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4 章 煉獄來客

女蘿和花寂滅談了小半天，心底的困惑依舊沒有解除，“你到底是？”

花寂滅對溫和笑笑，卻是答非所問，“你現在的生活，自覺怎樣？”

“你是指成為陰司長審訊刑犯嗎？”

花寂滅閉眼，一派享受，“說來聽聽。”

“職責使然罷了。”女蘿簡潔道。

花寂滅道，“你見過南無夜嗎？”

女蘿搖頭。

“哦，那等會可是要見面了，你做好心理準備。”花寂滅突然張開清幽幽的眸子，對她意味深長一笑。

“閻帝為何會來煉獄？”女蘿震驚不解，“我是被南無夕的靈侍黑白無常發落至此的，他怎麽會來？”

“正因為你被打入到這煉獄來，他才會親自現身。”花寂滅調笑道，“你要是不想走留下來陪我也好啊，我獨自單身了一千年，真是寂寞。”

女蘿默不作聲。她知道再問下去花寂滅也不會松口，索性一聲不發。

不多久，煉獄上空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隔着遠遠的空氣空蕩蕩地在上空回蕩，橫貫煉獄的鎖鏈在嗡嗡震顫。

“來了。”花寂滅霍然睜開眼，低聲道。

面前無邊的黑夜中現出朦胧不清的白色亮光，如同水墨畫般的淡光中現出一張宛若天人的絕美面容，眉似風剪，鬓若刀裁，一雙丹鳳眼仿佛沉入海底的萬古星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南無夜半開朱唇，周遭四寂無聲，“你就是陰司長女蘿？”

他這副肅然之氣惹得花寂滅一聲輕笑，“除了她，這還能有誰？你總不能是探望老朋友的吧。”

南無言視線逡巡過花寂滅，淡淡說了句“你在這過得不錯。”，而後視線猛地一轉，聚焦在女蘿身上。

女蘿正糾結着要不要行禮拜見，畢竟這是第一次見閻帝，可南無夜卻先她一步開口，“你随我回去。”

“一來就要帶她走，也不和你的老朋友敘敘舊？”花寂滅道。

南無夜嘴角忽然浮現出笑意，“一千年了，怎麽，如今想要和我敘舊了？”

“沒有對手的日子實在難熬，”花寂滅目光在女蘿身上收回，無謂道，“罷了，回一趟地府倒也無礙。”

女蘿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覺得眼前一片劇烈震蕩，腦中迷迷糊糊不甚清明，等她心緒平穩下來之後，已是到了地府表面，奈何橋邊的細柳随風搖晃，似在沖她擺手。

黃泉河表面的波浪随風折疊，亮晶晶地閃爍着。女蘿看到了自己失手丢在河邊的骨灰盒。

她有意向前去撿，又礙于身旁的南無夜和花寂滅，于是只是啞然笑了笑。

南無夜淡淡掃了她一眼，道，“我聽無夕說，你勾引酷刑司司翎尚風夷？”

還沒待女蘿回複，花寂滅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這話你也信，你難道不知道她的性子麽？”

女蘿只以為花寂滅口中的“她”所指是南無夕，卻隐約覺得他的口氣有些異樣。

南無夜看了女蘿一眼，溫和一笑，面如冠玉，輕輕道了聲“罷了。”

女蘿覺得今日怪事多得很，她無心與面前二位周旋，便作對南無夜不卑不亢地做了個揖，道，“謝閻帝搭救，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你所說的事，是指向尚風夷複仇嗎？”南無夜淡淡道。

女蘿出乎意料地被南無夜一語道破心事，她尴尬地略一思索，斂起的眉眼似白描勾勒的牡丹，随風搖擺不定，“我——”

“你這閻帝管的也太寬了吧。”花寂滅見女蘿一副糾結的表情，在一旁打趣道。他不由分說勾起南無夜的背，“走啦走啦，陪我喝酒去，好久沒見孟竹了。”

女蘿注視着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心裏實打實松了口氣，看眼前的形勢，南無夜與花寂滅應該是極為親密的舊識，而不單是花寂滅，南無夜和女蘿說話時也是絲毫的波瀾不驚，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面一般，相反，倒像是之前見過。

她想了想之前花寂滅提起的辛孤，絲毫沒有印象。她今日在煉獄裏走了一遭，到頭來卻是雲裏霧裏繞不清，事情的詭異，已經超過了她八百年來怪事的總和。

女蘿向來是随性豁達，無從考究的事情她自是不會深想。眼前有一個比追究這些怪事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她眸子一沉，氣沖沖地趕往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