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洪福齊天 第 8 章 墨夙手段

墨夙此言,讓所有蒼玄山弟子都愣了一下,霜琉璃則是猛地擡頭,一雙如水清瞳直直看向石階上的玄衣男子。

“師叔……”

“琉璃,那日我北荒歸來,将妖獸送到獸苑的時候,有沒有吩咐過,不可動它背上傷口?”

霜琉璃聞言,臉色有一瞬發白,但很快她就将這瞬間的變色掩飾了過去。

“師叔,您的吩咐,琉璃自然牢牢記得,不敢稍有不遵。”

“哦?”墨夙伸手,掌心之中躺着一顆琉璃珠子。“這琉璃珠子,是當年掌門師兄親自煉化,送于你的生辰賀禮,普天之下無人可仿制。那日我在獸苑發現的時候,上面還帶着窮奇的血跡。”

看見墨夙手心裏的珠子,霜琉璃終于無法裝作平靜,她臉上青紅交錯,一對柳眉含煙緊鎖。

“這……當日……”

木清晚心裏閃過那日從妖獸身上感應到的情形,又看了看霜琉璃的手,兩只手掌漸漸重疊在一起,分毫不差。

原來……

鳳眸微冷,如果那人真是霜琉璃,那麽也就是說,窮奇的發狂是她故意而為之?

妖獸發狂,整個蒼玄山會因此遭殃的人,豈不是只有她這個一點修為都沒有的妖女……

木清晚心中猛然一跳,而那廂,愛慕霜琉璃的弟子們開始着急了。

“師叔,霜師姐一定是不小心才遺落了這枚珠子,她是斷然不可能故意激怒那妖獸的!”

“對啊,霜師姐悲天憫人,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可是這琉璃珠,無緣無故的,怎麽會沾上窮奇的血跡?”

也有弟子開始心生懷疑,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沒錯。霜師姐的法器是掌門親自煉化,輕易不會脫落,更何況哪裏有這麽巧,就掉在了窮奇的傷口之中……”

“喂,你什麽意思?難不成霜師姐還能是故意惹惱那妖獸的?”

“我不過是說出實情……”

“霜師姐絕不會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一群弟子開始争執不休,一時間整個觀閑居嘈雜一片。

木清晚皺起了眉。

手心一熱,卻是墨夙握住了她的手。

略帶疑惑地望過去,他牽她做什麽?

墨夙朝她一笑,卻不解釋,另一只手擡起,指尖微動。一縷看不見的真氣激射而出,院中放着的一口大鐘立時震響。

鐘聲厚重,石階下弟子莫不身形晃動,修為差些的都站不住,歪倒在地上。

弟子中修為最高的霜琉璃也忍不住用手按住心口,眉間蹙起,可見這一下鐘鳴,威力不俗。

身上沒有一絲修為的木清晚卻渾然無事,站在臺階上看着墨夙握住自己的修長手掌。

他是怕她抵擋不住,特意護着她麽?

心中莫名有些歡喜,這仙尊人倒還不壞。

觀閑居內,一時鴉雀無聲。弟子們看到墨夙臉上表情不悅,這才反應過來,齊齊拱手道:“師叔恕罪。”

墨夙晾了衆人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此事,刑堂原本想要徹查,但最終卻只罰了你去思過洞思過。琉璃,你可知為何?”

霜琉璃原本緊張無比,此時聽墨夙這般一說,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期望,看着墨夙的眼神也變得不同了。

“師叔!你……你是說……”

木清晚就算閉着眼睛,都能猜出墨夙接下來會怎麽說。

無非就是,你是我蒼玄山弟子中的翹楚,師叔對你信任有加,自然不會懷疑你雲雲。

這種先打一棍再給顆棗的做法,上一世木清晚不知見燕王用了多少次。

也不知為何,那些平日裏心思比狐貍還精明的女人,聽了這樣的話,卻每一個都感激涕零,好像自己得到了多大的恩賜。

霜琉璃現在看墨夙的眼神,和當初宋湘楚看燕王幾乎一模一樣。

木清晚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眼神。

心裏的那一點歡喜悄悄消散,她将自己的手從墨夙手中抽回來,等着他唱完這出戲。

墨夙察覺到手上異動,掃了一眼木清晚,眉梢微挑。

“琉璃,是你師叔母于心不忍,說你斷然不是故意而為之,求我去刑堂替你說情。我思量後,才定下這思過洞的刑罰,期望能小懲大誡。”

木清晚聞言一個踉跄,差點站不穩。

任她怎麽聰慧過人,也想不到墨夙竟然會這麽說!

這唱的是哪一出?

“你今日所為,非但不合門規,還恩将仇報。琉璃,你自己說,你可對得起你師叔母對你的一番信任?”

霜琉璃臉上的表情比木清晚要精彩一百倍,木清晚甚至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抽動。

“琉璃……”

她咬着牙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墨夙便道:“這樣吧,你給你師叔母磕頭賠個不是,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這下,連木清晚都不敢置信了。

本以為,妖女忻嬈用盡手段才做了仙尊墨夙的道侶,一定讓他萬分厭惡。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維護忻嬈做到這個份上。

難不成,仙尊墨夙其實是喜歡忻嬈的?

木清晚思量間,霜琉璃內心鬥争半晌,終于朝她磕了一個頭,說了一聲強裝情願的抱歉。

墨夙這才點頭,目光掃向其餘弟子,又說道:“你們且聽好了。長幼有序,輩份有別。你們若喚我一聲師叔,那麽就該喚她一聲師叔母。妖女這兩個字,以後我不想聽見,明白了麽?”

餘下弟子心中皆是一凜。其中幾個想起方才自己當着墨夙的面,稱忻嬈為妖女,頓時冷汗直冒。

這場喧鬧,被墨夙溫和卻利落的手段了結。經過這麽一次警告,蒼玄山的弟子們明白了自家師叔對妖女忻嬈的态度,想必以後“妖女”這兩個字,木清晚會很少聽見了。

這位仙尊,看似溫潤出塵,實際上手段卻不比燕王差多少。

只不過燕王使手段,為的是權勢。而墨夙已經名震天離,他為的又是什麽呢……

木清晚看着墨夙,一時有些出神。

墨夙重新牽住她的手,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娘子,為夫有這般好看麽?你都看呆了。”

木清晚:“……”她錯了,墨夙跟燕王一點兒也不一樣!

“對了娘子,方才我替你出氣,你可覺得痛快?”

木清晚:“……”怎麽說呢?其實還是有一點痛快的……

墨夙用手指梳了梳她的發梢,眼裏帶了溫潤的光亮。

“娘子放心,從今往後,有我護着你,你不必費一點兒思量,只管安安心心,做我墨夙的道侶,好麽?”

木清晚聞言,心中卻閃過一絲異樣,試探道:“夫君,你對忻嬈,是否有情?”

墨夙的眼眸驀然一深,裏面是木清晚有些看不懂的情緒。

“娘子,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呢。你還記得那時的情形麽?”

木清晚聞言一愣,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做什麽好端端的問出這麽一句話?現在好了,她哪裏能知道墨夙和忻嬈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樣的情形?

作繭自縛,說的不正是她麽!

木清晚思緒飛轉,想找出一個遮掩的借口,臉上不由自主帶了一絲慌亂。

墨夙卻輕笑了一聲。

“娘子,不必費心想了。我見你的時候,你卻未曾見到我呢。”

木清晚:“!”

她這是……又被耍了?

眸子瞪過去,木清晚真想狠狠踩他幾腳!

墨夙卻笑得愈發俊雅。

“娘子,你從前可從來不會這般對我發火呢。”

木清晚頓時又開始心虛:“……是嗎?我怎麽不記得。”

“不過你發火的樣子,很是有趣,為夫很喜歡。”

木清晚幹笑:“夫君喜歡就好。”

心裏卻暗暗發誓,往後再也不能随意被自家的仙尊夫君給牽着走了,實在太危險。

“娘子,你被那窮奇鬧了一場,是否受了驚吓?我看這蒼玄山,你大約也生疏了不少。這樣吧,今日我正好無事,帶你熟悉熟悉,如何?”

墨夙依舊不疾不徐地替她打理着一頭青絲,木清晚的心跳卻猛然加速。

他這麽說,不正好給了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不用小心維護“妖女”的形象了麽?

到底,他是真的認為她被驚吓過了頭,還是他根本就明白她的身份!

木清晚心中驚疑不定,墨夙卻已攬上她的腰。

“娘子,抱緊了。”

還未等木清晚回過神,墨夙已經掐起法訣。木清晚只覺得渾身一輕,整個人就這麽飛到了半空中。

!!!

望着地上飛快變小的屋舍,感受着臉上微寒的風,木清晚雙眼瞪大了一瞬後,死死地将自己埋到墨夙胸口。

她!懼!高!

“呵呵……”

男子的笑聲夾在風聲裏,透進木清晚耳中。

“娘子,別怕,睜眼看看,蒼玄山的風景很美呢。”

“我……改日吧……今日我……不大舒服……”

木清晚依舊死死抱着墨夙,雙手微顫,腹中都開始隐約作痛。

她一個官家小姐燕王妃,成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別說飛到天上,就是出遠門都未曾有過。今天毫無準備地被這麽抱到了半空中,吓得幾乎魂兒都掉了。

墨夙察覺到她纏在腰上手臂的顫抖,眼底湧起一絲疼惜,伸手揉她發頂:“是我不對,忘了你不習慣。寬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嗯?”

也不知是不是墨夙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他仙尊的身份叫人多了份信任,片刻後,木清晚怕得不再那麽厲害,試着悄悄掀開一點點眼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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