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89 章 共死
辛孤雖然早已料到，但沒想到變得這麽快，她回到不周山上，恰巧遇到花寂滅和南無夜，花寂滅見了她很是激動，急忙招呼她，“啥時候放出來的？”
“剛剛。你有酒嗎？”
“有，有，我讓南無夜帶了好幾壇呢。”花寂滅向南無夜眨眨眼，“酒呢？快拿出來。”
“沒帶。”南無夜神色平淡道，辛孤聽了扶額，問他們十年間發生的新鮮事，花寂滅打開了話閘子滔滔不絕地講起，“前些天聽說人間落下了一塊隕石，也不算是隕石，反正就是一塊奇怪的石頭，紅色的，發着光，很奇怪吧。”
辛孤聽了，當即就不淡定了，“在哪兒？”
“早忘了。”花寂滅擺擺手，“一塊石頭也就是圖個新鮮勁而已，你較什麽真啊。”
南無夜仔細觀察着女蘿表情的變化，不動聲色地默聲不語。
“我就是石頭，你信嗎？”辛孤冷哼了一聲，聲音低沉下來，然而卻異常正經。
“呃……你開玩笑吧？”花寂滅連連搖頭，當然不信。
“愛信不信。”她落拓起身，“我要去人間一趟，說不定能找到那塊奇石。”她瞥了花寂滅一眼，“但是鳳栖梧現在是靈帝，你們兩個人加在一起他肯定打不過，打不過好不容易新創立的秩序就會破滅，人間就容易大亂。”
“呵，以前我也沒見你這麽憂國憂民多愁善感。”花寂滅撇撇嘴。
辛孤表情很是認真，“我沒開玩笑。”
“知道了。你救了我因此被罰在天牢裏十年，我去地府的十八重地獄住住也沒什麽不好。”他看了辛孤一眼，眯眼一笑，“等你出來了，我們一塊喝酒哈。”
“一言為定。”辛孤正式允諾，兩人拳頭碰拳頭，合約生效。
這是辛孤與南無夜花寂滅最後一次見面，不多久後，鳳栖梧在東皇山誅仙臺找到了她，那時她已經去意已決，誰都攔不住，鳳栖梧一怒之下用判天筆将她的人世詛咒，只要為人，則永世便會被詛咒，落得生離死別的下場。
所以第一世的獨孤伽羅和莫昀無疾而終，第二世的獨孤藍與莫岑生死別離，她的魂魄在第二世死後，來到了地府，果斷飲下了孟婆湯，随後歷經挫折終于成為了地府慎刑司的陰司長。
而後，再度在十八重地獄遇見了花寂滅，他被關了千年，到底還是被她碰見了，一向對此默默不語的南無夜，也終于有所行動。
辛孤是一個很神奇的神，經歷了神，仙，魔，鬼種種機緣輪回，終于又回歸了最初的樣子，她冷淡一笑，踏着東皇山的廢墟來到了長靈殿前，那裏，她看到了殿內尚風夷的影子，也就是汁光記。
“你果然還是來了，看來，這具身體對你真的很重要。”汁光記轉過身，對她狡黠一笑。
“當然重要，我洪荒數萬年的生命中，都是他在陪着我。”女蘿冷淡道。
“哦，我大概知曉了前因後果。”汁光記冷冷一笑，似要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傳言中辛孤是女娲石化成的，而女娲補天之後便是洪荒浩劫，有一塊混元石呢在浩劫期間始終和她在一塊，為此甚至替她擋了天降流火洪荒巨澇，但因此也元氣大傷終生不能成神，而一直被神界所排斥，這塊混元石呢後來失去了記憶法力，流落到了人間，投胎成了人，辛孤知道後特意在千年前與靈帝鳳栖梧撕破臉皮，執意回到人間化身為人，卻因此受了二世詛咒，對吧？”
“對，很對。所以一萬年前你搶混元石以此來複活自己，絕對是自讨死路。”女蘿面色冰冷。
“是啊，可我現在好好的就夠了。”汁光記陰冷道，“我沒什麽顧忌，大不了與你同歸于盡，不過你舍得傷害這幅身體嗎？畢竟是和你糾纏了三世的人，你舍得嗎？”
“你錯了。不是三世，而是萬年。”辛孤昂起頭，“你問我舍不舍得，當然是舍不得。不然，你早就死了。”
“我死了，他也活不了。”汁光記微笑，他手中黑氣團聚，慢慢地，緩緩地走到女蘿面前，然後，一手貫穿她的胸膛，但卻在瞬間愣住了，千萬重記憶襲來，千萬年前的荒野，無人問津的荒野，兩顆石頭的喃喃私語相依為命一瞬間都如漫天洪水般向他的大腦襲來，他的手驀然停下，仿佛有了錯亂的記憶，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女蘿輕輕道了聲，“是我，我來陪你了。”
她拔出山阿劍，直直貫穿他身體而過，汁光記發出一聲慘叫，随後身體重重倒下，女蘿重傷下攙扶着他，另一只僅存的眼睛默默留下清淚，緊接着是血紅的淚水，“這個世界，終究沒有大到容納我們兩個人。”她冷笑了一聲，緊接着是無奈地嘆息，随後兩個人皆是重重倒地，兩只布滿鮮血的手卻還緊緊相牽着。
為了你，我會死，但沒有你，我便無所謂活過。
鳳栖梧到達東皇山時已近日暮，他看着漫天煙火色，身後的青芒不情不願地跟着，撇着嘴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多半又是在腹诽他。
他瞪了她一眼，青芒當即吃扁，再也不敢心裏議論她，只是默默跟在他後面踩着石頭過天梯。
他們來到長靈殿前，還未進入，鳳栖梧便迎面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襲來，雖然不是很強烈，但是卻冷冽刺骨，仿佛寒冬臘月裏的寒梅綻裂，自帶着解不開的冷傲。
他邁着步子謹慎靠近，在長靈殿中央，看到了兩家橫陳的屍體，朝生夕死，即便死了，卻還要在一起糾纏。
他嘆了口氣，他們，究竟經歷了多少年？思及之前的線索，仿佛這一切眼下都昭然若揭了，為何她會血洗不滅淵，為何她會執意前往人間，為何會對神族如此冷淡，一切都有了既定的答案。
青芒看到他們，發出一聲尖叫，她渾身顫抖着，不知所措，藏在鳳栖梧身後，捂着眼睛不敢多看一眼。
鳳栖梧對她語重心長道，“已經死了，不用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