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87 章 辛孤
青芒果然怔楞了，呆了一會兒，神色沮喪，嘀咕道，“去別的地方。”
鳳栖梧微微低頭，一雙狹長的眼睛駭然眯起，犀利地看着她，好笑道，“哦，別的地方啊，比如說哪裏？”
“我…..就是那裏。”青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結結巴巴的，感覺自己很笨拙。
鳳栖梧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瞄了她一眼，淡漠而篤定道，“跟我回東皇山。”
“我不去。”青芒一聽東皇山，身子當即哆嗦起來，生怕自己有去無回，苦苦祈求道，“我真的不去。”
鳳栖梧冷冷逼問，“你私自從東皇山逃出，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你不是想要報答嘛，好，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現在必須跟我回東皇山。”
“你想要害我。”青芒急了，脫口而出。
“玄發仙人。”青芒回得理直氣壯。
“他已經死了，說的話自是不算數。”鳳栖梧冷冷否決道。
青芒被怼得啞口無言，可還是不肯走，鳳栖梧瞪她一眼，徑自攥着她的手往洞口拽，她費心扒着洞口的岩石不肯離開，嘴裏大喊着，“我不去，我不去。去了你肯定要弄死我。”
“你再胡說，我現在就能弄死你。”鳳栖梧回眸瞥她一眼，惡狠狠道。
青芒被吓得說不出話來，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順着臉頰滑下，打落在手背上，涼涼的滑滑的，鳳栖梧看到她的樣子，當即一臉詫異，情不自禁的問，“你怎麽了？”
青芒話都不說了，只是流着眼淚默默地哭，鳳栖梧見了很是頭疼，拉了拉她的手，“怎麽了你？”
青芒依舊不回他，只是自顧自地哭，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鳳栖梧這下沒轍了，瞪着她冷冰冰命令道，“別哭了。”
青芒呆了一瞬，聲音停滞了一會兒，還是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鳳栖梧嘆了口氣，咬着牙強忍着脾氣問她，“你哭什麽哭？我哪裏欺負你了？”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那些凡夫俗子會怎麽以為，堂堂靈帝竟然欺負一個百年小仙，這臉面就丢大了。
“我說我不想去，你非要逼我去。”青芒聲音哽咽，一手抹着淚，聲音嗚咽道。
“不周山很危險，我不帶你走，你留在這兒被野獸吃了怎麽辦？”鳳栖梧挑挑眉，隐隐壓着怒氣，這小仙，非要逼他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嗯？”青芒聽到這回答，愣了半拍，動了動嘴，苦心向他解釋道，“我從小在不周山長的，沒有危險的。”
“我說有就是有。”鳳栖梧斬釘截鐵道。
青芒吃了啞巴虧，再也不說話了。自己偷偷把眼淚擦掉，別過頭去一句話都不說，就是不理他。
鳳栖梧心裏火苗直竄，他還從未受過這種氣，眼下頭一次被青芒惹到，明明心裏火氣三丈高，可看到她的樣子還是強忍着，怎麽都不肯發作。
“行了，跟我走吧。”過了很久，他終于硬着頭皮開了口，向她再度允諾，“我不會傷害你，你放心。”
青芒半信半疑，撅了撅嘴，“真的？”
“嗯。真的。”鳳栖梧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不知怎麽一種很異樣的感覺貫穿全身，酥酥麻麻好似電流一般，不痛不癢，卻帶着致命的刺激。
他拉起青芒的手，低頭對她道，“閉上眼。”空中雲霧橫行，水汽氤氲，若是被風灌到眼裏，只怕她又要流好多淚。
青芒閉上眼，鳳栖梧帶她重歸九霄之上，他冷冷看着地下盤繞的重疊山巒，心裏的石頭一點點在放下，這三日他重傷下落未蔔，不知道東皇山會亂成什麽樣子，只怕會讓汁光記和南無夜趁機可乘。
所以，是時候該回去解決一切了。
這是女蘿一千多年後，第一次踏足東皇山，景色已經如之前大相徑庭，她踏着山川草木無言走過，終于停留在熟悉的鳳凰木下，一手摸索着古老的樹幹，思緒仿佛跨越了時間的場合猝不及防地疾馳而來。
當年她逃了仙課無所事事時，最愛的便是這棵樹，常年霸占在上面，有時候有游仙在下面經過，她拈着鳳凰花能把人吓一跳，久而久之神仙們都被她一驚一乍吓慣了，平日裏都故意繞開樹走，只有鳳栖梧唯獨例外。
鳳栖梧當年可是神界裏年輕一倍中排名第一的神，從小便被衆星捧月高傲慣了，見了誰都不願多說一句話，即便說話也多半是冷嘲熱諷，辛孤對他這态度向來嗤之以鼻，也懶得搭理他，兩神平日裏交集少的可憐。
但有一件事情終于把他們推上了風口浪尖，等到封神時，鴻鈞老祖收的徒弟竟然是辛孤，不是鳳栖梧，這一點令當時的神界大跌眼鏡，甚至靈帝都來親自過問過，鴻鈞老祖只是一笑了之，對此說随緣罷了。即便如此，依舊沒有平息議論非議之聲，辛孤走在哪裏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過後來等她獨自把冥界滅了，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如此強大的實力，別的神仙确實惹不起。
辛孤一般的仙課要麽逃課要麽遲到，很少有正常去上的時候，她數萬年來所受的教誨基本都是來自于鴻鈞老祖，老祖基本都是菩提樹下打坐和她閑散聊天，一日，兩人正在探讨着生與死的問題，老祖捋着胡須道，生死不過一瞬，務必要看開。
辛孤皺了皺眉，道，“即便看開了又能怎樣，老師，我總覺得我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啊。”
“是你一直不接受它。”鴻鈞糾正道。
辛孤點點頭，“這個世界抗拒着我所喜歡的一切，我幹嘛要喜歡它？”
鴻鈞又問，“那若是它能接受你愛的一切呢？”
“那我還是不喜歡它，但至少沒啥意見了。”辛孤簡潔道，“我最珍貴的就是一塊石頭，為了他我可能會死 ，但若是沒有他，我便無所謂活過。”
老祖點點頭，“你看的很透，但正因為太透，以後會生出很多磨難來。”
“磨難便磨難吧，盡管來就是了。”辛孤起身，忽然間眯了眯眼，揚了揚下巴，“你怎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