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誘捕守則 第 75 章

第75章

“是嗎?”

聞言, 王小丫詫異地轉頭看向四周,歪了歪腦袋:“我沒感覺出來,說起來, 之前你去哪了?”

裴樂餘光掃視了一遍四周,垂下眼眸。

是嗎?

“我被抓了。”

王小丫眉毛微蹙, 一臉擔憂問道:“現在沒事吧?”

說罷, 她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裴樂, 接着又想到什麽, 停在了半空。

“帶上了電子鐐铐。”裴樂假裝沒有看到對方的動作。

棕發棕眼的醫生看了眼裴樂的腳踝,棕色的發絲自然垂落,身上的香水味若有若無地發散,混雜着乙醇的味道, 正如初始模樣。

“沒事的。”王小丫嘴角噙着一絲笑意,輕聲道:“很快,你就會自由了。”

“自由?”裴樂盯着對方的眼眸,漆黑的眼睛宛如波瀾不驚的深潭。

“我是說, 你又沒有犯什麽大錯, 現在的環境這麽危險,外面死了這麽多人。”醫生小聲解釋道, “再過一段時間, 估計社會要亂了。”

“是啊。”裴樂淡淡地說道,“說不定我也會死在異形下。”

“怎麽會呢?”王小丫聲音急促。

“為什麽不會?我也是普通人。”裴樂突然湊近到對方的面前, 在距離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反問, 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昔日的好友。

只有她知道, 自己的心底有多緊張,即使心跳緩慢。

王小丫呼吸一窒, 嘴唇嗫嚅道:“你不是和一個異形的關系很好嘛,它會保護你。”

聽到這話,裴樂的眼睛眨了眨,良久,她收回了視線,咧出一個純良的笑容:“好像有道理。”

“以後有什麽打算嗎?我目前住的房子挺大的。”

“嗯……大概會去南方研究院看看吧。”

“好。”王小丫點點頭,沒有問下去,朝對方笑道,“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她棕色的眼眸如上好的琥珀,倘若裴樂是個男人,恐怕難以拒絕這樣一個美人。

冰涼的夜色帶來絲絲寒氣,流動的空氣印證了基地中的排氣裝置一直在鞠躬盡瘁地工作着,當然了,如果連這供應不足的話,恐怕基地中的人真的離風餐露宿不遠了。

裴樂在告別王小丫之後,獨自一人朝南方基地的中心走去。

“啊——”

突然,一道凄厲的慘叫劃破了街道的平靜,又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裴樂的眼神閃爍,放緩腳步,沒有立刻靠近。

空氣中的血腥味随着剛才的尖叫瞬間爆發得濃郁起來,被強化後的感官從踏入這片夜色起,就一直叫嚣着逃離,好似前面潛伏着龐然巨獸。

又過了一會兒,黑夜中徹底寂靜下來了。

*

醫院的走廊中腳步聲、點滴聲、□□聲等不絕入耳,伴随着消毒水味,這裏每天都見證着死亡與生命。

2

“王醫生,今天的病員又新增了106個。”

穿着白大褂的實習醫生抱着平板,臉色有着掩飾不住的焦慮,對着剛進來的女士小聲彙報道。

王小丫朝電梯走去,半臉被口罩遮住,棕色的眼眸掃視了對方一眼,年輕的實習生頓時噤聲。

“知道了。”這位年輕的女醫生轉回頭說道,接着走進了電梯。

實習生拘謹地站在電梯門口,沒有跟上去。

自從了解到,這個年輕的女醫生與現在的首席執行官有着不為人知的關系,她就一直想與對方打好關系,可惜這一個月要麽不在醫院,極少數的時候也表現得極其冷淡。

電梯上到三樓後,王小丫敲了敲其中的正對電梯口的門,随後推開。

“抱歉,中途遇到了點事耽誤了。”

這位年輕有為的女醫生一邊開門一邊道歉。

一名瘦小的老人站在窗邊,背對門口,正在與終端的另一處的人通訊,因為做了處理,只能聽得見聲音,但其他人就像在聽一門熟悉語調的外語似的聽不懂內容。

他緩緩轉頭,露出一張慈眉善目的面容,俨然是幾小時前還在警局與裴樂交流的季林。

見到這個位高權重的老人,王小丫面不改色,淡定地走到對方的身前。

季林找了一張人體工學椅子坐下,靠在了,意思是對方該彙報工作了。

“裴樂目前行為一切正常,我在她的毛發血液提取的DNA中發現,她的端粒比一般人都要長,身體技能與……018非常相似。”王小丫在講到‘018’時頓了頓。

“所以原因就是那支人魚血?”季林擡起眼睛看向對方,聽到裴樂驚人的變化,原本一貫慈祥的眼眸閃爍了一下。

“……是的。”王小丫語氣恭敬地回答,只是眼裏同樣帶着一絲嘲諷。

季林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氣氛安靜了下來。

“019怎麽樣?”

看似沒頭沒腦的話,王小丫卻立即了然,答道:“藥物正在開發中,預計在一個月之後可投入臨床試驗。”

季林颔首,剛開口想說什麽,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我要找你們的負責人!我要向法庭起訴,你們就是這麽對待病人的?”

尖銳的女聲穿破隔音不算強的門,像刀劃在玻璃上,凄厲刺耳。

季林移開視線看向門口的位置,眉頭不留痕跡地皺了一下。

這道控訴的聲音越來越近,伴随着是幾個人急切的安慰,諸如‘醫院不是萬能’‘資源有限’等正确的廢話。

“我去看看。”王小丫心領神會主動提道。

醫院走廊的站了不少人,站在中間的是一個衣着得體,蓬頭垢面的女人,她指着周圍的醫護人員,一副瀕臨崩潰的模樣。

當王小丫出來的時候,看見的醫護人員都下意識給她讓出一條道路。

女人見狀,立刻沖到王小丫面前,身旁的護士緊緊地盯着她的動作,生怕她下一秒要動手。

“你就是這裏的主任?院長?我老公病了,在你們這裏治了一個星期都沒有醒來,問他們能不能治,也沒個準話!”

她雖然語氣咄咄逼人,但思路清晰地闡述了起因經過。

王小丫忍受着對方的唾沫星子噴到自己的臉上,看了一眼四周的同事們,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忿忿不平和憋屈。

她不緊不慢地問道:“幾號床?我去看看。”

女醫生的聲音像絲絨一般,莫名的讓眼前歇斯底裏的女人平靜下來,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宛如在焦灼的氛圍中澆上了一瓢涼水。

*

幽暗的夜裏,裴樂獨自一人往南部基地政府走去。

原本算得上是繁華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頭頂的保護罩在能源不足的情況下難以維持半透明的模樣,發出微弱的藍光,前方中心發出耀眼的白光,在失去大半個光源的基地,宛如一盞燈塔。

裴樂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事物,不禁感到一絲恍惚——在不知不覺中,人類世界已經成這個樣子了?

四周的店鋪空蕩蕩的,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裏面的住戶已經沒人了,一夜間像失去了人氣的廢墟。

這副場面令她想起了曾經的地球,最初是物價上漲,接着是超市的日用品和食物被一掃而空,醫院裏面人滿為患,街道上空無一人,權威在群體恐慌下遭到質疑,然後是暴亂,游行,搶劫,甚至是殺人,直到最後,所有人躲到了地下城。

裴樂對眼前的景象似乎沒有多大的波動,即使兩個月前,她還是一個剛入職,對未來有着滿腔憧憬的畢業生。

畢竟,這次是她熟悉的,懷戀的社會,而非原本看似人人和諧,階層分明,社會大同的烏托邦。

【我感覺,附近的人有些奇怪。】

【因為基地的人越來越少了。】

鱗的聲音在裴樂的腦海中響起,更改貼切地說應該是意識。

是嗎?

裴樂回想起自己剛才遇到的少女,那是她從踏出審訊室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陌生人,準确的說,像活人的陌生人。

她擡起頭,與左邊二樓窗戶中的人對視上。

漆黑的背景下,一個年輕的少女抓着一旁的窗簾,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

裴樂眯了眯眼睛,‘進化’後的視力認出這是方才向自己求助的女孩。

一小時前,少女還在被媽媽拉扯着說‘要上學’,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裏,渾然不見初見時候的驚慌,令人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剛才的少女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妹?

一陣晚風拂過,将少女抓着的窗簾吹起了一角,也掀起了她的碎發,露出額頭血紅的傷口。

她也發現了裴樂的視線,不躲不閃,緩緩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與裴樂一路上遇到的‘路人’角度一模一樣,标準的熱情。

裴樂眨了眨眼,移開了視線。

她‘死了’。

如果,當初的自己能抓住那個女孩就好了。

【鱗,基地有多少個異形?】

【我不确定。】一向對周圍環境全知全能的人魚罕見遲疑了起來。

眼前的一幕也是人魚聞所未聞的,在污染蔓覆蓋之前,外太空入侵者先被異形‘幹’掉了?

【不過再往前走五百米,人類就多了起來。】人魚補充道。

南方基地就像一個圓環,在最外層處已經被‘侵蝕’了,裏面的人卻毫無察覺,在世界末日的惶恐中度日。

最中心,一艘巨大的宇宙飛船靜靜地停駐在了地下二十米的地方——除了幾個人,無人知道,‘方舟’一直不在中心基地,中心基地的只是用來作為學校的外殼,實際本體早已被重新拼裝,被送到最低調,管轄最松的南方。

【好,我知道了。】裴樂接受了人魚傳來的信息,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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