埚、一個巨大的地球儀在房間裏。

這些陳設是這幾年才換上的。

愛得萊德從書桌上拿起她的魔杖，滿懷期待地長舒了一口氣，她看了看小天狼星，然後對着前方小心地念出那句咒語，“Expecto Patronum（呼神護衛）！”

魔杖的前端蔓延出幽藍色的光芒，彙聚成了一個具體的形狀——一只夜鷹，拍動着翅膀繞房頂飛了一圈，和這片星空格外的相配。

“我就知道。”小天狼星小聲地說，他早就料到了愛得萊德的守護神會是夜鷹。

“你的守護神是什麽呢？”愛得萊德好奇地問，這還是她第一次成功召喚出守護神。

小天狼星掏出他的魔杖，對着天花板，另一只夜鷹出現了。

“我以為你的守護神會是一只狗呢。”他們一起看着天花板，這只夜鷹比剛才那一只略大一些，帶着那只小夜鷹盤旋着，最後一起散作一團光。

“曾經是。”小天狼星上揚着嘴角，“好了，今天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他離開了愛得萊德的房間，回到五樓的陽臺上。14年前的那個夜晚，唐娜産房的窗臺上站滿了夜鷹。那一刻，小天狼星就預感，他們的孩子将會像夜鷹一樣，成為隐蔽在夜色中的捕獵手。

看來他沒有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