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師兄死遠點 第 85 章 不怕醉
我嚴涼玉活了這麽多年,本想着我木讷古板歸木讷古板吧,我走清純路線還不成麽?豈料自到了這魔界以來,三天兩頭兒地被夜雀這厮撲倒摟腰親親抱抱的,節操碎了一地,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
我很嚴肅地思考着,如何才能用恰當的方式把夜雀這厮身長九尺的龐大身軀從我孱弱的小身板上挪開。
夜雀不比魇魔那樣是我的男閨蜜,這厮早在玉鑒峰就對我居心叵測了。我一旦調戲了他,他定是要調戲回來的。而要是他調戲了我,我調戲回去他只怕會更喜出望外。雖說魔界的魔物們都默認我是夜雀捉來的凡間小妾,可是我也就一兩年壽命了,可不能夠真的任由他害得我晚節不保了。
我正想着,卻感到身上一輕,身上的男人就活生生在我面前化成了一只鳥。
對,就是一只鳥。
所以說,世上心髒不堅強的人,萬萬不可以找一個妖魔來做自己的終身伴侶。不然要是他和你嘿咻嘿咻的時候,忽然一個激動變真身了,那不是各種驚吓?夜雀變成了一只鳥也就算了,要是長得稍微猙獰可怕一點,那我沒有被吓得三魂找不到七魄,就算是上輩子狠狠地積了陰德了。
夜雀人雖然高大俊秀,但是說實話,他那真身真是嬌小可愛,當然也不排除這厮裝醉,試圖趁機變小了賣萌,緩和我們之間僵化的氣氛。
我捧着那小小的一只,通體是烏黑的細絨羽毛,體型優美迷人,那流蘇一樣順溜的長長尾翎随着動作就垂了下來。那光澤亮麗的深黑色羽毛令我不由想起了夜雀還是郁小師兄的時候,我曾經不無嫉妒地豔羨過他那頭美發,長度适宜收藏,色彩均勻純正,蓬松亮麗,手感極佳……
怪不得這厮當年被那位滟滪姑娘撿到的時候,會被誤認作小烏鴉精,一身黑又小小只的鳥,除了烏鴉還有哪個?喜鵲還有一圈兒白毛,八哥則是慕戀凡世很少成精的。要是他再倒黴些,是被人打回原形,那麽屁股上那漂亮的尾翎可就保不住了,因為尾翎都是自身精血所化,一旦受了重傷,掉上一把是顯而易見的。掉了尾翎,那可不就是一只小烏鴉精嗎?
我不無幸災樂禍地想象,心情好了許多。
說到那嬌小的體型問題,我再一次想起了掌門仙峰那只幼生期漫長的可憐混沌。
畢竟是有着黑鳳凰別稱的強大血統,這種從黑色的混沌業火當中誕生的上古兇獸,其生命周期一定是很長的,那麽夜雀絕對不到五千歲,也的确算是比較小的了——如果說還在幼生期,那麽夜雀他這算是成年了嗎?就算是成年了,下面發育完全了嗎?他又有[哔——]的能力嗎?他那麽巴巴兒地吸收了父母的法力強行這麽早突破,不會留下什麽[哔——]的後遺症吧?
我忽然想到了這些很嚴峻的問題。
出于很嚴肅的科研精神,我覺得無圖無真相,于是伸出了狼爪,拎起了一條鳥腿,稍微扒了點開來,打算趁機看個仔細,也好多為後人留下點這瀕臨絕種的珍稀生物的寶貴資料。
然後只聽一聲清脆凄厲的鳥鳴聲,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上就被這厮撓了一爪子,在玉白得手背上留了一道淺淺的紅印子。夜雀這厮很是驚魂未定地張開鳥嘴,口吐人言道:“小涼玉,你要做什麽?!”
“做了你。”我面無表情,心說死鳥我不上狠招,你打算繼續裝醉是吧。
“其實,如果你這麽着急……我們很快就可以成親的……”夜雀黑亮黑亮的鳥眼睛瞥了我一眼,在我手上拱了拱身子,盡量把兩只腳縮回自己的羽毛下面去。
聽他那口氣羞澀的,如果不是他的鳥臉上都是羽毛,估計現在渾身都是紅得和剛煮熟的大蝦是的。我是出于很純潔的目的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說得我和欲求不滿的單身大齡文藝女青年似的?我才沒有猥亵你呢。還有成親個屁啊成親,你這欲語還休的姿态是為哪般啊!!
我嘴角一抽,暴躁地把夜雀往柔軟的床榻上一扔:“滾。”
夜雀在床榻上一滾,又是扇扇翅膀死不要臉地飛了回來,穩穩地落在我的肩上,親熱地用鳥喙梳理了一下我的頭發:“小涼玉,不要生氣了。”
我內心很沉重,這厮之前看着還是有點幽閉了幾百年的樣子,現下露出了本性,越發地像是郁小師兄那無賴潑皮的樣子了。我的臉皮雖然是厚了不少,可還是比不得他那般死不要臉天下無敵。
可是想着想着,看着他這憊賴樣子,心裏卻松快了不少,倒像是之前我和郁小師兄那樣的相處了。
我板着一張臉:“不許撒嬌!”
夜雀眼看這招有效,那還不是喜出望外?自然趁勝追擊地蹭了蹭我最是敏感的脖子,柔聲道:“小涼玉,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我被這質感極佳的羽毛撩撥得心裏癢癢,臉上緩和了一點,但是他這話題又很是敏感。我蕩漾了一下,卻仍舊穩如泰山,分文不動,一言不發。
“小涼玉,你難道這樣懦弱嗎?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麽不敢說的?”夜雀跳到我的懷裏親昵地打了幾個滾兒,那樣子的确是嬌憨可愛得很——只可惜那話委實是不好聽。
我忍住了用力把這厮掐死的沖動,想要激将了我?你也不看看我嚴涼玉是誰?我翻着《孫子兵法》當兒童讀物的時候,你還在拼命修煉引氣訣呢。不過我嚴涼玉是直面現實機智勇敢的小夥伴,雖知道你在使激将法,也決計不會避而不談什麽敏感話題!
我斟酌了一下語句,平心靜氣道:“夜雀,我知道你很是喜歡我,而我也喜歡你。可是你喜歡我真的是純粹麽?有沒有只是把感恩當作喜歡?把依戀當作是占有欲?或者又是什麽人的影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可是你确定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對于一段感情的留戀?”
夜雀撲棱着翅膀,尾翎逶迤而下,對光折射着耀眼的七彩光芒。他輕飄飄地落到我背後,然後化成人形從背後攏住了我幹瘦的身子。溫熱的胸膛散發着持久的熱度,厚實可靠,是很容易讓人依戀的呢……我想。
他聲音裏透着絲絲悵然:“小涼玉,從你還是滟滪開始,我就只喜歡你一個,即使後來,你為了鐘子期下凡,我也只喜歡你一個。”
“那時候我在萬丈淵修煉出了岔子,被老頭用鎖鏈鎖在玄冰潭上靜心。那時候,我本以為自己就要挺不下去,我以為自己又是走火入魔,那麽就是一生困守萬丈淵,今生今世再沒有争取到你的機會了。”
“可是老頭子忽然出現,他說,你轉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麽開心,老天都在幫我。你說是不是?我就求了老頭子,求他給我在你身邊的十年。明明知道你只是為了鐘子期下凡,可是我只是想要和你的十年回憶。哪怕最後,只有我一個人記得,我也願意一直一直地記下去。”
“愚蠢之極。”我冷冷地訓斥道,聲音卻有一絲哽咽。
想到他忽然的消失,心裏微微疼了一下。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他忽然消失的時候,我是那麽惶恐害怕,連大師兄都否認我的時候,我又是那麽絕望無助。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他自私,他貪圖這美好,卻要把它獨占,一個人細細地咀嚼。他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是那麽在乎這一段記憶,我甚至把它放在了生命當中很是重要的部分,又因為它,我不知道失去了多少東西——爹爹的信任、衆人的認可、聲望和繁華……
我在閉關的那些年裏,不知道是把自己當作是行屍還是走肉,我把自己的心一次次放在地上,任由別人踐踏來踐踏去。他們笑過我癡頑,妄想。我守着一個再也沒有人知道的夢,在那個虛無缥缈的未來當中越陷越深,萬劫不複。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落到夜雀的手上:“你太自私了,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就是不要同你一起的?”
他慌亂地擦拭着我的眼淚:“我本以為,看着你十年,我已經得到夠多了。你會忘記我,會嫁給大師兄,會實現你前世錯過的,難道我錯了嗎?”
誰都沒有錯。
錯的是這世上變得太快的時間,還有變得太慢的人。
“我怎麽會,嫁給大師兄呢?”我瞪大了無神的眼睛,“你怎麽能夠那麽想?!”
我已經不是那個前世的人了,也許是同一個魂靈,但是決計不是同一個思想,同一個經歷。我身後的這個男人,也許他從未出現,我會安安心心地在玉鑒峰上,在正好的時候遇上大師兄,相知相愛。可是無論是在愛好上多麽契合,甚至有着宿世姻緣,我已經有了一個郁小師兄,夜雀。
夜雀,你已經用你的執着插入了我的人生。我和大師兄便不再有那樣一個合适的開頭,也走不到最後的結局——大師兄,已經忘記我了。也許他會和暖玉在一起,又或者是和別的人在一起。來生來世也是,那些堅持了幾世的東西,最終會被時間所沖淡。
夜雀把下巴擱在我的肩上,這是個溫暖相依的姿勢:“對,是我錯了。”
“我就是我,我沒有前世的什麽,也只是我,你是喜歡我,不是為了別的。”我轉過身,在他的胸口擡起頭來,鄭重其事地開口,“這麽說,這麽對我承諾。”
“我們會在一起的。”夜雀低低嘆息道,額頭和我抵住了,呼吸相聞。
“如果是這樣,”我微微一笑,帶着一點釋然,一點決然,“我願意用我剩下這些日子,努力地好好和你在一起。”
是的,在一起,盡管,時日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