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為人－－魂斷 第 87 章 、酒醉人散杯莫停(二) (2)
，你們都放棄了不好嗎？也不是第一次了，連我都膩了——”
“你懂什麽！放我出去，讓我走！”
無看了他一眼，幹脆入定，任他對自己吼叫砍刺。而任誰也沒有發現，淩雲身後的石壁上泛起的漣漪——
……
一切的嘈雜突然消失，無猛得睜開雙眼！千年一日的結界裏已經沒有了淩雲的氣息。
……
萬辰一喘着粗氣，半跪在地上。紫禁留下的劍果然不好動，催動還好，使用一次竟然連他都要耗盡半把氣力。他現在所到之處乃是所謂的天之涯海之角，連天界衆仙也不敢擅入之地。淩雲竟然會來這種地方，看來那個女人也應該在這裏了。萬辰一進不了天之涯海之角，但紫禁留下的劍是可以的。希望這劍可以引導淩雲出來。明日便是正月了……
映入眼簾的黑點正以無法辨認的速度放大，息間，握着紫禁之劍的淩雲便站在了萬辰一身前。萬辰一站了起來，他發現淩雲不一樣了。他現在的氣息，只有很微弱的部分才是他所認識的淩雲的氣息；他現在的氣息裏，還夾雜着當初未央的氣息。
淩雲撫摸着紫禁的劍，發出一聲長嘆。“可惜……”
待萬辰一正要問可惜什麽時，無已經來了。她正眼也沒瞧看着她驚呆一陣的萬辰一，只對淩雲道：“你既知道可惜，那就和我回去。”
“哪裏有回頭路？”淩雲淡然笑道。是啊，哪裏有回頭路？不管怎麽樣，紫禁他是要阻止的。總有些事情，紫禁沒有留在劍聖山的記憶空間裏，然而他已經恢複了所有記憶，她所隐瞞的事情他自然想得到。
聞言，無起手撚起法訣，每念多一字，天涯海角的空間便扭曲的更厲害一分。醒過來的萬辰一看了看無又看了看面色越加蒼白的淩雲，眼裏突然明晰了。那種堅定的眼神，仿佛他已經下定了什麽決心。
“這個東西——”話還未完，無的眼中閃出兩道銀芒，擊在二人的手上。萬辰一手中的青銅鼎噔的滾落到地上。現在的他們根本無法對抗無。
見狀，萬辰一愣了一愣，略一想，已明白了七八分。青銅鼎原也是紫禁傳下來的，天上人間也只有歷代師祖才能催動。
“劍聖辰一——”才說出幾個字，萬辰一的喉嚨便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全身上下逐漸僵硬起來。
“無！——”淩雲驚慌的叫道。不管怎麽樣，萬辰一都是他曾愛戴的師祖啊！
無看着萬辰一，嘴裏的咒語依然不斷。天涯海角的四面八方，響起無的聲音：“若你還不肯放棄，休怪我心狠。”
萬辰一艱難的笑笑，嘴唇張張合合，不知說了什麽，但無和淩雲的眼神俱是一變。
“沒用的，你放棄吧！”無的聲音有些顫抖。
萬辰一的手勢還在不停的變化，每多做一個手勢，他的身體便僵硬的更快一分。
淩雲單膝跪在萬辰一面前，終于點了點頭。萬辰一釋然的一笑。青銅鼎的震動越來越大，最後，連着已經完全扭曲的天涯海角都在顫動。下一瞬間，萬辰一消失了，而青銅鼎中傳出撼天的吼聲，先是一縷，而後是擎天大柱的綠光洶湧而出。淩雲将手探進其中，只是剛一接觸，他便咬緊了牙關。身為魔将的他，什麽痛苦沒有承受過？可是現在，連他的精神之海也要承受的萬般辛苦。
無呆呆的望着那青色光柱。是不是為了心中的那個念，你們什麽都可以不懼怕？像現在的這種情況，我活着已經看見不下萬萬次了。可這麽久了，除了他們，我只在宏宇中找到你這麽個能說話的人——不過千年，與我彈指而過的千年。辰一啊，為何不聽我勸？
“紫禁，當初你找到我，或許就是個錯誤吧……”
無轉身，化作了一抹虛影。站在天涯海角，無看着那顆豌豆大小的發着青色光芒的小球，低低的嘆息。
還會是那個結局，掙紮到這個地步也改變不了的，是你們的結局。我等着你們歸來……只是下一次，你們是否還要繼續這樣的故事……
無向虛空走去，身後是迸裂的空間球，懾人的銀色光芒，她沒有阻止。因為她沒有阻止萬辰一，所以，淩雲還是要變成紫薇君。因為她沒有阻止，所以這一生，他們還要像以往一樣……
她後悔嗎？
不，也許本來就該如此下去……
九天之上，瑤池邊
衣袂翩飛，手握着一柄九霄環佩劍的東華仙人凝望着腳下的人間大地，眉宇間是淡淡的憂愁。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他眼裏。無辜負了紫禁的托付，紫薇君雖然沒有了魔氣還是歸來了，這一切依然會像以前一樣進行吧？可是，為何他無法安心，總覺得還有什麽他不知道。
正月……
東華上仙擡頭望向逐漸變紅的明月。
“上仙，陛下要您禦前護駕。”東華上仙的身邊忽然多了一個天将。東華微一點頭，便與那天将一同去了。
當紅月滴下第一滴鮮紅的液體時，安樂城內發出一聲撼動天地，令天下人心神蕩漾的吼聲。天帝重仙臉色頓時難看不已，而人間，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下起紫雨的安樂城。
天下妖魔，群聚于安樂城，欲随魔将讨伐天界。紫雨中，翩然而下的是被透明的紫氣籠罩着的清菲，紫色的眼眸，紫色的頭發，紫色的嘴唇，紫色的衣衫。妖魔們歡愉的嘶叫着，欲簇擁過去卻又不敢過于接近。清菲，不，也許該稱呼她紫禁了。承了魔氣降臨的紫禁與往日已不同，無論何處，她只有一股寂靜的死氣。敬畏的讓人無法靠近。她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天空，這是天界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了。妖魔的嘶吼聲逐漸消匿，只剩下無邊的寂靜。而她的一抹說不清意味的笑，則讓所有的寂靜被片片撕裂。紫雨的範圍越來越大，而沐浴在紫雨中的妖魔們就像是得到了最好的養料一般，功力層層遞進。最後，随着滿城妖魔的低吼聲，一簇紫光劃開天際，沖入了烏雲之中，見魔将已動，衆妖魔們也一一起身，沖向烏雲。從遠處觀看，就像是黑紫兩朵大雲要相撞一般。
一場仙妖界的大戰第二次在這片土地上上演，只不過這一次，是當真的生靈塗炭。安樂城頃刻間成了泺迦的歷史。而以安樂城為中心，方圓千裏之內無不受到巨大的災難。
西疆上的紅衣女子望着被紫光照亮的天空，手指輕顫。
騎着白馬在南疆的男子望着天際，輕啓薄唇，眼裏是閃亮的熒光。
在萬千人心中本該是聖潔無比的天庭已經狼藉一片。不再是仿佛要讓人融進去的白，而是血紅漫布。不再是令人畏懼的神往之地，而是要人作嘔的屠殺場。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紫禁，徒手立在山河殿前，臉上是從剛才就一直沒有消失的笑容。她的心裏空空的，腦裏空空的，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空白。不斷會有偷溜出的小蝦要她的命，可是她只是站着不動。凡是今她身三尺之內的人，無一例外的徹底消失了。
她眼前的空白漸漸被什麽填充了。是一個持劍的男子。這個人她很熟悉。而後，是一個坐在禦座上的人，他看起來很鎮定。紫禁出現在那個禦座上的男人前面，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他”。她轉過身，對拿着九霄環佩劍的東華仙說道：“你想騙我。”話語落下時，她已經不見了。東華仙猶豫了一下，也消失了。若有人注意到這裏的話，一定會發現東華仙不同了。
粉紅色的花絮翩翩落下，紫禁握住一片，花絮頓時成了紫色，連同整個樹也成了深淺不一的紫色。樹後，走出一個偉岸的男子，不是天帝卻是誰？他心中滿是不敢置信，怎麽會差如此之多？天兵天将竟然完全抵不過那些妖魔。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就算天庭少了紫禁守護者，可是與上次魔将出世相比，這次天兵天将明顯處于壓倒性的劣勢之中。他身為天帝只有創造的能力，天兵天将本就為了他而生。自上次魔将被紫禁守護者擊退後，他便下令讓這些天兵天将勤加修煉法術武技，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徒勞了。
躲在這顆紫禁守護者當初來此時種下的命運之樹下時，他想了很多。最後，他很可悲的得出一個結論：當初答應紫禁放了魔将，讓他經歷人間三世帝王再行處置是個致命錯誤。再細想，紫禁守護者必定早就有了什麽想法！
“早就該想到的，當魔将好不猶豫的接下你致命一劍後依然暢然大笑時就該發現，原來二位早就為情字所擾！來吧，必定是朕的末日以至。”天帝大笑幾聲後，張開了雙臂。
紫禁玩弄着手裏的花絮，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天帝在講什麽。可當她将手中的花絮彈向命運之樹時，命運之樹上再次落下的花絮飄到天帝身上，每一片花絮都會吞噬一部分天帝的靈魂。随着天帝的靈魂一點點的被吞噬，紫禁的笑容也漸漸僵住，仿佛看到了什麽。
天界的大戰，随着紫薇君的到來，被迫停下。紫薇君手裏握着的紫禁的命運之劍将天界一分為二，将妖魔與天兵天将徹底的分開。東華仙早已登上連天帝也不能突破的第十二重天，俯瞰着整個天界。看到紫薇君出現，他只是平靜的擦拭着劍。
當紫薇君出現在命運之樹下時，天帝只剩下殘缺的一部分。而紫禁撫摸着命運之樹，渾然不知有人來到的樣子。看到這幅光景，紫薇君的心已經冷了大半了。還沒到滅世的時候呢！若天帝亡，則他所創造的世界也将一同亡去。
“紫禁，快住手。”紫薇君提劍來到紫禁的面前。紫禁只是撫摸着命運之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可現在不是這樣的時候。命運之樹的奪魂術，也只有紫禁能撤去。只要天帝還不死，世間還有機會。天降的真火也會停止。他在來的路上看到的是被天界所遺漏下去的仙妖之血還有天火、神兵利器所迫害得凄慘的天下百姓。
“三…生……之、約……”
紫禁輕吐四個字，轉過身來。眼中籠罩的迷蒙的紫霧吓了紫薇君一跳。
“是－該……結束——了！”
紫薇君一愣。趁着這一際，紫禁躲過紫薇君手中的命運之劍就要刺向命運之樹的樹心之處，紫薇君連忙擋在了樹前。劍刺入他的胸口，流瀉而出的蒙蒙的銀色霧氣。他拔出劍，看着紫禁，舉起了劍。殺了她，就像當年她殺了自己一樣！心裏不斷響起這個聲音，可是他的劍卻怎麽也揮不下去！
十二重天上的東華仙擦劍的手猛得頓住，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紫禁彙一身真氣于手掌上，向樹之心打去，臉上滿是決絕之意。紫禁的動作太快，紫薇君只有刺出劍。就在劍要刺入紫禁身體的剎那，東華仙忽然出現在二人之劍，一手攔住紫薇君的劍，一手抓住紫禁的手。
“回十二重天。”冷冷的話，從東華仙的口中溢出。紫禁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探出，向東華仙的心口擊過去。東華仙微微一愣，險險的避開了。紫薇手裏幻化出一柄劍，又以最簡單的招式帶着淩厲之氣看似揮向東華仙般攻過去，一招未畢，紫禁也加入進來，二人的攻勢即快又狠，招招要命，東華仙最後不得已也動用了他的劍。打鬥得正火熱，紫禁的劍勢一偏，一劍刺進了命運之樹的樹心之中，彼時東華仙已經阻止不及。沒想到他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東華仙的臉色一冷。
命運之樹瞬間化作無數飛絮，飄散。那一刻，東華仙的胸前突然泛起刺眼的光芒。紫禁一笑，與紫薇君點點頭，仿佛是在訣別一樣，如同一柄利劍刺向東華仙的心口。紫薇君也配合着她，提劍呼嘯而去。
東華仙嘴角抽動着，問道：“你們瘋了嗎？”十二重天的無看着這一幕，身體一顫！她竟沒想到他們是做了這個決定？命運之樹是對二人功力的束縛，若不是它的存在，他們從前也不會每每都敗在她手下。
“紫禁……”
無跌坐了下來。
東華仙冷冷的看着二人，開口道：“為了你們的神格？”
紫禁與紫薇對望着，手逐漸握緊他們的神格。這個東西……他們等了好久。
“何必？”
東華仙心痛道。
紫禁虛弱的攤倒在紫禁懷裏，手中的神格卻不敢絲毫放松一點。
“為了自由？”
看着大口喘息的紫禁，紫薇微微一笑：“師父，您一定忘了，我們不是傀儡。”
“若是為自由，為師難道沒給你們嗎？”
紫薇搖搖頭，一臉的釋然：“我們從來就知道，這次您口中的降生一定不是第一次，無數的證據告訴我們，我們已經存在了很久了。尤其是上一次，魔化上天庭時，那所有的一切如此的相似，包括我死在紫禁的手裏。太相似，讓我懷疑。師父，想必若是依照從前，我和紫禁該是同歸于盡了吧？而這個世界包括天界也為我們所滅。如果沒猜錯，我們的神格并不在我們身上。只有如此，不管我們死多少回，都可以再次複活。可我們不想這樣下去了，不要長生，不要不死，不要每次都這樣若即若離，不要每次都刀劍相向上演同樣的無聊的故事。如果都是因為這個神格，那麽我們放棄，有了這一生的經歷，足夠了……”
握住紫禁的手，紫薇君輕輕的一用力，神格發出一聲脆響——
東華仙怔怔的看着他們，九霄環佩劍筝然落地。
“師父……”
無出現在東華仙身側，同樣怔怔的看着紫禁紫薇的身影慢慢虛化。
“你剛才為什麽不來。”
“無——”
“為師在喚你為何不來！”
無垂手，單膝跪在了東華仙面前。
東華仙長嘆一聲，向身後的虛空走去。
“紫禁承了你的情欲，多情之上更多情。癡為情種！偏生那個紫薇也癡情！不論清了他們多少回記憶，總是這麽個結果。這回倒好，去了更加幹淨。罷了，罷了……”
花謝花飛，雲卷雲舒，又一春秋。來往複去，生死循環，幾度愁水？
魂消魂散，不自消
盼一方薄雲，擁月自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