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 第 48 章 章
長夜靠了過來,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她濕潤的臉頰,“你又哭了。”他如同對待心尖上的寶貝一樣,将那些眼淚悉數抹去了。低頭靜靜地看着她,他早就知道她的身體不對勁了,之前他沒繼續往下問,這回卻是忍不住了。
“那些人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大事,只是一點懲罰而已。”寧霜白見他修長的手就擱在旁邊,她看了看,悄悄地握住了,“你送我回東萊吧,也許他們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替我解開刑罰。”
長夜随她握着手,聞言冷笑一聲,眼裏是藏不去的嘲諷,“休想,你要走也只能跟我走,若是回天字宗,他們還不知道會怎麽對你。”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艱難地閉上眼睛,“無所謂了。”
長夜一挑眉,鳳目漸漸冷了下來,他撒開她的手,問:“你寧願回去受苦,也不願和我一起走?”
她沒說話,用行動表達了一切。她仍然緊緊閉着眼,只餘一張蒼白的面孔無言地對着他。她難過又害怕,可她到底是懦弱自私的,她不敢奮不顧身地去接近他,只好慢慢推開他,以求自己心中的那一點安寧。
長夜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居然生氣了,特別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就更來氣了。他轉身便走,不用飛行法器也不瞬移,就用一雙腳在土地上走着。旁邊的樹枝長得七倒八歪的,活像是他心情的影射,他想自己一個魔道少君,不該受這樣的事左右頭腦的,當初要是再心狠點殺了她,也就不會出現如今的情況了。
寧霜白睜着眼目送他離開,嘴唇張了又張,終究沒有再說話。她知道長夜生氣了,生氣了好,生氣了他才會忘掉她。就這樣繼續下去吧,她不會再靠近他,也拒絕他的靠近,那一點微末的喜歡留到下半生回憶好了。
她一邊想的無比痛快,一邊又郁悶不已,一撇頭便看到了突然出現的長夜。他一身黑衣烏發,幾乎要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她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輕聲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他一張俊臉仍舊沒什麽表情,眸子裏寂靜一片,看得她膽戰心驚。他走過來一把抱起了她,視線牢牢盯着她的,“帶你回去。”
寧霜白最後還是跟他去了行沙城,她知道如果長夜一定要做成某件事情的話,誰也攔不住。行沙城還是老樣子,一點也看不出戰前的緊張感,所有人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既平靜又安寧。
長夜将她還是安置在原來的那個院子,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沒有格外派人看守,只遣了幾名機靈的婢女服侍她。他沒有着急離開,等她沐浴完畢,他依舊還在房外等着。待婢女盡數退去後,他才走了進去。
寧霜白不知道他還沒走,此時正坐在燈籠下,舉着面妝鏡仔細打量着自己的臉蛋。臉上倒是沒什麽傷,就是瘦太多了,不是很好看,而且還沒血色,整個人看上去活像只營養不良的女鬼。她輕輕嘆了口氣,一擡頭甫一看見他時,吓得幾乎連鏡子都握不穩了。
“困了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
他看着她,靜默了片刻才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什麽事情?”
他勾唇笑了笑,卻答非所問:“頭發怎麽也不擦幹些,小心着涼。”他走到她的身後,順手拿過擱在一旁的幹巾替她細細地擦着頭發。她的确擦得不太用心,發梢上仍有不少冰涼的小水珠落下來,打濕了她的後背。
寧霜白剛開始身體還有些僵硬,後面随着他輕柔的動作緩解了不少。她茫然無措地用手指絞了衣角,擡頭看他,“你還生氣嗎?”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他專心地擦着頭發,也不看她,“相較我而言,可能天字宗更讓你放不下吧?這是人之常情,我懂,等你哪天想回去了,我不會攔你。”
他說的話她半信半疑,不肯全信,只是她心中另有打算,而且不能和他說罷了。
頭發擦得差不多了,他又換了梳子上手,一下接一下的在如瀑般的青絲上劃過。他看着她愣怔的側臉,忽然笑道:“我救了你許多次,又收留了你,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該拿點什麽來回報我?”
“靈石嗎?”
他皺住眉頭,輕哼了一聲,“裝傻充愣。”他彎下腰去将她臉蛋扳向了自己這邊,随即在她柔軟的唇上印下重重一吻,“我要這個,你願意嗎?”手指在她被浸濕的後背上輕輕碰過,瞬間帶起了一陣戰栗。
寧霜白好不容易平靜的身體此刻又僵硬了起來,她緊張地看着他,平時的油腔滑調早已沒了蹤影。她離他遠了一些,用力地咬住了下唇,“現在可能還不行,我沒準備好……”
長夜本就是想和她開個玩笑,見她答得一本正經,不禁好笑,心中又有些小小的滿意。他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臉頰,吐息溫熱,“那你之前為何對我如此冷淡?你是想逃避我麽。”
他一向聰明,她的一點點改變都會被他看出端倪。她沒想過否認,可也不想承認,遂閉緊了嘴巴,什麽也不說。
見她如此表現,長夜的眸子微微一暗,沒再逼問下去。他覆上她的雙唇,再次索求着,等他放開她的時候,二人都已累的氣喘籲籲。他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低聲問道:“身上還疼嗎?”
她搖搖頭,“還好。”她在心裏默默地嘆聲氣,身體上的折磨不是最痛苦的,眼前的才是。昨天晚上她明明都已經告誡過自己了,但是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會心軟。
他嗯了一聲,松開了她,“我要回去嗎,還是留下來陪你?”
她一聽慌了,趕緊推開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蒼白的面容上忽然現出幾絲潮紅,“這麽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不怕黑的,一個人睡可以。”
長夜笑了笑,不再捉弄她,很快便離開了。她目送着他遠去,直到他的背影徹底看不見時,她才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