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後我愛上了死對頭 第 29 章 崇武閣（五）
崇武閣（五）
虛境臺。
無邊的火意退去，莫離睜開眼睛，看到滿座的觀試将領正望着她。
他們的神情或欣賞，或遺憾。
可莫離一時竟無法解讀他們的表情。
這一切結束的太突然了，她人雖然出來了，神魂卻好像還留在那裏。
那場撲天的大火，實在是太震撼了。
她不禁朝虛境臺中央的玄靈虛境投去目光，而玄越剛好從那裏出來。
四目相對，他眼中先是重逢的安欣，而後是得勝的悵然。
他走向她，沒有理會周遭道喜的聲音，只是滿心滿眼地看着她。
雖然明知自己将無緣崇武閣，但莫離心中竟沒有很失落。
方才那場酣暢淋漓的對決讓她的身心都處在一種極度爽意的痛快之中，她看着玄越，心裏頭一次對他生出了崇敬的感覺。
“恭喜。”她笑得竟沒有很牽強。
玄越對她輕輕點了下頭，神色中的擔憂卻還是難以掩飾。
這時拂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笑着對大家說道：“今日大家的表現都很出彩，相信你們日後都能在崇武閣大放光彩。只是此次的比試雖然結束了，新的征程卻即将開啓。希望你們可以保有今日的這一份血性，來日護佑我天界和六界的一方安寧。”
“謹遵戰神教誨！”衆考仙一同俯身道。
只是雖然莫離心中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可聽到拂蒼的聲音，心中還是難免遺憾。
她最終還是辜負了拂蒼的期望。
她不禁小心地擡眸，去看拂蒼的神情，卻意外地發現拂蒼并未露出惋惜之色，只是充滿肯定地對她點了點頭。
莫離抿了抿唇，很快垂下了目光。
當考仙們一同離開崇武閣，來到二重天時，終試的結果已經被張榜在了天幕上。
大家紛紛讨論着，說得熱火朝天。
“唉，這碧落泉還是不行啊，我看莫離初試勢頭那麽猛，還以為她能奪魁呢。”
“她一個女娃娃能走到這步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玄越也那麽厲害。”
“是啊，像拂蒼閣主那樣的女戰神，可是數萬年才能出一個呢。”
“看她之前那麽狂，還以為她真有多厲害呢，不還是不如人家玄越？”
“可人家玄越都對她當衆表白了，這無論誰贏都不虧啊。”
……
在大家或唏噓或幸災樂禍的談論聲中，莫離和玄越出現在了人群裏。
雖然莫離的內心已經在盡力纾解那種落敗的不快，可一道道惋惜的目光還是将她的心浸成了一片苦水。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得努力學着去接受這種失敗的感覺。
“我……”玄越立在莫離身側，有些為難地開口。
莫離主動轉頭看向他，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今天願意認真地跟我打，我很開心。”
玄越看着她微笑的唇，一時間有些恍惚。
記憶裏，除了在凡間的時候，她幾乎從未對他真誠地笑過。
“走了。”
在他恍神之際，莫離揚眉對他說了一句，就十分灑脫地轉身離開了。
她逆着人群，向着夕陽落下的方向走去。
耀眼的光輝填滿她的周身，一如她坦蕩而豁達的內心。
她雖敗猶榮。
—
清月灣。
莫離回家後，雖未展現出什麽明顯的情緒，整個人卻還是低沉的。
畢竟，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夢想再一次遠去，這滋味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化掉的。
尤其是對她這種習慣了勝利的人來說。
清潇和晚汐很早就知道了終試結果，卻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她。
她們都知道，莫離有她自己的自尊和驕傲。
飯桌上，兩人也全然沒有露出遺憾的表情來，只是如同往日一般，慶祝着莫離考試的結束，恭賀她進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莫離也十分體貼地将失敗的情緒藏進了心裏，笑着和她們吃完了飯。
吃過飯後，莫離獨自去了海邊。
天幕将黑，與一望無際的海面接壤。
浪濤卷過，是平靜又落寞的聲音。
莫離坐在蚌殼裏，仰望着天幕那牙澄亮的弦月，突然覺得悲喜都歸于安寧。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她必須學着接受失敗，與之和解，然後再守望下一次的成功。
“阿離。”在莫離獨自出神之際，晚汐突然在她背後叫了一聲。
莫離回頭看向晚汐，見她手裏提了兩小壇酒。
“喝點？”晚汐一屁股坐到莫離身邊，把其中一個酒壇遞給她。
莫離搖搖頭：“不了。”
晚汐看着她這副樣子，不由笑了笑，把兩個酒壇都放到了地上。
她看着大海，眸子裏映着星月的光，格外明亮，也格外溫柔。
“其實我從小就很佩服你，但今天過後，我更佩服你了。”
“此話怎講？”莫離支起一條腿，奇怪地看向她。
晚汐：“你打小就厲害，我們這一片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人人都很賞識你。你就像一顆星星一樣，一直在前面指引着我。”
聽到她這樣的比喻，莫離不由輕笑一聲，擡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為什麽今天更佩服我了？我今天可沒有贏。”
“是啊，今天你輸了。”晚汐輕嘆一口氣。
“不過我聽說，你在比試前專門去找了玄越，叫他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來。”
她說着，轉頭看向莫離落寞卻又灑脫的臉。
“贏固然是值得敬佩的，但明知會輸，卻還要選擇公正地比，艱難地拼，這是更讓人崇敬的。”
“從前你在我心裏，是常勝将軍，但今後你在我心裏，是真正戰無不勝的人。沒有什麽困難能夠打倒你，也沒有人能真正戰勝你。今日你雖然輸了，但在我心裏，你是真正地贏了。”
沒想到平日裏只顧着睡懶覺撿貝殼的晚汐會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莫離不禁坐直了身子。
“阿離。”晚汐握住莫離的手，堅定地說道：“不要被這一次的失敗所擊倒，即便這次不能進入崇武閣，你的未來依舊光芒萬丈。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會一直在你身後，不離不棄地支持着你，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厲害、最好的人。”
莫離定定地看着晚汐，突然便笑了。
她擡手刮了刮晚汐的鼻梁，寵溺地說道：“我們晚汐也會說這樣好聽的話啦？”
“哎呀，你別鬧。”
這些煽情的話本就說着臉紅，再被莫離這麽一調侃，晚汐的臉直接燒了起來。
“好啦，我會記得你說的話。”莫離攬過晚汐的肩膀，緊緊抱住了她。
海風雖涼，可莫離心裏卻熱乎乎的。
那些失意頃刻間被烤得化成了水，落在土壤裏，生出了希望的芽。
“即便這次不能進入崇武閣，往後我也會好好努力的。我要當好你的星星。”莫離靠着晚汐，堅定地說道。
“嗯！”晚汐開心地應道，重新拿起地上的酒壇。
“來！我們幹一杯，敬我們美好的未來！”
莫離卻是不住搖頭：“酒還是算了，喝酒誤事。”
“誤什麽事啊？”晚汐滿臉好奇地看着她，“你每次都不喝酒，我還真好奇到底發生過什麽？”
莫離雖然很不願意再想起那段往事，卻還是不得不開始回憶。
她舔了舔嘴唇，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當時還沒去穹靈堂上學。有一次我好奇酒的味道，便喝了很多，結果就喝得酩酊大醉。”
“然後，”她嘆了口氣，“我不知走到了哪裏，只記得那裏有一片水塘，有一個人好像正在裏面洗澡。”
“然後呢？”晚汐眼中一下子亮起了八卦的精光。
“然後，”莫離苦惱地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竟然淌進了水裏，還上手摸了人家。”
“啊？！”晚汐又驚又笑，“我還以為像你這種性格，不會對別人産生興趣呢。那你還記不記得，那人是誰？”
“這我記不清了，我事後想了很久也沒想起那人的臉來。”莫離搖着頭道。
“我只記得那人的身體很漂亮，渾身像一塊白玉似的，肩寬腰窄，瘦而不柴，顯得很有力量。”
“所以是個男仙咯？”晚汐捂着嘴巴，臉笑得通紅。
“是個男仙。”莫離點頭道。
“因為我看見過他的胸膛，是個男人的身體。而且我還記得，他胸膛上有一塊月牙形的白色胎記，在月光下還會閃光呢。”
說到這裏，莫離腦中突然“轟”的一下燃起了火苗。
在凡間與玄越共度的那一夜春宵突然分外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胎記……
胎記！！！
兩處記憶中的胎記竟是嚴絲合縫地重合了。
而且細細想那兩具身體的紋理，竟然越來越像出自同一個人。
莫離的腦中有陣陣的驚雷劈過。
她輕薄了的人，竟是玄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