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君剖丹後 第 17 章 沒聽說有誰從誅仙臺跌落,還……
君瑤的刀刃毫不留情抵上宸淵心口的血窟窿,眼底沒有一點溫度。然後刀刃一點點向下滑動,在他袍子上壓出褶痕,最終停留在丹田處。
稍歪了頭打量,像是在認真思考到底從哪處剜,更加解恨些。
傳聞天族神仙的金丹都是世間至寶,比起妖丹那點微末提升修為的效用簡直是天差地別。如若是宸淵的金丹再加上曦和衣,日後定無人再能欺了她去。
君瑤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但奇的是,她手裏的刀已經将那絲袍割破了,宸淵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這麽仙風道骨地站在那裏,視線落在她臉上,像是任君宰割?
君瑤才不可能相信宸淵會這麽好欺負,這人哪怕受了重傷,她一時半會兒也絕不是宸淵的對手。
因為心中存了些顧慮,君瑤不免動作遲疑了些。
而她這一晌的猶豫,白鷺突然從一旁沖上前來,雙手直接握住刀刃,對着君瑤喊道:“君瑤你怎麽可以這樣無情!上神剛剛為了你……”
“白鷺!”宸淵猛地打斷她後面的話。
他用自損的方式救君瑤出嗔恨是心甘情願,若是多言了,以君瑤的心思,肯定又以為自己在謀劃着從她那裏得到什麽。而他與君瑤之間,已經再經不起任何誤會了。
既然君瑤想報仇,那便讓她報吧,欠下的債總該還的。
君瑤冷冷看向斥責她的白鷺,低聲呵出一聲輕嘲笑,“無情?這話你應當對你的宸淵上神說更合适些。”
何況為了她什麽,消耗鬼族那倆惡魂嗎?她也沒讓宸淵幫忙。
君瑤嫌礙眼地一掌拍開白鷺,再轉眼看回來,卻發現手中的刀被某種力量禁锢住了,怎麽都動彈不得。
盛着幽藍光芒的靈衣在她刀刃上一點點現行。
曦和衣!這一次,不會錯了!
君瑤當即伸手去拿,但世間靈物都是有靈識的,悠悠躲過她的觸碰,最後停落在了宸淵面前。
這是認主了的意思?而且認的主不是她?
“為什麽?”君瑤看着在瞬息之間發生的這一幕,自語低喃。
果然是生于洞府中的靈物,甚至還會開口說話,“曦和衣是曦和仙君以靈念孕出的神物,自然也繼承了仙君治病救人的靈識。如今這位上神傷的比你重,自然是他得到曦和衣咯。”
傷的重?聽這靈物說的理所當然,君瑤卻是不服氣的,“你說他傷的重,不過是被人捅了一劍而已。而我卻被他剖了兩次妖丹,損了根基,阻了修為,這要如何相比?”
曦和衣在半空轉了小半圈,像是在判斷君瑤說的話。
良晌,然後道:“我只能看見外傷,至于內傷如何,不在我認主的選擇之中。”
君瑤後槽牙磨了磨,就這,還配稱為靈物?
已經闖到這最後一步了,君瑤是勢必不會罷休的,她心底開始謀劃着如何突然地搶過這曦和衣。
而便是這時,夜闌忽而開口道:“聽你的意思,只要我們當中有人傷的最重,你就會認那個人為主?”
曦和衣道:“沒錯。”
“那好。”夜闌垂着眼眸表示了然。
君瑤見他這幅神情,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夜闌會為了她做傻事,這一點君瑤是在剛剛認識到了透徹的,所以在夜闌手指微微蜷動之時,她就上前握住了夜闌的手腕。
“我不準你這麽做。”君瑤直視進他的眼底。
意圖被看穿,夜闌有些心虛,“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君瑤掀了眼皮嗔他一眼,這還用看嗎。就剛剛那夜闌對曦和衣那句反問的語氣,她就猜到了。
夜闌摸了摸鼻子,他素來沒有太多表情,但這會兒唇線抿着的小尴尬卻呼之欲出,聲音随之小了些,“不能讓曦和衣被他拿走,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君瑤壓了壓手指。
要她說,何必這麽老實,直接上手搶就好了。
君瑤踮起腳尖,湊到夜闌耳邊低語了兩句。諸如白鷺就是個病秧子,宸淵現在受了重傷,他們二人聯手不一定打不過,實在勉強就不講武德地搞偷襲也是個辦法,此類的話。
她溫熱的吐息悉數噴灑在夜闌的耳廓,從沒被一個女子靠得如此近過的人,耳根登時就紅了,能滴出血來。
兩人的樣子,在旁處看來像極了耳鬓厮磨,說着悄悄話。
宸淵心底隐隐升起一絲煩躁又被他壓下,換而一口腥甜的血湧上喉頭,帶着點苦澀。
他看了眼在自己面前轉轉悠悠地曦和衣,強行咽下那口血後道:“你去認阿瑤為主吧,她确實傷的比我重。”
他話音落下,君瑤想着搞偷襲的暗器也從手中飛出。
暗器不偏不倚,正好刺入心髒,逼得宸淵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地咳了出來。
這曦和衣倒也奇怪,見狀還在半空打了個旋兒才停在君瑤面前,再開口說話還帶了點譴責:“你怎麽又傷人呢!他都已經讓我認你為主了。”
君瑤呵呵一笑,這東西,還真是繼承了曦和仙君見着傷者就心軟救扶的性子。
但它說宸淵主動把東西讓給自己?是怎麽個回事?
君瑤轉過身看去,宸淵腳跟前的草葉上濺滿猩紅,看來新傷加舊傷确實不輕。
她眸光流眄,現在是一舉替自己讨回公道的最好時機。君瑤毫不遲疑,腰間長鞭飛出。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朝思暮念得到的曦和衣,既然會阻下她第二次。
曦和衣:“如果你在曦和洞府的結界中殺了人,就再也出不去結界了。”
君瑤甩出去的鞭子只能在半空陡轉折回,皮笑肉不笑地道:“既如此,便謝過宸淵上神相贈寶物。”
“咳咳——”宸淵尚在咳血,原本清澈的聲音顯得氣虛無力,“謝便不必了,這本就是我欠你的,也當是贈予你與他成親的賀禮罷。”
君瑤聞言愣了愣,成親?她要與誰成親了?
這裏總共四個人,除去宸淵和白鷺,就只剩下……夜闌。
君瑤乍然轉頭,夜闌對上她詢問的目光,心虛低下頭支支吾吾,“那個……剛剛秘境裏,你答應過如果我能活下來,就成全我一個願望……”
他對宸淵說自己與君瑤有婚約,完全是私心裏想要宸淵離他們遠些而已。
誰能想到,他還沒正式向瑤兒說明心思,就被人捅出來了,要是被拒絕……
君瑤看他這幅略顯羞赧的樣子,頓時就明白了。進曦和洞府前一日晚,夜闌突然說的喜歡,竟是這個意思。
想來這事是她遲鈍了,過去的千年裏,她也曾對宸淵動過深情。自然明白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也會為了心上人做任何事。今日所見,夜闌不就是這般麽。
可她對夜闌,一直都只把他當做照顧人的哥哥,像是如待君寒無二。這要如何解釋說予……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仿佛連風都靜止了。曦和洞府的結界一點點消散,周圍仙境般的霧氣與草木褪去。君瑤只覺眼前閃過炫目白光,眨了眨眼,已經回到了蕭府後山。
剛出洞府的人皆是一陣頭暈,待她緩過神來,君瑤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迎面走來。
仙人清秀的臉龐溫潤爾雅,一襲輕透青衫被他穿得松垮,露出半截鎖骨。
曦和仙君,他怎麽親自下凡界來了?
君瑤下意識以為他是為了宸淵來的,畢竟兩人是好友。但曦和卻先在她面前站定了,“小狐貍?你還活着?”
“聽師傅這意思,像是不願見得我活着一樣。”君瑤聞言聳聳肩,她那點半吊子醫術就是曦和教的,所以在離恨天之時,君瑤一直稱呼他一聲師傅。
曦和自然能聽出她這是玩笑,語調輕松說道:“要不是宸淵發了瘋一樣地找了你一年,我才不想管你這個只會弄亂我藥材的小狐貍。這不,我剛剛感知到洞府中隐約有你的氣息,立刻就下凡來了。”
他顯然沒注意到宸淵此時就站在他身後,當曦和對君瑤說完話,宸淵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咳嗽了一聲,吓得他遽然打了個哆嗦,回頭看去:“你是要吓死我啊!”
曦和又看見宸淵渾身的傷,更是大吃一驚,“你怎麽傷成這樣?我這沉睡了幾千年的洞府有這麽厲害,能把你戰神宸淵給傷着?那我可得好好去九重天吹噓一番了。”
宸淵勉強站直身子,想說話但又出口的聲音又在喉嚨被幾聲輕咳壓下。
曦和見狀只得扶住他,這傷勢,全部在致命的地方,也虧得是宸淵這種能抗的,不然換作尋常神仙早昏死過去了。他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無動于衷的君瑤,默默猜了個大概。
“小狐貍,你不跟我們一起回九重天嗎?”曦和畫出回天界的陣法,對君瑤道:“這曦和衣怎麽用,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君瑤朝他笑了笑,“九重天就不回了,畢竟也沒聽說有誰從誅仙臺跌落,還能再回去的。師傅如果有心的話,寫張使用說明送到魔宮就好。”
她拒絕地利落,曦和也沒多勸,直回天界去了。
九重天之上仙氣缭繞,宸淵回到自己的宮殿中終于止住咳嗽,稍稍平穩下呼吸。
曦和放下些丹藥,也準備回自己的住處。宸淵突然從背後叫住他,急切地問:“阿瑤剛剛說,她跌落誅仙臺,是怎麽回事?”
“不是你幹的嗎?”曦和奇怪看他一眼,“有段時間小狐貍很久都沒來兜率宮,我本來想去問你借人的。但墨筠告訴我,你因為不喜小狐貍,将她丢下誅仙臺了。要不是墨筠攔着我,那時候我是真想跟你個沒良心地打一架,替小狐貍出氣。”
聞言,宸淵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我何嘗做過?!”
第一次剖了君瑤的妖丹後,他立馬就讓殿中侍神把小狐貍送到離恨天的兜率宮去,請墨筠與曦和救治。
只是後來自己再趕過去之時,墨筠同他說,君瑤趁他在丹藥房煉藥的時候偷偷跑下凡去了,大概是傷心了不願再待在九重天罷。
彼時宸淵并未察覺到自己對君瑤別樣的情愫,他猶記得自己當時好像是淡淡點了點頭,就當這事過去了。他想左右能活蹦亂跳地跑下凡去,應當是無甚大事的,而且自己也沒理由圈着君瑤的自由。
可這會兒忽覺真相似乎并非如此,宸淵一口血咳在白袍上,又牽扯起傷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