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麽小神仙 第 58 章 節

第 58 章節

自動手。”

她原本可以選擇用匕首,直接了結裴先生的命,但是她做不到,也舍不得。

“岑倩,快動手,游輪要沉了!”

同伴已經都撤離到了救生艇中,不安地催促着她趕緊動手。

而此時,裴卸再次蘇醒。

“裴先生,你醒了!”岑倩一眼就認出此時清醒的是裴先生,她有些激動,是不是這樣就意味着裴先生不用犧牲自己了?

裴卸抿着蒼白的嘴唇,用指腹輕輕擦了擦她沾滿淚水的臉頰。

海水已經淹沒到甲板上,堆積的屍體把附近的海水染成紅色。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沉默地,跳入了茫茫大海中。

浮光掠影

裴卸跳進深海時的背影是如此義無反顧,他是真的想要犧牲自己。

如果不是岑倩和其他幾個心腹緊随其後,把他撈出,那麽他将沉入深海,屍骨無存。

而這場沉船慘案,在公衆看來,是游輪行至深海處,發生意外,集體沉沒。

宋連蟬是唯一的幸存者。

可對于裴卸來說,他雖然幸運地沒有被淹死,但長期缺氧令他失去意識,永遠也無法醒來。

在小神仙失去父母,驚懼交加的那個夜晚,蘇信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被迫繼承了裴卸的部分記憶,成為新的後覺者。

岑倩則是正式代替裴卸,接管了組織。

這一晚,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這麽多年來,為了追尋沉船慘案的真相,宋連蟬每年都要支付一大筆費用用于打撈當年的沉船。

現在,她想知道的一切,都清楚了。

等到她緩緩從睡夢中睜開眼,就只有岑倩陪伴在她的身旁。

岑倩趴在床邊,極其小聲而隐忍地哭泣着,聽到動靜,迅速擦幹眼淚。

宋連蟬已經窺探過裴卸的記憶了,也知道,這個對裴卸如此忠誠的岑倩,是怎麽來的。

直到現在,她還什麽都不知道,一味地奉獻忠心。

“裴先生交代,你醒了,就帶你去海邊。”

她紅腫着眼睛,想起裴先生的叮囑,完美而貼心地安排好一切。

……

……

蘇信被關在狹小的船艙裏,案臺上是調和返魂香的全部材料。

這是他最後的價值,裴卸要他完成返魂香最後的制作,只因為他是蘇德哥的後人。

牆面上釘着一張殘缺的香方,底下的裴卸親筆所寫的一些字體,對其進行補全。

有巢之民,沉水之香,不息之魂。

佐以無根水,胡迦音,返魂木。

一抔故土,半縷蘼蕪。

蘇信一一将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此刻腦海中,浮現的是幾個小時前,裴卸跟他說的那些話。

“也許你我都不适合成為後覺者,但總要有人去保護她。”

“易牙會永遠成為她的威脅。”

“也許易牙的意志會永遠傳承下去,但是你我的意志,也将永遠留存下去。”

“蘇信,你相不相信,在我們死後,我們的意志也許也會在某一天形成獨立的人格,強大到徹底壓制住易牙?”

“或許是你,或許是我,你我之間,總要有一個,犧牲自己,去壓制易牙,只要有足夠的決心。你猜,她會選擇誰?”

“完成返魂香,也許你會得到答案。”

返魂香調配到這裏,桌上的材料已經空空如也,只餘下一把匕首。

但是香方卻還沒有完成。

“剖開胸腔,撒十世熱血,取相思二兩。”

這是寫在香方末尾的幾句話。

現在,他明白裴卸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這香方上剩下的材料,是要他從自己身上取。

他站在昏暗的船艙裏,忽然想起自己與小神仙初見時候的樣子。

他僞裝成一個路人,手裏捏着一串白蘭花。

在塵世喧嚣的街巷中,與她擦身而過。

倚靠在牆角賣花的老奶奶,嘴裏念念有詞,“今生賣花,來世漂亮。小姑娘,送你一串白蘭花。”

她循聲蹲下,面帶微笑地接過那串白蘭花,放在鼻尖輕嗅。

那份前藏在心底,洶湧澎湃的愛意,要屏住呼吸,全神貫注,才能迅速壓抑。

時至今日,如果讓他分辨,當時的情感,有多少是傳承于裴卸,有多少是源自于他自己?

他依然說不出來。

喜歡,就是喜歡了。

盡管這樣的事實對于她來說,确實不公平。

想到這裏,他像是有所釋然一般,拿起了桌上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十世熱血,相思二兩,他都能給。

他死後,會有新一任的後覺者出現,也許她和新一任的後覺者還會有所羁絆,也許……當年月氏的詛咒,會随着他和裴卸的死去,而徹底消失。

随着殷紅的血液逐漸滴入,瓶中的液體漸漸起了變化。

瓶口泛起一道淡藍色的煙霧,玻璃瓶中的液體開始沸騰,揮發,逐漸減少,最後凝聚成小小的,殷紅的一小塊,像凝固的血,卻又像鑽石一般,有着最透徹的光芒。

他最後看了一眼完成的作品,喃喃道:

“無懼過往,則枯骨粲然。”

……

……

在黃昏時分,裴卸來到了海岸邊上。

海灘上,與海水交界的地方,擺着一把木質椅子。

他就坐在那裏,随着潮水的漲落,時隔多年,再次拿起了那把大提琴。

他的雙腳浸潤在海浪之中,閉着眼睛的,陶醉而深情地拉着弓弦。

內心的孤獨在大海面前顯得無比渺小,這是一場沉醉自我的完美演奏,他甚至能在這場演奏中,完美地模拟出易牙屠殺船上衆人時的神态和心境。

頭疼欲裂。

他知道,這是易牙出現前的征兆。

海浪聲,大提琴聲,海鳥聲。

他最後迷戀地看向遠處,那是她所在的地方。

演奏會進入高潮,随着他拉弦的動作越來越快,血液也流失地越來越快。

在演奏會開始之前,他割破了兩只手腕。

每一次浪潮來臨,都會沖刷掉他迅速流失的血液,磨平沙灘上的一切痕跡。

那些年為了不屈服于易牙,為了以惡制惡,他做過很多錯事。

他想,也許死亡,也可以抹去他從前做過的惡。

就像海浪抹平沙灘一樣簡單。

海鳥從他的身後向前飛來,從渺小的虛影,到連羽翼都近在眼前的清晰。

他在黃昏裏奏響挽歌。

随着最後一絲太陽沉入海底,海浪被他的身影一分為二。

浮光掠影,泡沫破碎。

他在黑暗來襲前,閉上雙眼。

結束了,這永無止盡的漫長人生。

……

……

當宋連蟬來到海邊時,已經接近傍晚。

因為光線暗淡,遠遠的,只能看見海岸邊并排躺着兩個人。

岑倩似乎早就已經知道那兩個人是誰,終于崩潰地痛哭了起來,不敢再靠近,不願意接受現實。

這樣的結局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宋連蟬覺得有那麽一瞬間,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了。

她的手在顫抖。

但比起崩潰地岑倩,她依然倔強地抿緊雙唇,一步一步,朝着那兩個身影靠近。

胸腔起伏,呼吸之間,海水與血液混合的腥味,侵襲着鼻腔,襲擊了淚腺。

她不可置信地撫摸着他們冰涼的脈搏,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中滾落。

不遠處的岑倩終于收拾好情緒,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到宋連蟬的手上。

那是一顆晶瑩的,淚滴形狀的血液結晶。

岑倩說,這是返魂香。

“裴先生讓你做出選擇。”

只能活一個。

在說完這些後,岑倩再次退到遠處。

她還記得裴先生告誡她的話,無論發生什麽,讓小神仙自己選,不要幹涉她的選擇。

她把裴先生的每一句話都奉為聖旨,即便這一切都違背了自己的意願。

宋連蟬站在中間,沉默不語。

裴卸,這個陪伴了她千百年,卻又被她視為噩夢的男人。為了在易牙手中保護她,義無反顧地踏入了善與惡的模糊地域之內。

而蘇信……在她眼裏,更像是一個夾在她與裴卸之間的受害者。成為後覺者,他沒得選擇,喜歡誰,也不能由自己控制。

其實,這對她來說,并不難選。

……

……

門窗已經合上。

博山爐中,青煙彌漫,蒸騰而起,似雲似霧。

……

……

六個月後。

小雁堂的生意風生水起,不需要打撈沉船,宋連蟬的手頭就寬裕了很多。

只是生意太好,也是一種煩惱,常常忙到沒有時間吃飯,回到辦公室,癱在沙發上倒頭就睡。

“你的快遞,我幫你放桌上啊。”

岑倩放好快遞,幫她順手蓋好毛毯,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她最近在小雁堂打工,沈堯山隔三差五就來找她。

雖然口頭還是沒答應跟他交往,但架不住對方以朋友的名義約她出去看電影,算着時間直奔電影院。

她依然習慣性地僞裝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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