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 第 32 章 章

回來的第二天,寧霜白收到了一條讓她頗為驚訝的消息。

南宮真人要見她。

她窩在房間裏想了想,覺得南宮真人想要見她的原因很簡單,無非是想從她這裏得出關于洛水碧的消息。憶起洛水碧這個名字時,她深吸口氣,企圖擺脫內心的負罪感。她若是不修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哪怕修仙了也注定她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她這輩子做過最大的努力,就是努力的活下來,她救不了別人,連救自己都是勉勉強強。

再度踏上紫廬峰的土地時,她不禁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環顧偌大的峰頂一圈,溢出了淺淺一聲嘆息。雖然距離她上次來這裏不過短短幾十天,但卻久如隔世,靈魂是同一個人,身份倒是有着極大的不同。

“弟子紅葉峰寧霜白拜見南宮真人。”她朝着坐在上方的男人遙遙一拜,動作頗為拘謹,不敢在他面前顯露太多。

“不必多禮,起來吧。”南宮真人修仙已經百年,具體年歲知道的人不多,饒是如此,他仍舊是壯年人的面孔。劍眉烏黑,高挺的鼻端下蓄了兩條短須,因他總是板正着一張臉,故而嘴唇也抿得緊緊,看上去格外嚴肅。

他破天荒地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有些緊張,才主動開口道:“你莫怕,我叫你來是想問你幾句話。”他放松眼神,試圖釋放出一絲善意來,卻發現自己不适合這樣的表達方式。

寧霜白到底也是見過生死的人,膽子多少比以前大了些,她鼓起勇氣擡頭看他,聲音恭敬:“真人請問吧。”南宮真人的狀态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好,秘境一行,同時折了兩名親傳弟子,這樣的打擊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恐怕都受不住。

“關于栖霞山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當時是否真的有妖獸襲擊你們?”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禁加速起來,雖然有些忐忑,但是面上卻不得不裝出竭力回憶的樣子,“在栖霞山的時候的确有妖獸襲擊了弟子和其他同門,正是因為那只妖獸,弟子才不小心跌落山崖。”

“哦,”南宮真人疲憊的雙眼睜大了些,“那你可還記得同行的人中有沒有行為異常的?”

“弟子沒有注意過。”南宮真人這般問她,無非是已經懷疑長夜從那時候起就已經潛伏在門內了,她無法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又将自己給搭進去。

他眉尖微微一挑,語氣剛硬地開口問道:“當真沒有注意過?”

她如果堅持一口否定的話,反倒會引起他的疑心。她索性不急着回話,秀眉微鎖,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南宮真人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心底蠢蠢欲動,到底有些着急地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聽說那段日子洛水碧與門中一位弟子走的較近,可有此事?”

他似乎想要引導着她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她正愁怎麽脫身呢,幹脆就坡下驢,反正罪魁禍首已經禍害不了她了,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你可還記得那名男弟子的樣貌姓名?”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點點頭,“名字沒有印象,不過樣貌倒是記得幾分。”她擡起視線看向他,小心地試探着,“真人想要讓弟子畫下來嗎?”

南宮真人的本意是想叫她畫下來的,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能夠畫出來又如何呢,亡羊補牢,為時已晚。青龍秘境一行他失去了兩名徒弟,若他當初再警覺些,不叫他們去參加此次的宗門競選,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恍惚想起洛水碧之前對他的提醒,看了看下方站着的寧霜白,心中竟有種愛徒還在身邊的感覺。

他阖眸掩住內裏的憔悴,終究是輕嘆了一聲氣,光滑的眼角處多了幾道淺淡的紋路。

“南宮真人?”寧霜白十分忐忑,忍不住出聲喚道。

他揮揮手,似是要趕走所有的愁緒般,“沒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他讓她離開正好遂了她的意,她說了句請節哀後便從明月殿退了出來。在她即将跨出高高的門檻之際,迎面走來了許久未見的鹹雪。

身為南宮真人的大弟子,她的氣勢與其師父十足十的相似,雖然容貌清美無雙,但是叫人望之卻步。她看到寧霜白時,眼眸輕移,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其實說起來,她能和寧霜白打招呼也算是一件稀罕事了。她邁過門檻朝裏面走了幾步,忽地停下來,側過身子去看已經遠去的寧霜白,疑惑地壓下眉頭。

為什麽此人會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的疑惑寧霜白不清楚,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可能解釋。她回到宗門沒幾天,上頭便有任務發布下來了。經秘境一役後,幾大宗門的合議終于也有了結果,他們這些能做主的人中,有不少保持着息事寧人的想法,認為正魔兩道還沒有到開戰的地步。自家損傷輕的倒也罷了,傷亡慘重譬如南宮真人這種恨不得立馬征讨魔道的,自然一百個不同意。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各自的想法都不知拐了多少個彎了,最後天字宗掌門出了個折中的方法。他提議先派弟子去鎮守正魔兩道之間的邊界,以免魔道暗中偷襲。他們這邊再商量出人選去和魔道大君交涉,他如若肯乖乖交出少君那是最好不過,如若不同意,他們也無需多言,直接開打吧。

開戰是無可避免的辦法,天字宗的弟子們自出生後便沒有經歷過這般事情。平時安逸慣了,此刻聽聞要真動刀槍時,有點關系的紛紛躲在後頭,不願去邊界當炮灰。

不幸的是,紅葉峰的弟子被選走了一大半,其中就包括寧霜白和本來已經準備去執法堂的蘇木行。蘇木行倒還好,他生性努力勤奮,喜歡将所有困難都當作是磨煉。而寧霜白聽聞了這個消息後,不禁哀嚎一聲,倒床不起。她不想去當炮灰啊,她剛剛才從鬼門關回來,逍遙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呢。

縱使她有滿腔怨言,然而宗門名單已定,她恐怕是逃脫不了了。初期的焦躁過後,她的心底忽然産生了一種叫她很不自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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