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老公戀愛中 第 19 章 】 (1)
陸懷瑾從俱樂部出來,又折回了顧二叔家,約了顧二叔在社區公園見面。
顧二叔好像早猜到他會回來似的,接電話時并沒有感到太意外。他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信封,交給陸懷瑾。
昏暗的路燈下,顧二叔臉上倉桑盡顯,他直截了當說:“我知道你是為霜霜來的,我也知道這段時間是你在照顧她。你心裏可能有很多疑惑,好奇我為什麽會放棄她,是嗎?”
陸懷瑾道:“您說吧。”
顧二叔說:“有句話叫天道好輪回,因果報應遲早會來。有些事情,逃也逃不過,我這心裏已經憋了好多年。孟天華你知道嗎?他是霜霜的父親,當年我是他的教練,我們親如兄弟,後來一次酒駕,出了事故,我一雙腿殘廢,霜霜父親死了。那時候霜霜母親剛生了她,身體虛弱,因為頂不住壓力去世,當時我的女友,也就是現在的妻子懷了孕,我們商量着把這孩子帶大,可是這孩子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真相,我怕她……”
“你怕她長大後會報複,所以一直不讓她接觸外人,也不讓她上學,最後甚至帶她去了山村?”他說不下去了,陸懷瑾替他說。
顧二叔點頭,沒有否認,“所以我盡可能的補償她,把一生的本事全教給了她。”
陸懷瑾怒不可遏,拽住他的衣領,“酒駕致使他人喪命是刑事犯罪,你知道嗎?我找人查過,霜霜曾經待在清山育幼院,而當時的你并不具備領養霜霜的條件,是你私自帶走她的,是嗎?”
顧二叔點頭,“是。”
陸懷瑾直接給了他一拳,“你這是誘拐兒童!你這種人太自私,如果不是你,霜霜現在會有更好的生活!”
“我……我只是想贖罪。”顧二叔想起當年的事,有些崩潰,他捂着臉蹲下身,抱着腦袋說:“我只是想贖罪……可這份罪孽卻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你是想贖罪嗎?你這是想逃避!你帶走霜霜不讓她和外界接觸,她只是你想逃避罪責的借口!現在你兒子長大成人,你想給兒子妻子一個家,就抛棄了霜霜,你的罪孽一輩子都贖不清!”
顧二叔大吸一口氣,承認道:“當時年少氣盛不懂事,不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的,要面對的遲早會面對。酒駕犯事後逃逸,私自從育幼院帶走霜霜,是我知法犯法,我會自首,會在牢裏贖罪……霜霜這孩子心眼直,現在跟她說這些,我怕她受不住,這封信是我想跟她說的話,你等個合适的機裏給她吧,等年後把我兒子送出國,我就去自首。”
這些事在顧二叔心裏憋了許多年,面對陸懷瑾,他竟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比起顧霜霜這些年所受的苦,陸懷瑾一點也不同情他。
他冷言冷語道:“我會讓人盯着你,直到你去自首為止。”
顧二叔這種行為,已經嚴重侵犯顧霜霜的人身自由,他十幾年前酒駕致使同車人死亡,導致霜霜母親不堪丈夫去世的壓力郁郁而終,那時顧二叔不但沒有悔過,還抱走年幼尚不知事的霜霜,躲避刑罰,情節嚴重,顧二叔也深知這一點,已經打算自首,接受法律制裁。
陸懷瑾并不同情他,一個自私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同情。
找完顧二叔,陸懷瑾又去了趟醫院看爺爺。
孟天華是顧霜霜的生父,他記得自家爺爺跟孟天華當年也有段交情,孟道箭館就是爺爺為紀念友人所開……
陸爺爺沒想到這麽晚了他會過來,問道:“大孫子,這麽晚了,你過來做什麽?”
陸懷瑾拉開凳子,在病床邊坐下,“我來向您打聽一件事。”
陸爺爺笑道:“你這小子,還有事跟我打聽呢。”
陸懷瑾臉上神情嚴肅,“如果我記的沒錯,爺爺您應該認識孟天華,是嗎?”
聞言,陸爺爺收住笑容,往事湧上心頭,一臉惆悵,“何止認識啊,我們是忘年之交,我創立孟道箭館,可不就是為了紀念他。”
陸懷瑾取出一張照片,遞給他,“這照片上的人,您認識嗎?”
陸爺爺戴上老花鏡,摁開臺燈,把照片放在臺燈下仔細看。良久,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淚花,“認得,他是小孟最好的兄弟,也是小孟的教練,叫……陳濤。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懷瑾只問不答,“孟天華真的是癌症去世?”
陸爺爺嘆氣,說道:“當年報紙報導,小孟是因癌症去世。實際上,小孟是車禍身亡。當時出事的車上有兩個人,小孟和陳濤。車禍的原因是陳濤酒駕,後來警方逮捕他時,他消失了,人間蒸發。當時的國家隊需要臉面,就把這個事情給壓下來,對外報導稱是癌症。”
陸懷瑾了然。
陸爺爺眼睛濕潤,調侃說:“當年我跟你奶奶還想領養小孟的女兒,可是育幼院說小姑娘失蹤了。哎,小孟一家也是命苦,如果小姑娘還在,你現在啊應該叫她一聲老姑。大孫子,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陸懷瑾嘴角微抽……還老姑,真是夠了。
“大孫子,你怎麽問我這個?這是找到你老姑了?”陸爺爺有些激動,“是不是有你老姑下落了?”
“老什麽姑,人家只是個小姑娘。”陸懷瑾瞪了陸爺爺一眼,旋即起身離開。
陸爺爺坐在病床上發楞,等他反應過來時,陸懷瑾已經離開。
陸爺爺老淚縱橫,看來,這孝順孩子真的找到他老姑了……
陸懷瑾回到俱樂部時,顧霜霜正在跟俱樂部隊員玩投擲飛镖的游戲。
卡卡被罰做了近六十個引體向上,累得哭爹喊娘,顧霜霜連贏卡卡數十把,心情愉悅。
卡卡無力地趴在地上求饒,她耀武揚威道:“……蘑菇頭,你不許耍賴!還差三十個引體向上,趕緊做!”
卡卡淚崩,趴在地上抓住她的腳踩,“老公放我一條生路吧!”
陸懷瑾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卡卡,又看了眼眉飛色舞的顧霜霜,這兩人發型差不多,一個是男士蘑菇頭,一個是女士蘑菇頭,兩人站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滑稽感。
陸懷瑾見她心情好了不少,安靜地杵在門口打量她,嘴角不自覺彎了彎。
顧霜霜看見陸懷瑾,立刻沖過來,脆生生喊:“陸大哥!”
陸懷瑾揉了揉她的蘑鏈頭,問她,“心情好點了?”
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我沒事,好着呢。二叔當年一聲不吭離開,我不是一樣挺過來了?沒事,我心裏那個結解開了,我很開心。”
陸懷瑾輕聲問她,“餓不餓?”
顧霜霜搖頭,随後回過頭,指着一群隊員說:“我不餓,但是我這一群小媳婦兒都快餓死了!”
陸懷瑾挑挑眉,掃了眼一群隊員,“一群,小媳婦?”他的尾音語調很奇怪。
大家被陸懷瑾淩厲的目光一掃,心裏直呼嗚呼哀哉。
嫂子故意的,嫂子一定是故意的!
“嗯哼?”陸懷瑾眉頭一挑,喉嚨裏發出警告的音節。
衆人一陣惡寒,紛紛求饒的看向顧霜霜。
偏偏她覺得有趣,開玩笑說:“陸大哥,他們都是我小媳婦兒,我不介意你做大媳婦兒!”
他介意!明明知道是玩笑話,可陸懷瑾心裏就是不舒坦,他的目光定格在King臉上,“看你們還挺精神,上跑步機,四十分鐘後再停下。”
卡卡“噗通”一聲跪地,“這是虐待未成年的節奏啊!”
King擡手,指腹輕輕摁壓太陽穴,“分明是在虐待一群單身中老年……”
陸懷瑾拽着她的手腕上樓。
回到房間,他從衣櫃裏找了一件自己的新睡衣,扔給她,“今晚就睡這兒吧。”
她手裏攥着手感絲滑的男士睡衣,擡起下巴問他,“陸大哥,你明天要走了?”
“嗯。”陸懷瑾轉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旁沙發上。
顧霜霜挨着他坐下,小心翼翼攥住他的小拇指,“那……陸大哥,我想你怎麽辦?”
女孩手指的溫度瞬間灼燒了他的思維。
他扭過頭,女孩剛好仰着腦袋,睜着一雙清亮的眼睛,巴巴看着他。
“等我回來。”他低頭,目光落在她厚厚一層齊劉海上,“我不在的時候,機靈點,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
他的話剛說完,顧霜霜就猛地抱住他的腰身,鑽進他懷裏,“陸大哥,你要快點回來。”她以擁抱表示告別。
“十幾天的時間,不長。”被她這麽一抱,陸懷瑾還沒離開就已經開始思念。
顧霜霜在他懷裏嘆氣,“十幾天也不短啊。”
“你想要什麽禮物?陸大哥給你帶。”陸懷瑾問她。
她搖頭,“你回來,給我蓋個印吧。”
陸懷瑾挑眉,疑惑,“蓋印?”
她松開他,一臉認真看着他,“嗯,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什麽是蓋印。”
“跟你陸大哥賣關子,吊我胃口?”陸懷瑾有點煩悶,忍不住伸手揉亂她的蘑薛頭,心裏這才好受了些。
顧霜霜用手指爬順自己的頭發,假裝生氣說:“回來你給我蓋兩個印!”
陸懷瑾面無表情,伸手又将她頭發揉亂。
天知道他現在心裏為什麽這麽糾結,這麽煩躁。他嘆了口氣,伸手把她給摟進懷裏,下巴擱在她頭發上蹭了蹭。
“陸大哥,我剛才不是抱過你了嗎,你怎麽還抱我。”她嘆了聲氣,“抱一下是告別,抱兩下我可以說你是小流氓嗎?”
他反問:“我可以當小鼈孫嗎?”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陸懷瑾全都替她擔了下來,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心疼她。
一個小姑娘,從出生開始就遭遇這般多的磨難,偏偏這個小姑娘還是他在乎的人。
顧霜霜被他抱得太緊,有點難受,用力一拱,從他懷裏掙紮出來。
她擡頭看着他,驚訝道:“陸大哥,你……眼睛怎麽紅了?”
陸懷瑾聲音平靜,“眼睛進沙子了。”
“陸大哥,你的眼睛很動感嘛。”顧霜霜嘆氣。
“動感?”
顧霜霜點頭,“嗯,你的眼睛會自己塞沙子進去,難道不動感嗎?”
陸懷瑾語塞,“你這是跟誰學的詞?”
顧霜霜臉上一本正經,“劇本裏經常出現‘眼睛裏進沙子’這句臺詞,副導演經常說在室內眼睛進沙子,那雙眼睛得是動感的。陸大哥,明明是室內哪裏來的沙子啊?難道你的眼睛也是動感的?”
陸懷瑾徹底無言了。
俱樂部留給陸懷瑾的休息室只有這麽一間,當夜他睡沙發,顧霜霜睡床。
第二天早晨他醒來時,顧霜霜居然裹着被子躺在他沙發下面。
顧霜霜聽見他起身的動靜,立刻機伶地從地上爬起來,火速洗漱換衣。
他們下樓時,俱樂部的隊員已經吃完早飯,大夥兒穿着黑色運動服,提着行李往外走。
外面大巴士已經在等候,助理安琪看見陸懷瑾,夾着公事包過來跟他彙報,“陸先生,您的行李已經放上車,早餐在車上吃還是?”
他時間觀念一向強,工作的時候不會絲毫馬虎,“車上吃。”
安琪看見站在陸懷瑾身後的顧霜霜,問道:“早餐雙份?”
還不等陸懷瑾說話,顧霜霜一顆蘑菇頭從陸懷瑾肩膀後探出來,對着安琪說:“給我六個包子就行。”
安琪點頭應下。
上車後,顧霜霜領到六個包子,陸懷瑾卻只有一個雞蛋一塊小面包。
這麽少的早餐,怎麽吃得飽?顧霜霜躊躇片刻,包子咬了半個,然後把剩下五個半塞到陸懷瑾手裏,“陸大哥,我吃了半個很飽了,這五個半你留着飛機上吃。”
坐在後排的卡卡和King伸長脖子,定定看着前面兩人。
然後他們就看見挑食挑到天際的陸懷瑾,吃了顧霜霜咬過的包子,然後把剩下五個用塑膠袋封好,又塞給她,“我吃半個就好了,吃太撐暈機。”
卡卡縮回脖子,悄聲問King,“老大什麽時候暈機了?”
King說:“大概從今天開始吧。”
上午十點整,陸懷瑾帶着隊員進入機場安檢,顧霜霜沒辦法再繼續送他,心頭除了不舍還是不舍,她在原地踮腳,伸長脖子想要看得更遠,可惜,陸大哥已經沒了影。
從機場出來,安琪遞給她一支新手機,這是一支沒有上網功能的按鍵式手機,但是對于顧霜霜來說這支手機的功能已經足夠。
顧霜霜離開劇組後按照陸懷瑾的安排去孟道箭館工作,老孟花了兩天時間讓她熟悉了一下箭館的工作流程。
顧霜霜工作認真起來有股牛勁兒,教孩子練箭肯定不行,老孟專門給她安排了幾個脾氣好的客戶。
來這裏射箭的人都有點來頭,非富即貴,起初還有學員質疑她的水準,在接觸之後所有的質疑聲浪全部被她的實力給壓下去了。
周四晚上箭館沒有一個客戶,顧霜霜正和老孟一起吃飯,吃飽喝足,顧霜霜磨着老孟開電腦,“陸大哥那邊是下午吧?你趕緊開電腦,我要跟陸大哥視訊。”
陸懷瑾走的這一個星期,他們一直保持視訊聯系,因為時差關系,顧霜霜每天只能等到這個時候才能跟他視訊。
顧霜霜從電腦裏看見陸懷瑾的臉,止不住興奮地對着電腦喊,“陸大哥!”
陸懷瑾那邊有點累格,顧霜霜這邊能聽見他說話,但他那邊的畫面卻不動。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襯衫,紅色暗花領帶,黑西裝,頭發打理得很精神。
顧霜覺得陸大哥今天帥出新高度,以現在網路用語來形容就是——帥裂蒼穹。
GN已經成功打入預賽,下午需要陸懷瑾參加一個會議發言,不得不穿正式一點。
他那頭明顯趕時間,剛跟顧霜霜連上線,匆匆又斷掉。
顧霜霜撐着下巴覺得好無趣,掰着指頭倒數計時,陸大哥還有一個星期才回來,時間真難熬!真難熬啊!這仿佛是從古至今最遠的距離。
她拿腦袋往鍵盤上磕,恨不得瞬間移動去洛杉矶找陸懷瑾,此時箭館來了個方臉大肚的客人,沒多久又來了兩名稀客,這兩人恰好顧霜霜老孟也認識——秦衍和劉峰。
劉峰和秦衍進來時被兩名保镖護着,他們經過櫃臺時顯然沒有看見她,迳直朝那個方臉大肚的男人走過去。
老孟坐在她旁邊整理帳單,囑咐她,“別看,去玩你的游戲。”
話雖如此,哪兒能忍住不看啊?她偷偷觑着那邊,看見劉峰和秦衍被保镖控制住,方臉男人抓住秦衍的衣領,舉起拳頭砸在他臉上。
那狠勁兒,看着都覺得臉疼!
顧霜霜哪裏還有心思玩游戲,目不轉睛盯着“戰場”的方向。她縮着脖子,用手指戳戳老孟,輕聲道:“老孟,秦衍被打了。”
老孟看了眼那群保镖,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尋仇。秦衍什麽身份?那男人敢在孟道箭館揍秦衍,這分明就是在打陸家的臉。
原以為沒他們的事,沒想到兩人竟也被保镖從櫃臺拽出去,老孟瞪着一雙眼睛吼道:“你……你們想做什麽?這裏可是孟道箭館!”
顧霜霜戳了戳他後腰,示意他聲音低點。惹惱了這些人,殺人滅口怎麽辦?
老孟沖着她擠眉弄眼,低聲道:“你好歹也是打獅女孩,別這麽聳。”
顧霜霜嘴唇微動,聲音極低,“獅子只有一只,他們有這麽多人。有個詞語叫明哲保身,老孟你懂嗎?”
保镖大概是橫行霸道慣了,冷臉看着兩人,将他們給推了過去。
走近了些顧霜霜才看清秦衍那張臉,他的右臉淤傷痕跡很重,嘴角有溢血,看着讓人覺得臉疼。
獅子與人不同,人性與獸性不同,她心有忌憚,也不想惹事,怕給陸懷瑾添麻煩。
方臉男人取了一把複合弓,開始跟秦衍比賽。
原來不是江湖尋仇,是打賭比賽。秦衍輸了,就得挨這位萬先生一拳,而顧霜霜和老孟被拖過來是充當裁判。
射箭比試有時間限制,所以兩人均不能很從容的調整狀态。
一場比試下來,萬先生二十九環,秦衍二十一環,萬先生勝。
秦衍又得挨揍,顧霜霜想到都臉疼,索性站出去對那個咄咄逼人的男人道:“那個……這位大哥,秦衍他是明星,射箭一定不是他的強項,你贏他未免勝之不武。大哥你應該是個很有擔當很有責任的人,不如這樣,我跟你賭一把,如果你贏了,我的臉和秦衍的臉給你一起打,如果我贏了,打臉的事就算了,你說好不好?”
萬先生來了點興趣,“小姑娘,東西能亂吃,賭注可不能随便下。”
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勢,把賭注加大,“這樣,我賭注加大點,如果我輸了,我的臉、秦衍的臉、劉峰大哥的臉、老孟的臉,都給你打!你覺得怎麽樣?”
見她一臉認真,萬先生同意了,點頭說:“好,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小姑娘,我可是很少給人這個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這一次比試,他們換成反曲競技弓。這一種弓箭用來比賽更加專業,這也是顧霜霜用着比較順手的弓箭種類。
比試共三輪,一輪一箭,時間控制在四十秒內。
顧霜霜第一次跟人比賽,同時還壓着這麽多人的臉,緊張是在所難免。她拉弓弦時手有些發顫,導致箭射出去離她理想目标有點偏差,第一箭的成績是九環,對她來說很不理想。
萬先生第一箭是十環的好成績,得意間又忍不住誇她,“小姑娘,發揮不錯嘛。”
顧霜霜緊張地揉了揉鼻子,開始第二輪。這時她的心态已經調整得差不多,第二箭射中十環,完全在她意料之中,但萬先生跟她一樣,同樣是十環。
原本還挺輕松的萬先生總算有了點壓力,這小姑娘的實力不容小觑,如果第三輪他射不中十環,就很有可能會輸。
顧霜霜怕萬先生發揮太好,故意給他施壓。她一邊拉開弓弦,一邊小聲嘟囔,“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今天居然射出這麽差的成績!我們村的小朋友都比我這水準高。”
萬先生明顯詫異,也就是這絲起伏的情緒,導致他第三箭沒有達到理想水準,射了一個九環。
三輪比試結束,老孟松了口氣,“霜霜兩個十環,一個九環。萬先生兩個十環,一個九環,兩人平局,但霜霜第二個十環是內十環,萬先生第一個十環是外十環,所以霜霜勝!”
看完這場比試,老孟忽然有種看高手對招的錯覺,讓他忍俊不禁的是,這個小丫頭剛才居然跟人玩了把心理戰!
秦衍揉着嘴角,有些詫異地打量顧霜霜,雖然知道她會射箭,但沒料到她的箭術居然能壓過萬先生。
劉峰也松了口氣,“臉保住了……”
萬先生放下弓箭,取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給顧霜霜,“小姑娘,真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射箭協會?”
顧霜霜拿著名片在手裏摩挲,純白的卡片上有兩行燙金小字。
國際射箭協會會長,萬荃勇。
她把名片遞給老孟,掩着嘴小聲問他,“這上面的字,是金子吧?”
老孟仔細看了看,“這不是重點,重點這人居然是萬荃勇。”
顧霜霜疑惑,“他誰啊?”
老孟道:“國際射箭協會會長,在業界內很有名氣。秦衍能輸給他,那是榮幸阿,你能勝他,走狗屎運啊!”
顧霜霜努嘴,有點不高興,喉嚨裏發出哼一聲,“我贏是靠實力!”
萬荃勇聽見她的話,不怒反笑,“小姑娘,有沒有興趣參加這一屆的百步穿楊?”
她疑惑,“百步穿楊?”
老孟一聽百步穿楊,趕緊催促她,“快說想。”
顧霜霜連忙點頭說:“想。”雖然她并不知道百步穿楊是什麽。
萬荃勇說:“你拿着這張名片,趕在元旦之前報名,明年開春你就可以參加比賽。機會不多,我給你一個。”
等萬荃勇帶着人離開箭館,她還握著名片呆楞在原地。
秦衍走過來,跟她解釋說:“參加百步穿楊是每個射箭愛好者的夢想,每年百步穿楊,全國都有數以萬計的射箭者報名,最後經過層層淘汰選拔,也只有二十個有資格參加。一旦奪冠,不僅有高額獎金,還有榮譽。”
劉峰也湊過來,拿過萬荃勇的名片感嘆,“小甜甜,你這是走了什麽狗尿運?你看我們老秦,被打成這樣也沒搞到一個參賽資格,你倒好啊,這麽輕松就拿到一個參賽資格。”
這話顧霜霜聽着可不樂意,她小嘴一撅,“劉大哥!什麽叫輕松?我可是壓上了我們所有人的臉好嗎!陸大哥要是知道我拿你們的臉跟人打賭,還不得把我吊起來摸啊?!”
劉峰老孟差點噴出口水。陸少口味重啊,居然把這麽可愛的姑娘吊起來摸。
遠在大洋另一邊的陸懷瑾莫名中槍,打了個噴嚏。
顧霜霜奪過劉峰手裏的名片,小心翼翼收進自己口袋,催促老孟,“老孟你趕緊去拿酒精、繃帶給秦衍包紮!”
她這麽一吼,劉峰和老孟趕緊去拿醫藥箱。
顧霜霜扶着秦衍在椅子上坐下,等老孟取來醫藥箱,她蘸着藥水給秦衍、敷臉上的傷口。
顧霜霜看着他這張被人揍爛的臉,感嘆說:“你這兩天不能開工啦,你要是有呂布一半的功夫,也不至于輸了給人摸,呂布可是能射七連箭的呢,箭箭致命。”
秦衍疼得“嘶”一聲,“那是電視藝術化,現實哪有這樣的人。”
“也是。”她點頭,笑咪咪說,“現實裏雖然沒有像呂布那樣好功夫的男人,但卻有像呂布一樣的柔情鐵漢。”
秦衍以為她是在說自己,皇的迎合說:“那是。”語氣裏洋溢着滿滿自信。
顧霜霜緊接着又說:“就像我陸大哥,發脾氣的時候帥,溫柔的時候更帥。”想起陸懷瑾溫柔的模樣,她心裏就不停地冒粉紅泡泡。
坐在一旁的劉峰調侃說:“小甜甜,陸少可沒對我們溫柔過,你這是炫耀啊。”
老孟也說:“我只見過小少爺對金元寶溫柔。”
顧霜霜耳朵一動,給秦衍上藥的力氣突然重了幾分,疼得秦衍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粉紅泡泡被老孟一句話擊碎,緊着眉頭,撅着嘴問:“金元寶是誰?”
老孟被她的高音調吓得一怔,解釋說:“狗……小少爺的狗。”
她頓時松了口氣,臉上恢複輕松,“原來是條狗啊。”
知道“情敵”是條狗,顧霜霜眉頭很快舒展開,嘴裏輕輕吐出一口氣,嘟囔說:“還好,還好……”她拿了一個OK繃,撕開貼在他嘴角,“好了!大功告成!”
秦衍用指腹輕輕摁壓了一下OK繃,疼得“嘶”一聲。
顧霜霜手上收拾着醫藥箱,問他,“你這麽喜歡射箭,幹麽要去當明星?”
秦衍還沒開口,劉峰搶先說:“演戲是職業,是他吃飯的家夥;射箭是他的愛好,豐富生活的東西。”
“唔。”她扣上醫藥箱鎖扣,似懂非懂,“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生命裏除了射箭,似乎再沒有別的東西。我以前的目标是進國家隊,拿冠軍,現在這個念頭沒那麽濃烈了。我挺喜歡在箭館教人射箭,老孟給我錢,管我吃,還有電腦玩,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幸福的。”
她一臉滿足,似乎是這個世界最知足幸福的人。
秦衍忍不住說:“是,知足才是幸福。”
劉峰搬着板凳朝着她身邊挪了挪,跟着也說:“進國家隊未免過于職業化,你現在拿到了萬荃勇的名片,有資格參加百步穿楊,還進什麽國家隊?小甜甜,聽哥一句,趕緊打消了進國家隊的念頭,自由最好!哥有一朋友,國家隊的,一年到頭在訓練,春節只放幾天假,那簡直是沒有一點自由。你要是能拿到百步穿楊的冠軍,榮譽有了,錢有了,等你有了錢,有了榮譽,包養小鮮肉的日子還會遠嗎?”
“欸!我說阿峰,”老孟忍不住插話,“你能不能別帶壞霜霜?”
顧霜霜胳膊肘撐在雙膝上,捧着臉開始憧憬,“我喜歡自由,也喜歡射箭,我想參加百步穿楊!”
“It’s good。”劉峰打了個響指,“小甜甜,我看好你!你要完成老秦沒完成的夢想,你看老秦被打成這樣也沒拿到一個內定資格。”
經劉峰這麽一說,顧霜霜對百步穿楊更加有興趣,開始在心裏打小算盤。
秦衍雖然沒怎麽說話,但他也十分期待小姑娘參加百步穿楊,這個機會有多難得,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正因為知道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他才更加期待她參賽。
秦衍劉峰走後,老孟也下班回家,偌大的箭館,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打開電腦玩了一會游戲,随後想了想,點進浏覽器,用一根手指戳着鍵盤打字,輸入“萬荃勇百步穿楊”的關鍵字,然後重重摁下輸入鍵,很快便跳出相關詞條。
她點開萬荃勇的資料,逐字逐句讀下來,一知半解。
萬荃勇是韓國人,十幾年前拿過奧運會銀牌,之後退出國家隊進入國際射箭協會,擔任協會社長,這人有商業背景,身家雄厚。
百步穿楊是二0一一年開辦,創辦至今,拿百步穿楊冠軍的沒有一個華人。百步穿楊是全國性質的賽事,中國賽區的二十名參賽者,最終也只有三人能去韓國參加總決賽。
她看了下前幾屆百步穿楊的冠軍成績,差點咬到舌頭。
這種比賽不像她平日練箭那麽随意,不僅有時間限制,還有距離限制,就連弓箭重量也跟她平時用的不一樣,平日裏練箭沒有各種因素限制,她射中十環的機率是97%,但一旦有限制,機率就降低為50%,而且比賽的場地在室外,室外的風向也會影響射箭偏差。
顧霜霜趴在鍵盤上好無力,有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接下來一個星期,陸懷瑾好像很忙,一個電話也沒打回來。
顧霜霜每天捧着手機盼星星,盼月亮,等到的卻是秦衍的電話。
秦衍在電話裏問她,“決定參賽了嗎?”
顧霜霜回答:“決定了。”
電話那頭,秦衍的聲音很低,“好好練習,你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顧霜霜表示壓力好大,她這兩天模拟比賽規則射箭,狀态都不是很好。時間限制太短了,她還沒來得及調整心态和姿态,時間就已經過去,她的心理素質還差很遠。
這一屆百步穿楊最變态的是弓箭的重量,奧運賽還分男女組,然而百步穿楊卻不分,統一用八十到九十磅重的弓,射程是八十五公尺。
作為女孩的顧霜霜,在這一點上很吃虧。
半個月總算結束。顧霜霜和老孟一起去機場接陸懷瑾。
陸懷瑾從機場一出來,就看見一身粉嫩打扮的顧霜霜,小姑娘戴着毛茸茸耳罩,裹着紅色圍巾,上身穿着粉色長毛衣,下身是淺色內搭褲配黑色小皮靴。
機場的燈光亮如白晝,小姑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身粉嫩暖色系打扮,給人一種歸家的溫暖感,他身上的寒意頓時被驅走一半。
顧霜霜跟老孟在出口已經等了整整一個小時,她看見穿着CN戰服的一群人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個子最高、鶴立雞群的陸懷瑾。
他穿着西裝打着領帶,似有似無間透出男人獨有的穩重魅力。
顧霜霜這是第二次看他穿西裝,第一次是在視訊裏。
西裝将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展現得很到位,将他身上那股不羁的氣質給壓住,把男人穩重內斂的氣質彰顯地淋漓盡致,走近了些,顧霜霜才發現他居然還有小翹臀。
嗷……陸大哥帥!她看得差點流口水。
陸懷瑾走過來,把行李交給安琪,低頭看着她,伸手撥亂她的齊劉海,“長高不少。”
即使穿了增高鞋,顧霜霜還是得仰着腦袋看他,好悲劇,這就是鴕鳥和小雞的差距!
她跺跺腳,示意今天自己穿了雙內增高的鞋子。
陸懷瑾意會,目光在她黑色小皮靴上掃了眼,“剛買的?很好看。”
得到陸懷瑾的誇獎,顧霜霜彎着眼睛,笑咪咪說:“我也覺得好看!劉峰大哥送的,不便宜呢。”
“哦?”陸懷瑾不動聲色地又看了一眼她穿的小皮靴,忽然覺得這雙靴子也沒那麽好看了。他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老孟,問候道:“辛苦了。”
老孟搖頭,“不辛苦,我已經在火鍋店訂好位,大家一起過去吧。”
一聽吃火鍋,GN一群小夥子歡呼雀躍,一群人快速沖出機場,而陸懷瑾和顧霜霜則慢吞吞在後面走着,不慌不忙。
等他們上車,卡卡忍不住揉着肚子抱怨,“老大,你以前可是速度最快的,現在怎麽這麽磨蹭?”
陸懷瑾拽着顧霜霜手腕,把她塞到第二排靠窗位置坐下,看了眼卡卡,“不想吃火鍋?好,集體回去吃泡面。”
“不要!老大我錯了!”卡卡抱頭。
一群人在洛杉矶已經被飲食虐得體無完膚,回到家鄉不吃火鍋對他們來說完全是一種非人折磨。
火鍋店的店面不大,是十幾年的老招牌,十幾個人圍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