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師兄死遠點 第 27 章 無俗念
“恕徒兒不能改過!”齊師兄把這辯詞說得義正辭嚴的,原來他平日裏如此惜字如金,一旦遇到這等情形,也能夠爆發出這麽好的口才。我不由啞然。
娘親原本是氣定神閑地坐在上首的,這廂鳳目一厲,聲音陡然提升:“你們還有理了!”
卧槽!明明只有齊師兄在抗辯吧,為毛連這麽老實的我也算進去了……我身上一抖,一顆心被娘親這中氣十足的一嗓子提到了喉嚨眼兒。
“齊纓,修仙之道,在于修心,你過于在乎外物,一心執着,還不知悔改,将來豈不是要落于下乘甚至入了邪魔之道?!”
“涼玉,你尚且年幼,叫師兄照拂一二有何不可?卻兀自逞強,若非你郁孤然師兄護着你,你豈不是要殒身降緣仙境?!”
“你們兩人還有什麽話好抗辯!”娘親很有氣勢地一拂袖,王霸之氣全開。蘊含了靈力的聲波直直震入我們心神之中,讓我們兩個頓時身上一抖,險些一口熱血沖出喉頭。
齊師兄的臉白了,我估計着自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娘親又是輕輕“哼”了一聲,我們兩個立刻識相地伏在了地上:“徒兒、女兒知錯。”
“夫人,都還是孩子,何必這麽嚴厲呢?”爹爹溫柔的聲音從我身後傳過來。
我又是一哆嗦,呦呵,爹爹怎麽也在……
爹爹從容不迫大步邁進來,一身青衣繡紋道袍,飄然若舉,行走生風,氣息溫柔如三月春風。可是,我知道,爹爹娘親又要技術熟練地對我們兩面夾擊了。
“嚴陵江,你說,要怎麽處置這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娘親的聲音依然中氣十足,卻微微放得柔和了點。
“涼玉,爹爹我這裏有重要的丹藥要煉制,所以必須要閉關一段時間。”爹爹很是和煦地對我說。所以,又到了我給爹爹做苦力的時候了……
“女兒自願領罰,看守百草園。”我苦巴巴地回答。
“齊纓,你癡迷好劍是不錯,可是也不可過分在乎外物。另外,我與夫人之所以教訓你,乃是因為你那煉器手法委實只能算是野路子。現下我已與锟铻峰打了招呼,将你派去那裏學習煉器之法,你可有異議?”爹爹轉向齊師兄。
齊師兄的萬年面癱臉瞬間破碎,連聲音都在發抖:“弟子定當竭力。”
我嘴角抽了抽,為毛齊師兄是送出去深造,我就是呆在玉鑒峰做苦力?這也太差別對待了吧。難道說每一個未來的峰主都要有這麽一個苦逼的童年嗎?娘親,我才是你的閨女啊嗷嗷……又被爹爹娘親絮絮不止地教育了一頓,我終于算是從苦海中解脫了出來,然後,轉身紮入了另外一個苦海中去。
一出娘親那個院子,暖玉就急切地湊了上來:“姐姐,你怎麽樣?”
“我很好。”我捂着心口,覺得整個人都虛弱了好幾倍不止,真是身心俱疲有木有。
暖玉看着我的臉色,目光閃爍了一下:“爹爹娘親怎麽說的?”
“他們又要閉關了……”我苦笑道,“我得去給爹爹看守百草園。”
“呀!”暖玉掩着小口輕輕叫了一聲,拉着我的手,真心誠意地說,“姐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太魯莽了,你就不用受罰了。”
“罷了罷了,當兒女的總要給爹爹娘親分擔的。說什麽受罰不受罰的呢?”
“你可不就是受罰嗎?”郁小師兄惡劣地湊到我耳邊調侃道。
我忍無可忍地揮舞起拳頭,敲在他那硬邦邦的胸口上:“郁師兄未免太多話了。”
“好啊,我不多話,可是事實就擺在那裏呢。小涼玉,你說是不是?”郁小師兄話裏全是戲谑口吻。
“郁師兄和姐姐的感情真好,不見得他對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呢。”暖玉嬌笑道。
“都是師妹,怎麽可能有差別待遇呢?”我揪着郁小師兄的衣襟微笑道。
“當然,我與暖玉師妹也是十分親厚的。”郁小師兄連忙做投降狀。
我松了手,又聽暖玉道:“姐姐,聽說我們玉鑒峰的大師兄在外面突破了金丹期,不日就要回返玉鑒峰呢。”
“那有什麽,世上的金丹多了呢。”郁小師兄淡淡道。
“郁師兄真是有趣兒,金丹雖多,可是大師兄今年才三十六歲,是整個仙門裏都拔尖兒的天才呢。”暖玉不無向往地描述,“據說大師兄還是個弱冠少年形象,一身清冷氣度,如同谪仙,那可不是光臉蛋好看能夠比得上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就愛那美人。”我無奈地敷衍她。
大師兄的傳奇故事時常被娘親拿來教女。可以說,暖玉也委實是聽着大師兄的故事長大,很有些少女面對翩翩公子的向往之情。可是,爹爹甚少提及大師兄,又或者動辄就要道,你那大師兄是個冷心冷情之人。我對這位只能聞名,不曾見面的大師兄也委實有些無感。
況且征舒師兄如此照拂着暖玉,聽到暖玉如此崇拜大師兄,難免要生出些不悅來。暖玉年紀尚小,征舒師兄又很是溫吞,一個不明白,一個又不說。唉唉唉,征舒師兄真是情路坎坷啊……
我這般思想着,作別了暖玉、夏大哥哥、師兄們,開始了為爹爹當牛做馬的日子。
不得不說,爹爹外表溫柔,其實內心和娘親一樣都是一點兒也不吃虧的。我給他看了一個多月的百草園,他都出關多日了,也不見他放過我,估計又是在和娘親歡度他們小別勝新婚的甜蜜時光,有我承擔勞務,又少了一個丫頭打擾,那是快活非凡。
而我,又是要管着玉鑒峰的賬目,又是要看着百草園的人事和陣法修繕,險些給自己忙脫了形。暖玉那面目紅潤有光澤的小模樣,叫我看了都不由憤恨自己這遭罪的憔悴臉色。
大師兄踏劍而來的時候,我正彎着腰,一手泥巴一手水地給爹爹的百草園修理聚靈陣,形容狼狽又落拓,猶如一個營養不良的小雜役。
這修理陣法是個精細活兒,動辄就要毀了一整個陣法,相應的,整片靈田裏面那些嬌嫩的靈草都要毀掉,委實不能讓那些修為低微的雜役來做。爹爹總是讓我學些富二代完全可以不用學的東西,估計這也是玉鑒峰繼承人的必備課程吧,因為暖玉是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爹爹似乎堅持親身體驗各種靈藥園子裏的設施、看護靈藥能夠讓我更加深刻地理解煉丹之道和自然之道,從而在衆多煉丹師中卓爾不群。不過卓爾不群我目前倒是沒有看出來,只是覺得自己越發像是爹爹的專屬小藥童了。
我一直堅信着世上應當絕無一見鐘情的存在,有的大抵只是自以為富有文藝情懷的小資青年,而那種人,顯然和我是難以溝通的。就一見鐘情的先決條件來看,我這小瞎子首先就不可能遭遇那所謂一見鐘情第一步——驚鴻一瞥。
可是世事無絕對,只能說是我氣運太差,世上所有滄桑的真理,總是要在我身上驗證一回。
然後,我感到一股靈氣波動從上空落下。
直起酸軟的腰來,但見神識範圍內,一個踏着清冷劍芒的弱冠少年淩空落下。雖然面目我是無法看清的,但是我似乎感覺到他那清若秋水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掃過,臉上不由有點發燙。用我閑時看的凡間詞句來形容,他便是那淡墨輕衫染趁時,落花芳草步遲遲,眉間秋水似的清亮目光是漠漠秋雲淡,腰間別着一管墨玉制作的洞簫,襯得那身純白潑墨狂草畫衫更加文人氣韻,清隽出塵。
我也委實有些遺憾,沒有到元嬰期,這雙天生只是擺設的眼睛究竟還是不能看清楚這人的面目,錯過了第一眼,以後就難以再有初見的驚豔感了。錯過與這等美少年的初見,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我今天出門又沒有看黃歷,委實是大誤啊。
這少年越是衣不染塵,高高在上,直要飛上雲端,我就越是形狀猥瑣,慘不忍睹,生生要堕入塵土之中。
真是讓人悲痛的事實。
我連忙從儲物袋裏取了一塊帕子,手忙腳亂地把自個兒髒兮兮的爪子擦幹淨,以表示自己其實不是這麽不講衛生的。心裏其實恨不能掘一個地縫兒,鑽進去,把自己拾掇得衣冠楚楚了,再回來。可是目前也只好硬着頭皮沖那少年喊道:“不知道這位師兄是哪位?怎麽誤入了百草園?”
那少年挺詫異地掃了我一眼,估計是驚訝我這區區一介小雜役居然還有資格叫他師兄,但是他沒有絲毫失态,淡淡道:“我是奚負羁。”
咩?奚負羁,人稱絕塵,我們玉鑒峰的天才大師兄?
然後,我還沒有從他是大師兄大師兄師兄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就聽見暖玉一聲歡實的“大師兄”,駕着紅蓮臺就“嗖”地飛到了大師兄身邊,很是自來熟地很大師兄聊了起來。暖玉平日裏都是不來百草園的,要說她是路過,我是絕對不信的,只能說……美人對暖玉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果然男色誘人……
我暗自抹了一把汗,回頭對邊上面露敬畏的真正雜役阿保吩咐道:“阿保,聚靈陣修好了,以後讓你的人換靈石的時候小心一點。這裏我又少不得要和爹爹娘親禀報,就先行離去了。”
阿保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