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55 章 晦朔相謀

“尚公子的意思是……”唐離點點頭,瞬間明白過來,面色稍解。

“不過這事情也沒有十全的把握,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朗聲道,旋即扯着女蘿袖子退後到唐離後面。

重華威嚴赫赫地來到唐離面前,把她周身打量了一遍,随後開口道,“九妹你今天來的倒是早。”

“今日是皇奶奶壽宴最後一天,怎能讓她老人家苦等?”唐離有禮回道。

“那也是。”重華看起來神色一如既往的嚣張,沒有什麽異樣,問道,“我聽皇奶奶說老八也早來了,他沒叫着你去下棋?”

“方才确實碰見過八哥,不過五哥和北辰世子恰好路過,三人約戰,茯苓不便打攪他們,便去了別處。”唐離淡淡回道。

“北辰世子莫初寒?他和你五哥在一起?”重華柳眉一皺,甚是不悅。

“是。世子确實和五哥在一起,五哥介紹說是因為莫世子的從中調和,方才解了邊塞兵戈相見的誤會,所以和莫世子很是投機。”唐離道。

“誤會?呵,真是會搬弄是非。本宮還有事,先不陪你了,你自己逛逛吧。”說罷,又是帶着兩列宮女浩浩蕩蕩走遠,女蘿在身後旁觀那氣勢,啧啧嘆道,“現在看來,你這個皇長姐還真是厲害,說到底性子也是耿直的很,至少比你那個背地裏出刀子的五哥要順眼很多。”

“或許吧。”唐離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中露出幾分難以名狀的哀傷,“從某種意義上講,長姐早已将自己許身給東華了。”

“別人嫁人,她嫁國。若是換做他人,這确實是難以想象的,不過看到你長姐麽,我突然理解了幾分。”女蘿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時勢造英雄,亂世造枭雄,就是不知道你這個姐是正是邪了。”

“人能做到她這個程度,是正是邪早就不重要了吧。”尚風夷嗤之以鼻道。

“話說回來,”尚風夷掃了一眼唐離,眉飛色舞的桃花眼亮了幾分,問道,“離妹,你就沒想過成為向重華這樣呼風喚雨的人麽?全天下盡在我手的滋味,連我這個鬼都抵擋不住,何況是你們人呢。”

唐離搖搖頭,聲音平靜,“沒有。”

“所以說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了嘛。我離妹超脫世俗,哪有那種心思?”女蘿鼓鼓嘴,不屑道。

“世俗,又有幾人能夠超脫呢。”唐離聽到此話,神色不覺暗淡了幾分,背後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即便不能超脫,舍得也足以。”

她剎那間失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這等良言又豈是憑空幻想而出,肩膀不可遏制地有些顫抖,她轉過身來,恍然如夢,曾無數次想過與白術的再次相遇,可沒想到卻是今時今刻,就在此處!

旁邊的女蘿和尚風夷不覺會心一笑,“不怪我沒跟你說啊離妹,是尚風夷總說着要瞞着才有驚喜,這不,我瞞的好辛苦。”

“我們兩個還有事情,不打攪了,你們好好聊。”尚風夷一臉八卦地看了眼這二人,扯着女蘿趕緊離開。

“怎麽……”唐離又驚又喜,但又唯恐失禮,再三思量依舊不知怎麽開口。

“參見殿下。”白術翩翩行禮作揖,眼神溫柔如水,“前幾日在下給葉公子和尚公子飛鴿傳書,随祖父一同入宮拜壽,終于還是見到殿下了。”

“我……”

“殿下身子還好嗎?”白術輕輕一步上前,柔聲問道。

唐離點點頭,別過視線,“我,并非有意隐瞞身份騙白公子,只是情不得已。”

“在下心知。”白術笑笑,“前幾日便到達金陵,氣象繁華,确實是禹都所不能比拟。”

“可我更喜歡禹都。”唐離臉色微紅,急忙找了個借口,“白公子打算在金陵留幾日?”

“明日聖上要召見祖父,連同在下一同召見,後續安排尚未可知。”白術彬彬有禮道。

“哦。”唐離垂眼,心砰砰直跳,不知為什麽莫名的緊張。

白術看出她的局促,搓了搓手,略一沉思,“殿下,在下初來乍到,對慈寧宮甚不熟悉,可勞煩殿下引領,點醒一二?”

“哦,好。”唐離慌忙應下,心裏分外感激白術的體貼,她和他并肩同行,皇宮中人來人往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們,可她心裏還是慌個不停,唯恐出什麽岔子,可心底裏又不願意離開他半步。

“上次沒能親自送給殿下禮物,實在是愧疚。”漫步時,白術随意道。

“葉兄已經把白公子的禮物帶到了,我,很喜歡。”唐隐心下稍微寬解了幾分,不似初見時那般緊張了。

“那把骨琴是在下親手制作的,心靈手巧自是談不上,在精通音律的殿下面前真是獻醜。”白術笑道。

“那骨琴雖然小巧,但七弦對應巧妙,實在是難得。”唐離微微一笑,“每把琴都是有生命的,誕生在能工巧匠手中,與誕生在知音妙手中,不知哪個更幸運?”

“若是心誠,又何必在意這些呢?”白術道。

她笑了,笑容初綻豔壓寒梅,宛若皚皚冬日的一縷旭日,溫和道,“白公子還是和以前一般灑脫。”

這份笑容很快戛然而止,隔着遠遠的長廊,蕭眠正默默注視着她,他的眼神冷靜淡泊,依舊如往常一樣,可此刻卻柔中帶刀,鋒芒畢露,詭異而令人捉摸不透。

他發覺到唐離的目光,對她揚揚嘴角,似笑非笑,随即閃身離開,方向是另一頭正耀武揚威的長公主重華。

華燈初上,平地卻起了霧氣,愈發襯得宮殿宛如仙境,朦胧不清,來來往往的人行來行去,從畫中進進出出,幻影重重撲朔迷離。

女蘿歪着腦袋看着這樣的景象,一眨不眨,心底裏不斷生出幾分異樣,不知是喜是憂,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的詫異,卻又莫名被這般景象吸引,一動不動。

“怎麽了?”尚風夷湊過臉來,被她一巴掌糊在身側。

她嘆了口氣,分不清是無奈還是隐憂,“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裏,心裏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高興。”

“獨孤藍?”尚風夷提醒她道,“她自是在這皇宮的,你有印象也不奇怪。”

“是啊,不奇怪。”她歪過頭來,眼睛難得一見的朦胧輕柔,問道,“你說我是獨孤藍還是我?那些是屬于我的,那些又是屬于她的?還能分得清麽。”

“當然能分清。”尚風夷聳聳眉,話語明明輕佻的很,卻說的格外認真,“就比如我喜歡的是你,不是獨孤藍。”

女蘿一拳揮過去,他沒有躲,而是十分簡單地用手握住她的手腕,誠懇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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