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 第 46 章
朱雀鳥在南雀滿天飛,互傳消息,這只受無間鏡掌控的紅翼朱雀鳥傳音可覆蓋整個南雀,也就是整個南雀的人都聽見了它傳達的信息。
就連叛徒本人聽了也很懵逼。
剛剛趕到轸宿的都蘭珉望着血海中的程敬白與林枭剛要戒備,随後就聽朱雀鳥的傳音通報對他們的追殺。
都蘭珉與程敬白面面相觑,同時卸下防備,兀自撓了撓頭,開始聊天問:“方回跟周香還有邱鴻這三又是啥情況啊?”
程敬白還在揉捏脖子納悶道:“我也奇怪呢,你怎麽不說還有個周栗?她又是哪路人?”
都蘭珉正色道:“你可別輕易招惹她,她可厲害了。”
程敬白眯着眼看他,卻怪笑聲:“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很厲害。”
“倒是沒想到林師兄也……”都蘭珉剛轉頭看向林枭,就見兩只疾行如飛箭的竊風鳥帶着破空聲而來,攜帶着濃厚的星之力帶着殺意将站在石階上的程敬白穿心而過。
受沖擊力撞擊,程敬白被撞飛倒地,大片血跡從他身後溢出。
還有一只飛向林枭,卻被他面不改色地擡手捏碎。
都蘭珉瞳孔緊縮,立刻回首戒備,看見一道道轸宿院弟子的身影落地兵器庫,其中以庒樹為首,雙目赤紅地看着這三名潛伏進南雀還殺了他師尊與同門的叛徒:“林枭,師尊這些年如何待你的,你有何臉面對他下如此狠手!”
與對面弟子們的仇恨與憤怒相比,林枭微微笑道:“所以這些年我也當了個好徒弟。”
“好徒弟?”庒樹氣得額角忍不住狠抽,正要罵他不要臉時,卻見躺倒在地的程敬白一手摸着脖子緩緩坐起身來。
都蘭珉見庒樹忽然震驚停下這才回頭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立馬蹦去林枭身邊:“程敬白你是人是鬼!”
林枭好心解答:“他是地鬼。”
都蘭珉的表情也變得跟庒樹等人一樣。
程敬白不太高興地抹了把嘴角血色站起身來:“憑什麽死的都是我?殺你們師尊的是林枭,努點力先殺他報仇啊!”
林枭卻道:“無間鏡和朱雀石像監控着南雀動向,想要擺脫朱雀鳥的監控,就得去朱雀石像把命星抹去,周香的狀态不穩,你最好先去找她。”
“那抹命星的事交給你了。”程敬白說着看向都蘭珉,“一起去井宿呗,你們的鎮宗之寶就在太微森。”
都蘭珉瞪圓了眼:“你要我跟地鬼合作?不行,我師尊會打死我的!”
程敬白噗嗤笑道:“你腦子都拿去想怎麽賺錢了?還看不出來你們北鬥是在跟誰合作?”
都蘭珉心裏又是卧槽一聲,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敬白,對方背對他招手:“你師尊玉衡就死在井宿魚眉手裏,去不去随你。”
庒樹怒喝聲:“你們誰都別想走!”
圍在兵器庫的人全數出動,程敬白笑眼中染上殺意,掠影過處血花四散。
都蘭珉本是要去的,但他突然反應過來這裏是南雀的兵器庫,于是回頭朝兵器庫大門看去,裏面都是些神武啊。
反正他去了井宿也打不過魚眉,師兄跟院長們肯定去了,這一趟不能白來,那他就給師尊帶點禮物回北鬥吧。
千裏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說程敬白跟邱鴻那些人也就算了,甚至連周栗都行,畢竟她的不簡單自己也不是第一天才發現,但方回是什麽意思?
這臭小子也參團瞎搞事憑什麽不帶我?
我好歹養了你兩年多!
千裏氣得當即就向朱雀鳥确定方回的位置。
得知方回的位置在井宿後千裏就要離開,卻被腳下突然出現的光圈攔住,北鬥開陽院長的話輕飄飄地傳來:“在座的南雀弟子可別想着能活着離開。”
腳下光圈飛射出利刃,千裏移形換位避開,卻不論落腳何處光圈都緊随其後,他已經将體術脈運行極致,速度之快難以捕捉,卻仍舊甩不掉這光圈。
最終千裏急中生智,高聲喊道:“我不是要出去通風報信或者搬救兵,我只是想去問問我最好的兩個朋友為什麽都變成了叛徒!”
開陽院長聽得挑了下眉。
千裏邊躲邊喊:“真的!大家都有朋友吧,一起出生入死最好的朋友,突然變成了叛徒誰都受不了是吧!”
其他人聽了這話下意識地思考,朋友?有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這個好像沒有啊。
開陽院長停下追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千裏終于能停下喘口氣。
開陽院長道:“你可是崔瑤岑唯一的徒弟。”
千裏:“我也只有他倆朋友啊。”
南雀的人臉色有些繃不住,鬼宿院長喝道:“趙千裏,你可知道你都在說些什麽?”
千裏又道:“院長你別慌啊,我保證找到人後對他們嚴肅批評且譴責!”
“姓趙啊。”一直沒說話的天玑院長摸着下巴,“朱雀州趙氏族人?”
千裏雙眼一亮,忙舉着雙手道:“對對,朱雀州趙氏,我娘是趙婷依,當初滅門時得北鬥朝聖者神木弓的第一箭!”
這麽看來他跟北鬥也算是有點淵源。
開陽院長問:“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千裏忙道:“方回,周栗。”
天玑與開陽對視一眼,朝還停留在空中的紅翼朱雀鳥說:“聽聽看這兩位都做了些什麽?”
鬼宿院長不願聽他倆命令行事,于是開陽又抓了名南雀弟子,鬼宿院長心頭一梗,忙道:“住手!”
他示意紅翼朱雀鳥,衆人聽見它彙報:“翼宿院長李雁絲,死于周栗之手。”
“怎麽是她?”鬼宿院長不敢相信,“周栗她才單脈滿境,怎麽殺的了七脈滿境的李雁絲!”
千裏也是聽得心驚,完全想不到明栗是怎麽做到的。
“單脈滿境殺七脈滿境?”開陽當機立斷,“不用說了,她就是我北鬥的卧底弟子。”
南雀的人好氣又好笑,江盈跟崔元西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尤其是江盈,得知李雁絲死在明栗手裏時吓得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地往江氏長老的方向看去,卻見對方正偏頭與身旁的人低語。
這位坐在江氏長老身旁的錦衣男子是她沒見過的,不像是江家人,如果是江家人,不會讓長老以如此恭敬的姿态對話。
她幫忙讓江氏放了一批人進南雀,因為相信長老說的,今日婚宴南雀必将遭受重大打擊,損失重大,數百年內都難以恢複,到時候這南邊就是他們江氏的天下。
可長老沒說周栗也是其中一環……那丫頭是真的想殺她!
崔元西卻覺得如果周栗是北鬥的弟子,那麽她從一開始拿走青櫻的镯子就是有所圖謀。
他猛地想起那天晚上在潮汐之地的幾個影子,如果其中有一個是她,那麽她可能早就跟着自己找到了邊界峰!
青櫻……
崔元西朝邊界峰的方向看去,眼中陰鸷,不動聲色地以紅翼朱雀鳥與無間鏡聯系。
千裏試探道:“那我可以去找他們了?”
開陽揮袖道:“你可以去。”
反正這小子看起來也不像打得過那些人的樣子。
千裏剛一轉身,這時變故突生,之前那些害怕尖叫布置婚禮的普通人們突然動手,在陣外與陣中的弟子毫無防備時将其割喉。
甚至有人朝東陽與太乙兩方動手,連常曦公主那邊也敢湊過去,完全不把大乾陛下與諸位朝聖者放在眼裏,可這三方的人卻早有準備,始終有人沒有放低警惕,彼此抽出武器将偷襲者就地斬殺。
沾血的頭顱滾落在地,倒下的屍體卻突然起身恢複原樣。
衆人腦中只有兩個字:地鬼!
在無法使用星脈力量的情況下與地鬼戰鬥是絕對的劣勢。
好在那些因為失手複活的地鬼沒有繼續進攻,而是退守一旁,将江氏長老的位置團團圍住。
眼見剛剛還站着的弟子們被割喉倒下,鬼宿院長只覺得心痛難忍,憤怒之下捏斷其中一人的脖子,對方卻在瞬息之後活過來掙脫退走。
“江氏?”張宿目光陰冷地看去,“你們也與北鬥和地鬼合作?”
崔元西去看被地鬼圍住的江盈,江盈張了張嘴,卻又不知作何解釋,只得沉默。
開陽與天玑眉頭一皺,這不是跟他們合作的地鬼。
在重重地鬼的包圍中,江氏長老身旁的錦衣男子站起身朝陣外的千裏看去,聲色溫潤道:“千裏,別這麽着急去找你的朋友們,我們父子難得相見,不該比你的朋友們更重要嗎?”
千裏剎住腳步,站在一地血水殘肢中回頭。
明栗去往井宿的路上遇到不少南雀弟子,一個個眼中帶着仇恨與殺意,或是耐心或是焦躁地與她交戰,卻都撐不過她擡手一點。
她站在原地不動,腳下星線卻已将南雀弟子的站位明明白白傳達給她,于是明栗擡手間,數道字訣飛出,一擊即中,藏匿在樹上或是草叢中的人們紛紛倒下。
八離峰那邊的變故讓明栗回頭看了眼,有點驚訝。
她沒驚訝太久就被井宿爆發出兩股無比強勢蠻橫的星之力吸引,其中一股是她熟悉的,卻也有點陌生。
明栗站在井宿山門前頓住,發現瞬影而來的人回頭看去。程敬白落地驚訝地看着她。
他撓着頭看了看周圍倒地的屍體再看看毫發無傷的明栗,最終朝她豎了個拇指:“厲害。”
“你來這幹什麽?”明栗問。
“接人。”程敬白嘿笑聲,“我們對石蜚可沒興趣。”
他說:“我要是沒猜錯,你應該是北鬥的人?”
明栗:“沒猜錯。”
程敬白挑眉道:“那北鬥可真不厚道,只讓我知道一個都蘭珉,卻沒說還有一個是你,隐瞞信息可不利于我們合作。”
“北鬥的人也不知道我。”明栗若有所思地看他,“你是跟北鬥合作的地鬼?”
程敬白反而納悶起來:“你是北鬥的人,北鬥卻不知道你?看來東野狩還不夠信任我們給出的……”
明栗說:“東野狩是我父親。”
程敬白到嘴邊的話頓住,緩緩吞回喉嚨,一邊往後退一邊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明栗轉身面對他,神色平靜道:“既然你是與我父親合作的地鬼,那也是跟我師弟對接消息的人,不如你先告訴我,我師弟在哪?”
東野狩的女兒是誰,全通古大陸的人都知道。
是通古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破境朝聖者,北鬥弟子明栗。
程敬白對她的話倒是沒有太多懷疑,因為此時明栗展現的實力與這份從容的氣勢,某些方面與他接觸過的東野狩十分相似。
難怪他當初第一眼見到這人時就覺得微妙。
程敬白揚首朝她笑道:“如果你是朝聖者,我們可不是很待見你。”
畢竟這世上的地鬼,超過八成都是朝聖者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