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為人－－魂斷 第 67 章 、愁殘缺明月不再(一)
“這件事，你終究是知道了……”看着清菲痛苦的合上了雙眼，慕容靈修沒由來的一陣心痛。他可以想像清菲的心裏有多痛苦，她曾經是那麽努力的去欺騙自己，好不再去想淩雲與皇帝這之間的關系。可惜，到了今時今日，她再也無法說謊了。
從皇宮到民間，慕容靈修看着清菲與淩雲二人如何相處，自然知道清菲是如何想淩雲的。正是太過重要，才傷得她越深。在那陰森冷漠的皇宮，淩雲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如今……
這便是，孽緣麽？那麽，他自己呢？
“呵。”慕容靈修輕輕一笑，略帶苦澀。
咚
天雷一鳴，密密烏雲中開始落下一點一點的雨滴。不多時，廣和城的街道上已少了一半的人。負手而立于窗前，淩雲微仰頭望天。手中，握着的是那枚半縷緣。
好一個半縷緣啊！或許他此生，只有半縷緣？
收起玉佩，淩雲轉過身。剎那，他愣了一愣，随即暖暖的笑問道：“怎麽醒了也不吱個聲？”
清菲的眼中盡是迷茫，呆呆的看着淩雲，卻是不說一字一句。淩雲盡量顯得自然，走過去将一件披肩披到清菲身上，柔聲說道：“方才大夫來過了，說你身子虛，得注意些。你這個調皮鬼，我才不在一會兒，你就出了事兒。”
清菲依舊看着淩雲，那種眼神，讓淩雲心裏不免難受。
揚起一個笑容，淩雲對她說道：“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來，等雨停了，咱們出去走走。”說罷，淩雲起身向門口走去。突然手被抓住。
“怎麽了？”裝作是明白了什麽，淩雲好笑道：“不可以，你得乖乖這裏呆着。”
清菲欲言又止的收回目光，松了手。一陣無力感襲上淩雲的心頭，留下一句“等我”，他便快步走了。望着那抹消失在轉角的背影，清菲擡手，在臉上輕輕拂過。那本該溫熱卻冰冷的淚珠在她一抹自嘲的笑顏中消失。
……
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更有整個泺迦王朝陷入了一片怪異的氛圍之中。
西北兩方攻勢驟然加強，無形中給南方戰場帶去了無形的壓力。若南方大獲全勝，固然可以使軍心大盛，但南北畢竟相隔千裏，自己的仗還是得靠自己打。帝都附近繁華依舊，只有臨近戰區之地才有所人心動蕩，哀怨聲起。清菲曾經問過慕容靈修為何泺迦王朝局勢如此緊張，百姓也并非完全安居樂業，朝廷還要為皇帝的秀選大費周章，安樂城裏的歡慶依舊？這樣豈不會失了些民心？大城裏的人吃喝玩樂，邊疆戰士奮死殺敵，小老百姓不堪戰火侵襲，這一切看起來很不協調。
慕容靈修只是不知何意的笑了一聲，反問她，不協調的事情共存，不更證實了當今聖上的睿智？天下事，永遠沒有全然看得清的時候。
齊王揮軍如神，南方戰場已經漸入佳境，對于王朝來講是好事，對于鸾涯皇講或許就并非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因為齊王的存在已經嚴重的威脅到了鸾涯皇的政權。齊王南征，征的可不止蠻魯部落，還有人心啊！
然而令鸾涯皇的親官們心急如焚的是，他們的皇上似乎并不在意。
……
離開廣和城已經五日有餘，清菲從未與淩雲說過只字片語。雖然心裏都清楚，但誰也沒有點破關于身份這一層。是不想，又或者不敢？
越是靠近南疆，流民難民越加多了起來，兌換成銀兩的銀子還有打量的糧食衣物，這時便起了作用。比起廣和城以北，這裏，宛若人間地獄。挺流民講，大軍過時，雖會分發些食物，但畢竟不夠，離北又遠。有人餓得不行，死了，也時有為了食物發生血腥事件的時候，再不甚，死了的人便成了食物。這年頭，趕上戰亂又天災。
還好來時雇了衛兵，也帶了足夠的食物，不然，遇見了成群的災民豈不亂了？但聽到吃亡者這件事，連淩雲也有些接受不了了。想他費盡心思，最終還不是發生了這種事情？這一路上，該有多少人屍骨無存？這戰事，何時才能休？天下人的君王，可好當啊！
任地是多麽肥沃，淪為戰場，便是血染的疆土，百姓逃離之地。一路南下，見的滄桑越多起來。這一日，他又是滴水未沾。
當日在廣和城的小樓裏說出淩雲與齊王關系的偉岸男子，也在随來的衛士之中。是領頭的。見到淩雲的樣子，不免心疼，又多少知道了些淩雲與清菲之間的事情，便拿了壺水給清菲，說道：“看公子與姑娘忙了半天，喝口水也好。”
清菲摸摸自己的嘴唇，輕輕一笑，接了水壺，說道：“謝謝。”不知道多久沒喝水了，嘴唇都已經幹裂了。
這衛士頭領叫長河，聽清菲多日來終于開口，不走反留，說道：“姑娘是那裏人？如今肯來南疆的人可不多，看淩公子的模樣卻不是官人吧？”
清菲沒有回答，望着遠處的一襲白衣翩然而立的淩雲，思緒萬千。
“看淩公子的臉色最近慘白了許多。長河是見慣了這種生死的，只是淩公子似乎很不适應。”
“姑娘很少說話，長河還以為姑娘不會說話。”
“也難為你們到這種地方來，在走深入些，遇到的怕就不只是這些了。姑娘，還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啊！”
……
在長河走後不久，清菲猶豫着走近淩雲。将水壺遞了過去。
淩雲見着水壺，回過神，見是清菲，總算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怎麽不在車上休息？”他理了理清菲被風吹的有些散亂的頭發，溫柔道。殊不知他現在的樣子讓人多心疼。清菲甚至沖動的差點說出聲來。
清菲穩着波動的心緒，将水壺打開，遞到淩雲身前。見他沒接，就塞進了他的手裏要走。
“你就沒有什麽，對我說麽？”
淩雲輕輕扣握住她的手，低聲問。
那一刻的沉默，讓淩雲有了一瞬間的希望。可是……最後回答他的是抽離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