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手游 方應看]應看千秋 第 6 章 章
第 6 章
方應看自早飯之後就去書房處理事情,楚妍帶人收拾好一切,按理說這時候要是侯爺沒有別的吩咐,她就能休息了,但楚妍先是去之前藏月錢的地方把攢下來的銀子拿到手,然後又去書房找人。
方應看還在吩咐彭尖的時候就知道楚妍來了,他朝着門口說道,“這時候不去休息,打算今晚繼續在守夜的時候玩忽職守?”
楚妍聽他這麽說,就知道這是讓自己進去的意思,她到方應看面前請了個安,“回侯爺,奴婢想出去一趟,大概傍晚回來,要去大相國寺。”
“你去那和尚廟做什麽?”
“想着要出遠門了,去求個平安。”
方應看皺眉看着她,“你和本侯同行,還怕不平安?”
“我師父身手應在侯爺之上,只是他第一次帶我出門,我們便走散了。”楚妍說起這事也是無奈,“所以我覺得吧,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方應看一根手指按着鬓邊的太陽穴,“你去吩咐王忠,讓他帶夠了香油錢去大相國寺,就說本侯即将出使雁門關,求個邊境安穩,國運昌盛。”
楚妍瞧他全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樣,有些不太贊同,“侯爺,祈福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別人去呢?”
方應看反問道,“你連自身平安都寄托在虛無缥缈的天道身上,還在乎是不是親自求?”
楚妍被他反駁的無話可說。
方應看瞧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死心,當下就揮了揮手,“要去你就去。”
楚妍聽他這麽說,有些猶豫,“那就不用王總管一起去了吧?”
“随你,莫要拿這種小事來煩本侯。”
“是,奴婢告退。”
其實以楚妍現在在侯府的地位,使喚個把小厮丫鬟也沒什麽問題,只是她心中存了事,又和方應看打過招呼,便收了一身功力,換了身短打輕便的衣服,步行向大相國寺而去。
楚妍自醒來之後,一直也沒能好好看過十裏繁華的汴京城,虹橋之上人來人往,
只可惜此處如此陌生,她孤身一人在這鬧世之中,像是溺水的旅者被卷入無盡大海,只能随着風浪起伏,掙紮求生。
一路行至大相國寺,雖不是初一十五,但也是一派熱鬧。
大雄寶殿內,楚妍打開荷包,盡數将月錢捐了出去,此次雁門關一行,她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若真是人死了錢沒花完,倒是不好。
楚妍請了一炷香,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擡手去搖櫃子上的簽筒,只是她剛動,旁邊又有一只手伸過來,自她面前拿起了筒。
楚妍一愣,向身側看去。
只見一個黑發紅衣的男子跪在一旁,他看看手裏的筒又看看楚妍,将那筒遞過來,“是該你先。”
楚妍聽他說話聲音雖穩,卻顯後勁不足,又觀他面色,便知他有內傷在身,如今不過是靠功法強壓而已。
“姑娘?”那人見楚妍只是盯着他看,神色雖然平淡,但語氣卻有些拒人千裏,“佛祖面前,切莫分神。”
楚妍從他手裏接過簽筒,搖晃幾下,掉出來一支大吉簽,她照着簽文解了,便知道是身康體健的意思。
頃刻,旁邊的公子也搖完了簽,楚妍雖無意窺探,但大兇二字太過惹眼。
她将手裏的簽遞了過去,放在對方身前,“公子形貌似我幼時故人,只是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若是他再年長一些,想必就是公子現在的樣子。”
楚妍站起身,朝外走去,“我求身康體健無用,便願公子歲歲平安,長命百歲吧。”
也沒管那紅衣公子到底接沒接受,轉身便去了側殿。
“大師有禮,”楚妍朝側殿的僧人問道,“若我想供盞長明燈,作價幾何?”
“不知居士心有何求?”
“天下太平。”
僧人只是笑笑,沒接話。
楚妍見他如此,也是笑了,“是我狂妄,替一人求平安而已。”
“要供幾年?”
“江湖夜雨十年燈,便供十年。”
“若以香油供之,便作價一百五十兩銀子。”
“多謝大師。”
楚妍離開大相國寺,想去尋家當鋪。那日審完賴大娘,被方應看不知從哪處尋回來的镯子便又重新回到了楚妍手裏,只是這兩日事多,她便收了起來。如今遠行在即,她自己的月錢都捐了香火,能不能供得起長明燈,只能看這镯子能當多少錢了。
上次楚妍當镯子,也是被迫無奈,店家給的價錢十分不合理,何況那店好像還是方應看的産業,于是這次楚妍細細打聽,選了家口碑不錯的當鋪。
“店家,此镯活當一年和死當怎麽說?”
“姑娘這玉镯成色極好,奈何碎過,修補之人雖手藝精湛,到底是不能再拿出去賣的,我當鋪收了,不過就是拿去砸碎了當邊角料,若是活當一年,可給您開五十兩銀子,若是死當,便是一百五十兩銀子。”
楚妍垂着眼,又盯着那镯子看了看,猶豫許久,“那便死當吧。”
“您稍等。”
夥計很快把當票和銀子交給楚妍,瞧她穿着打扮,又說道,“姑娘此物破損着實可惜,若是家中還有相似的,在用的到我們的時候不妨再來,小店童叟無欺,一定讓姑娘滿意。”
楚妍随意搖了搖手,“我哪裏還有家。”
她拿着當來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回到大相國寺,供了一盞十年的長明燈。
待她走後,曾在大殿之中遇到的那名紅衣男子朝僧人問道,“她供的誰的名字?”
僧人待他極其客氣,卻也不多話,“方應看。”
紅衣男子微微皺眉,似乎在自問自答,“神通侯?”
難得有機會逛逛汴京城,楚妍還真是玩到天黑才回來,她荷包裏除了月錢镯子,本還有些銅板,如今倒是花的幹幹淨淨,分文不剩了。
只是她剛到神通侯府的門前,就有人朝她道,“楚娘子可算回來了,侯爺吩咐,讓您回來就去書房見他。”
楚妍見他慌張,便知道這話沒什麽水分,方應看估計是真有事找他,急匆匆就去了。
只是剛到門外,就聽見裏面說了聲“進來”,聽聲音喜怒未辨,楚妍心下奇怪,方應看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出門的事,哪裏來的怒氣?
她推門而入,就見方應看坐在椅子上,手邊擺了兩個盒子。
方應看指着其中一個說道,“拿走,給你的。”
楚妍走進他身邊,拿起盒子。
“打開。”
她打開蓋子,盒子裏是幾條黃金手鏈,樣式精美小巧,惹人喜愛。
“此去雁門關,雖說本侯定能保你平安,但若是真有什麽意外,你便自行離開吧,”方應看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沒看楚妍,只是盯着另外一個盒子,“這幾條手鏈你貼身戴着,日後也能換些錢財。”
“侯爺?”楚妍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就這麽說,卻也知道此時的方應看乃是真心,她捧着盒子,也是誠心實意的說道,“多謝侯爺。”
“你下去吧。”
“是。”
楚妍走後,方應看才打開另一個盒子,赫然便是楚妍死當的玉镯子。
中午的時候大相國寺有沙彌入府求見,說是上午有位女子用一百五十兩銀子供了盞求平安的長明燈,為期十年,寫的他方應看的名字。
方應看連眼皮都沒擡,就知道是誰幹的。
平日裏他煩透了大相國寺這種八面玲珑滑不留手的做派,畢竟不管是他還是六分半堂或者金風細雨樓,都曾經試圖拉攏這幫和尚,然而都無功而返,只是如今見他們把有人給自己供燈這種事都拿來賣好,又覺得也不是全然無用。
楚妍身上不可能有一百五十兩銀子,也不可能去偷去搶,方應看将王忠叫來,問了一下前兩日楚妍的玉镯子,王忠便請罪說他為了向楚妍賣個好,将镯子物歸原主了。
“去汴京城裏幾個有名有姓的當鋪查,那镯子現在在哪,就是碎成灰了,也要給本侯拿回來。”方應看又停了一下,“府裏那幾個就不用去了。”
楚妍估計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的,自然不會再去神侯府的鋪子裏當東西。
“是。”
神通侯方應看要在汴京城裏找個镯子,此事說難也不難,只是還沒等王忠派人多問幾家,就有金風細雨樓的人求見。
“我家樓主吩咐小的送來。”
那盒子裏正是方應看要找的镯子,還有一張楚妍簽過字的當票。
“蘇樓主?”方應看雖然自信他要找的東西沒有找不到,卻吃驚這事居然鬧到了蘇夢枕面前,“他還說什麽?”
“樓主知道侯爺定然會問,便吩咐小的這般回您,只是湊巧被他遇上,請侯爺不必多心。”
方應看聽到這裏,也就不再問了。
賞過來人,又命下人将早上備好的黃金手鏈拿過來,吩咐下去讓楚妍回來的時候先來見他。
方應看盯着那個玉镯子,将木盒鎖死,放到了書房的櫃子上。
“既然這镯子兩次到了本侯手裏,那便是與本侯有緣,再也別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