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鬼天王 第 104 章 彼岸花幻
危險,是一朵彼岸花。
這花朵,無比鮮豔,豔的似火,火的妖冶,妖冶的無邊無際。
這朵彼岸花匍匐在草叢中,繞過那些藤蔓,無聲無息貼到了吳空空的腳後跟之處。然後,它把那淡淡的、幽幽的香氣蘊散開來,并袅袅升起,深入吳空空的鼻息中。
正準備打道回府的吳空空驟感神清氣明,舒爽惬意,然後驀地笑了,先是微笑,接着是讪笑,再是咧嘴大笑,最後緩緩倒下……
這是哪兒?吳空空揉揉眼睛,打量面前:這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街道上,川流不息,車水馬龍。自己所站之處,是一家歌舞廳的大門旁。
歌舞廳?是的,歌舞廳。“歌舞廳”這個詞,他是從許力克那裏聽聞的,但從沒見識過,原來這就是歌舞廳。
這家歌舞廳名為“夜來香”。此時,雖已夜深,但“夜來香”門前,依然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客人們正心花怒放地奔入那霓虹閃爍的大門。
“空空哥,我等你好幾個時辰了,”就在此時,許力克猛拍他的肩膀,“走,麻溜兒的,進‘夜來香’找樂子。”
“小白臉?你,你怎麽在這兒?”吳空空詫異相問。
嗯?聽他此言,許力克用比他更詫異的神情道:“咱不是約好今夜來此玩耍嗎?”
“約好的?我?”吳空空指着自己的鼻尖狐疑追問。
“是啊!”許力克解釋,“你忘了,在茅山時,有一次,我偶爾提到歌舞廳,于是,你就讓我有機會了帶你玩,你忘了?”
“可是,我不是在萬人仙府嗎?怎麽來到這裏?”
“哈哈,我的哥哥,萬人仙府?咱早就逃出了。萬人仙府,那是一年前的事兒了。這不,咱在大上海呢!這是大上海最著名的歌舞廳,弟弟我可是偷了老爹一百多銀元才能讓你來此消遣的。”
哦、哦、哦……吳空空似懂非懂、似醒非醒的回應,然後,在許力克的拖拽之下,半推半就地進入了“夜來香”歌舞廳。
“兩位爺,裏面請。”歌舞廳的侍應生萬分恭謹為他們引路。
兩人悠悠哉哉步入大廳。大廳內歌舞升平,莺歌燕舞。
大廳正中,是一個圓形的舞池,數對兒男女正摟抱着款款而舞。舞池後面,是舞臺。舞臺上,一個身着旗袍的女人正擺胯扭腚地演唱流行歌曲。她的嗓音妖冶,舞姿放蕩,還不斷地抛出媚眼兒,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這媚眼兒到底抛給了誰。舞池周圍,則是數十桌客人。這些客人,一邊品酒談天,一邊欣賞歌舞。
除此之外,在大廳左邊,還坐着一溜兒女人。這些女人,全是舞女,只等客人們挑選陪舞。她們濃妝豔抹,妖冶妩媚,有的若無其事翹着二郎腿兒,有的優雅的抽着香煙。
望見吳空空和許力克,舞女們立時把色彩斑斓的目光投向他們。也是,吳空空儀表堂堂,許力克是風度翩翩,在這些耍樂子的老男人中,就是鶴立雞群,把她們的魂兒都勾去了。
“小哥兒,耍一個吧?”
“小哥兒,打個啵兒吧?”
……
衆舞女莺聲燕語,肆無忌憚的調戲兩人。更甚者,數女還嬌笑着圍上來,把他們包圍在紅莺綠燕中。一時,這個拉,那個拽,把兩人折騰的雲裏來霧裏去。
“小爺賞錢了——”見難脫身,許力克便抓出一把銀元撒向空中。
叮叮當當……銀元落地,清脆入耳。
立時,那些舞女眼中放光,咋呼一聲,歡天喜地搶銀元去了。
“唉,果然是戲子無義,舞女無情啊!”許力克發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
嗯——吳空空有氣無力的的回應。這反應,就如酩酊大醉、嘔吐狼藉之後的反應,無病呻吟。
許力克循聲望去,只見他蜷縮在一張圓桌下面,腦袋縮在褲裆裏,雙手死死抓住一根桌腿,一副打死都不出來的慫樣兒。
嘿嘿,嘿嘿……許力克笑了,笑他是鄉巴佬進城,沒見過世面。不過,他也知曉他是初次來這地方,便踢他屁股幾下,示意安然無恙了。
被他提醒,吳空空才膽怯地把腦袋從褲裆裏探出,萬分警惕地掃視一眼,确認安全,才戰戰兢兢從桌下爬出來。
“他娘的龜蛋!”吳空空一副劫後餘生的感觸,“常言說,女人如老虎,果然,果然啊!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
“土包子!”許力克嗤笑,然後叮囑他,“你只需邯鄲學步即可。”
說着,他随便在一桌前坦然就坐,端起面前酒杯——盛存紅酒的酒杯,輕輕品了一口。見狀,吳空空也裝模作樣的效仿。
對于他的表現,許力克相當的滿意,便用微笑給與贊揚。
就在此時,兩個男客人匆匆而來,搶過許力克和吳空空面前的酒杯,氣急敗壞的怒斥,“哪有喝別人酒的?不要臉!”
原來,這位置是人家的,剛才人家去了趟洗手間而已。
抽二手煙,有時倒也無妨,這喝二手酒,指不定會傳染那個啥病啊!于是,吳空空和許力克不約而同的幹嘔。直到嘔的心理陰影完全消除,他們才恢複常态,擡手向侍應生點了兩杯紅酒。
“弟啊,你不是說,紅酒要配外國美女嗎?哪有外國美女?全都是國貨啊!”吳空空記起了許力克對自己許下的諾言。
“有有有!”許力克大包大攬的安撫他。
說着,他對不遠處閑的蛋疼的老板娘打了個響指,還擠眉弄眼的,一副小爺想尋花問柳的表情。
見狀,吳空空也對她打個響指,也擠眉弄眼的,只是,這次是十足的東施效颦,不但擠眉弄眼,還呲牙咧嘴,吓的身旁一個時髦女郎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竄了。
“你個土包子,這個不用,以後都不用了。”許力克實在看不慣他的無知,便無奈呵斥。
吳空空也不想如此,這又鹦鹉學舌又邯鄲學步的,苦不堪言,全身皮毛都不捋順,于是,就忙不疊的點頭,“嗯嗯嗯!”
在他嗯嗯時,那老板娘托着那身肥肉姍姍而來,話未言,笑便堆砌了滿臉,随後,還繞着兩人如螺旋般轉圈,并不斷“啧啧”稱贊。
“啊呀,老娘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如此才華出衆、如此貌美如花、如此豐朗俊逸、如此清爽可口的小帥哥兒,真是三生有幸啊!”這肥婆把馬屁拍的山響。
“老板,小爺來照顧你生意,你作何感想?”許力克一副地主老財的口吻。
作何感想?肥婆一怔,你個小混球,這是歌舞廳,你以為是記者采訪,還作何感想?感想你老娘!
但心裏不管如何,表面上她還是擠滿了幹笑,還恭謹的很,“感想老霸道了,感想的五體投地、四蹄朝天啊!”
“哈哈……”許力克傲然而笑,用老道的口氣喝令,“把你們的頭牌上來!”
“啊呀,小帥哥兒,目光毒辣,見解獨到,上來就點頭牌!”肥婆啧啧贊嘆,然後沖那一溜兒舞女高喊:“頭牌。”
她話音剛落,兩人便聽到一個焦脆的聲響:“來了——”真是人未到,聲先到。一聽這聲音,許力克頓時精神一震,萬分期待地望向那些舞女。
吳空空也覺的這聲音頗是動聽,便抹抹眼睛,循聲望去——
只見那一溜兒舞女後面一個角落內,緩緩滾出一個肉球。然後,這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滾到他們面前。這肉球是個人,一個女人。
“兩位爺,奴家來遲,萬望贖罪。”肉球拽着戲詞,還道了個萬福。
這萬福“道”的,也就做了個樣子,因為那球根本就“道”不下去。不過這聲音,很明顯就是剛才發出的嬌滴之聲。
“這,這,這……”許力克愕然之極。
“小哥兒,這就是‘頭牌’啊!”肥婆笑盈盈的解釋。
嘔……
嘔……
吳空空和許力克立時嘔吐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