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穿越要在加班後之一) 第 5 章

“混帳,看看你們幹了什麽好事,我一再交代若無萬全準備,要嘛按兵不動,靜待時機,否則就趕緊推個替死鬼來背黑鍋,別死咬着不放,打蛇要打七寸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們嗎?你們這些光吃糧的死奴才。”

搜括油水、民脂民膏比誰都在行,把百姓剝三層皮也不手軟,靠着他夏侯祎的勢力,地方官員不敢插手管,由着他的手下無法無天的作威作福。

而他們的确為他撈了不少好處,讓他有源源不絕的銀子成就千古大業,可是偷雞摸狗容易,真要他們辦一件正經事卻難如登天,明明安排地妥妥當當的,卻被這群混帳給搞砸,叫他如何不氣惱。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金龍寶座人人想要,近在咫尺,只差一步就是他的,他為什麽要因為這些廢物,眼睜睜地看着其他皇子奪走他的尊榮?!

越想越氣的夏侯祎不是個能耐住性子的主兒,他提腿一踹,踢向底下跪着的領頭人胸口,将他踹得往後一翻,口吐鮮血。

倒了一個還不滿意,為他辦事的下屬個個沒逃過他的怒火,頓時間倒的倒,慘叫的慘叫,一群人面色發白地東倒西歪。

“三爺,不是屬下無能,我們确實照您的吩咐做了,但是有另一撥人忽然沖出,搶了咱們的貨就走,屬下們也不得不出面,和他們打了起來,接着四爺的人又一擁而上……”他不敢直言是他們這一方先動手的,只因咽不下一口氣。

“哼,以老四的身手不可能打得過你們,你們沒有及時解決他就是你們的錯,我不接受诿過推錯,自個兒該受什麽罰不用本皇子開口。”一群沒用的東西!

“三爺,屬下可以用性命起誓,當時碼頭上一片混亂,十幾艘貨船同一時刻燒起來場面混亂不已,四爺也被對方給暗傷了。”

他們又要搶貨又要救火,折損不少人馬,最後猛烈的大火撲滅不了,造成人貨兩失。

“可有查出對方是誰?”四爪金龍繡在石青色衣袍下擺,金絲銀線騰空而起,映照着夏侯祎狠厲陰沉的側面,那眼中不可抑制的怒火何其鮮明。

“屬下們懷疑是二爺所為,他一直有意踩我們的點,多次将手伸向我們的糧倉,他背後有宰相公孫止,屬下們不好應付。”其實他想說的是勝券不大。

歷經兩朝的公孫止是朝野出了名的老狐貍,其心機不容小觑,他能在朝中權傾一時,靠的絕對不是一時運氣,而是精于算計的缜密城府,近年甚至大收科舉學子為門生來壯大勢力。

加上他是端妃之父,夏侯祈的外祖,透過這一層密不可分的血緣關系,他自是替夏侯祈精心謀劃出策,如果上位者是夏侯祈,公孫一族豈不成為玉煌國第一家族,受盡無限尊榮。

“哼!老二哪一天不想着謀奪該屬于我的位置,一個失寵嫔妃所生的皇子也配和我較勁,他也不想想,父皇有多久沒召見他了,想爬上那個高位他還不夠資格。”要是老二能安分點,他登基後尚可饒其一命,不然……

朝野官員促立太子,目前呼聲最高的便是三皇子夏侯祎,他有最強而有力的支持者,君寵高過皇後的母妃佟貴妃,她的枕邊風勝過文武百官的谏文,得以左右皇上心意。

善于見風轉舵的官員都是成精的老妖,他們懂得看風向,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靠,一人奏請,百人呼諾,幾乎一面倒的靠向他。

若非皇上正值壯年,身體康健并無任何病痛,自诩還能在龍位上坐二十年,也許夏侯祎早已被立為太子,因為佟貴妃的受寵,連帶着他也備受重視。

難怪夏侯祎敢氣焰高張,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裏,因為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這片江山的主人,舍他其誰,誰與争輝,金銮寶殿上的位置是他的。“四爺那邊要不要派人盯着?”他指的是四皇子府。

根據玉煌國朝令,成年皇子一旦成了親便辟府另居,從皇宮搬出,每年朝廷有一定定額供給皇子府的開銷,另有財帛、土地的賞賜,直到皇上大行後另封王爵,返回封地為止。

若是皇子争氣點,懂得生財之道,商鋪、米糧、航運……哪裏不是聚寶盆,只要有商業頭腦運用得宜,富可敵國并非難事,皇上樂見他們發展所長,唯一的要求是不得動搖國本。

“不是說他受傷極重,目前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慘遭不幸?”死了一個皇子算什麽,他少了一分阻力。

夏侯祎沒把四皇弟當是争位的對手,即便他近來一改過去的庸碌無能,但生母出身低賤的他難有作為,他一腳就能踩扁他。

何況他明查暗訪河南節度使段文義的貪渎案,誤打誤撞的敲下黃蜂窩,同時得罪諸位皇子,如今是死是活還不确定,但是以當時刀劍交擊的兇險,八成兇多吉少。

“據手下的回報,四爺的确被一劍刺向心窩,墜入江中,打撈多時仍不見蹤影。”他親眼目睹噴出的鮮紅,以及四皇子往江面倒去的那幕。

“人死了就算了,用不着費心,過兩日本皇子上奏父皇,追封他一個谥號,設靈堂供衆人祭拜。”如此老四也算走得風光了。

“但是四爺知道我們不少事,手中還握有涉案名單和銀錢往來密件,要是他大難不死……”他們就麻煩了。

夏侯祎不耐煩的揮揮手。“把二皇子盯緊了,他才是我們的心頭大患,老四的事不用理會,難道他還能從地府爬起來不成。”

夏侯祎最大的缺點就是目中無人,自大又無自省能力,向來搞不懂真正的對手是誰,把自己擺在高位,看不起不如他的“下等人”。

“是的,三爺,屬下馬上派人到二皇子處盯梢。”

身着五品官服的官員一退下,一陣濃郁花香由內室飄出,頭插赤金鑲紅寶石九珠連串鳳釵,額前垂飾金鳳展翅末墜,一身雍容華貴的美豔女子翩然而至,膚白勝雪,皓腕上挂着一粒粒大如鴿卵串起的東珠手鏈,明媚得光采奪目。

“祎兒何必為了一點小事氣壞身子,老四沒了就沒了,還怕他化為幽鬼回到皇都嗎?”不就是一條賤命,死不足惜。

“母妃怎麽出宮了?”一見到親娘佟貴妃,夏侯祎陰郁的臉色稍微好轉,勉強露出薄笑。

“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讨債的小子,我在你父皇耳邊磨了老半天,他才同意我出宮散散心。”皇宮那地方烏煙瘴氣,煩心的事可不少,尤其是看到日漸得寵的雲昭儀,她就心煩。

佟貴妃雖然聖寵不衰,可後宮的女人不只她一人,容貌不下于她的大有其人,年年新人入,個個青春洋溢,如花兒般鮮嫩,近來年歲漸長的皇上對她們稚嫩的身軀起了莫大興趣。

外人看來她是獨受聖寵,二十多年來皇上對她的喜愛始終不減。一個月內總會留宿三五日,比起皇後的逢一留寝是天差地遠,這風光讓人又嫉又羨,堪稱後宮第一人。

可事實上皇上已經少到她的月華宮,與往昔的寵愛相比判若雲泥,近年來他偏好十五、六歲的妃嫔,藉由她們生澀的嬌軀找回往日雄風,流連其中。

“母妃,趁着父皇還為你着迷之際,你多為祎兒說幾句好話,吹吹枕頭風,讓父皇早日立祎兒為太子,別被老二搶了鋒頭。”一旦立下名位,老二還能在他手掌翻天嗎?

“母妃用不着你叮囑,皇上也是屬意你的,只是礙于公孫宰相不點頭以及皇甫家的不表态才遲遲未果,你要多拉攏其他皇子的勢力為左臂右膀,尤其是老五他母妃童婕妤在宮中勢力不小,與玉妃、蘭妃交好。”而老六娶了公孫止二房的嫡次女為側妃,與老二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祎兒曉得了,母妃,祎兒自會極力拉攏五皇弟,讓他為我所用。”五弟喜美色,那就多送美人到他府上。

在夏侯祎與佟貴妃商讨之際,不遠處的二皇子府邸正陷入不安與惶恐中,大廳四周布滿面色凝重的灰衣人,凝窒的氣流仿若流不出去的死水,陰冷腐敗。

沒人敢說話,靜如碧潭無波般死寂,站着的、坐着的,無人面露歡色,繃得宛如張弓的弦。

“四皇子死了?”仿佛來自幽冥的冷沉聲音,令聞者打骨子裏發顫,寒入心窩。

“……是的,屬下趁其不備長劍一送,他左胸吃了一劍。”看那樣子絕無活命的機會。

“為什麽殺他?”留着他還有用處,一把躲在暗處的劍,善加利用即可立下大功。

“因為他會為主子帶來阻礙。”灰衣人說出他的評估。“就因他突然介入我和老三的争奪?”夏侯祈冷笑。

“還有他握有的名單中有我方滲入三皇子陣營的人,若是他将這份名單面呈皇上,主子手底下會損失不少可用人才。”那些人是刻意安排進去的,歷年累月的滲透已爬上一定的地位,深受三皇子的信任。

“再大的折損有比失掉河南節度使更可惜嗎?我花了多少氣力才把冥頑固執的段文義拉到我陣線,你卻讓人将他劫走了。”一條線的布置非一朝一夕,偏偏毀于瞬間。

表面上段文義是夏侯祎的人,藉由他的淫威掩護私鹽的通行,南船北運獲利百倍,再将北方的皮毛、藥材運回,又是筆可觀的利潤,銀子如江河滔滔,滾滾湧進。

但事實上只有三成收入進了三皇子財庫,五成則入了夏侯祈手中,餘下二成由段文義及同僚分得,而夏侯祎還要付出一成左右的銀兩做為購鹽的資金。

鹽是暴利,人人趨之若鹜。

可是其中的風險也不小,若無缜密的心思妥善安置,很容易會由趨利者口中洩露消息,确保萬無一失的做法是安插進自己人,全程監控買賣過程才能不走漏一絲風聲。

“屬下極力去追趕,但是進到岸邊便不見蹤影,江河上停了一艘三皇子的船。”皇家的記號他不會錯認,是個“祎”字,以及三皇子慣用的虎紋。

“你是說段文義被老三救走了?”那他反倒是放心了,自視甚高的老三不會有所懷疑。

“……屬下不确定。”他遲疑了一下,承認能力有所未及,不能給予肯定的答覆。

“什麽意思?”夏侯祈目光一厲,射出森寒冷芒。

“屬下派人查探了三皇子府的動靜,發現他們也在探查河南節度使的下落,那艘航行江面的船平空消失了,有可能是第四撥人馬出手。”但他還沒來得及查得仔細,尚有疑點重重。

“你指的是大皇子?”他思忖着。

“屬下不敢斷定。”可是除了大皇子外,還有誰有此能耐,在幾派人馬當前将人帶走。

“你……”無能。

“四皇子真的死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幽然而起。

灰衣人之首不敢有誤,恭敬的回話。“是的,千真萬确。”

“屍體呢?帶回來了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那麽黑暗的江面哪能尋得着人,湍急的江水連善泅的大男人都被卷得老遠,何況是身負重傷的四皇子。

“下去吧!多派些人沿岸搜尋,務必要見到‘屍首’。”六旬老者語帶深意,輕撫花白長須。

“是。”會意的灰衣人面上一凜,垂首拱手退下。

不論找到人時是死是活,他帶回的将是沒了氣息的四皇子。

“外公,孫兒不解。”為何一定要置四皇弟為死地,不留活口,為己所用才是聰明人之舉。

呵呵低笑,目光铄铄的老人正是當朝宰相公孫止。

“你以為四皇子能查到河南節度使身上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嗎?沒點本事他能扯出隐藏其後的玄機?”就連他也不敢保證一古腦地捅破了這些走私買賣後,自己能全身而退,畢竟一有不慎全盤皆輸啊。

可那年輕人夠膽量、氣魄足,不怕樹敵,直把自己送上風口浪尖,讓人瞧清楚他的大膽。

“外公的意思是四皇弟沒死?”難道他命大至此,中了劍又落水還能逃出生天,反将他一軍?

“他打一年前的馬車意外後就變得不一樣了,那銳利的眼神似乎能将人刺穿,連我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麽。”那是笑傲紅塵的目光,帶着鮮紅的血腥味。

夏侯祈不以為然。“只能說他善于裝傻,這麽多年來隐而不發,不然以他目前發揮的才智,只怕活不到今日就被聯手暗殺了。”

他會第一個下手,以免養虎為患。

“四皇子要防,他是潛于山林的猛虎,不過隔山觀雙龍奪珠的大皇子也不能輕忽,他外祖、舅父手中的西北軍權是一大威脅,不利你的登基大業。”他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前有野心不小的大皇子夏侯禮,後有急起直追的三皇子夏侯祎,半路殺出的四皇子亦不容小觑,夏侯祈依賴的是文人學子擁戴的威望,促使他在争位中立于不敗之地。

“那麽我接下來要怎麽做?”他要扳倒所有的阻礙,殺出他君臨天下的血路,登上九五之尊。

目色一沉的公孫止微眯起眼,食指骨節輕叩黃梨木茶幾幾面。“殺了四皇子,找出段文義,銷毀貪渎名單,一把火燒了買賣的鹽冊,不能把我們的人拉進去,要保全他們。”

夏侯祈颔首一諾,兩眼如炬地看向放置羊脂白玉杯的玳瑁辟光匣,他父皇的壽辰快到了,該熱鬧熱鬧了,大肆慶賀一番,小小賀禮父皇應該會“滿意”-他活得太久了。

匣中的白玉杯微泛綠光,稍縱即逝。

“人都安置好了?”

“是的,全照公子的安排處理了,城西別院前前後後都有人防守,段文義正好吃、好喝的住着,還有幾名舞妓侍候左右,早就樂不思蜀地醉卧美人膝。”渾然忘卻自己身為朝廷命官的職責。

真正高招的囚禁手段是讓人連走都不想走,大門敞開還嫌招風,要人關得密實,美人在懷醉生夢死,紅暖帳裏翻春浪,日日是淫聲浪語,誰還記得今夕是何夕,但求一朝醉。

在兩名皇子間兩邊讨好的段文義向來是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誰給的好處多他便偏向誰,兩手收錢一點也不心虛。

但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他倒黴地撞進狡詐的夏侯祯手中,那是挂着笑面的閻啰。

其實一開始夏侯祯就布了一個局,引雙方人馬互相厮殺,他隔山觀虎鬥,看誰是最後勝出,他再來打漁收網。

不過他一時大意被人鑽了空子,沒注意二皇子那邊殺出個灰衣人,他故意做出刺中左胸的假象,實則傷的是肩,再趁拔刀之勢往後一仰,跌入冰冷刺骨的江河中。

他這是欺敵之術,讓人以為他中劍,疏于防備,事實上他水性極佳,在落入江中後立即泅泳到停在不遠處的小舟,舟上是他的人,輕橹一滑便偷天換日将他送上大船。

那艘暗船上的虎紋圖騰是事前準備好的,他上船的同時已将段文義請上船做客,藉着黑夜的掩護,船只隐入僻靜的河道,從容離去。

他的行動夠張狂,打得衆皇子措手不及,順便嫁禍給夏侯祎,讓那群人自個兒去互相猜忌,狗咬狗一嘴毛。

“就讓他醉着,別太清醒,糊裏糊塗丢了官也是美事一樁,瞧我多體恤他為官的辛勞。”貪渎案最多罷官流放,家産充公,他卻打算直接拔除那顆惡瘤。

黑衣人臉皮一抽,主子的“風趣”令人不敢領教。“名單和帳冊要送到刑部嗎?”

“再等等,不急,我的‘重傷落江’肯定勾得不少人心頭發癢,先觀察觀察。”老大、老二、老三不可能毫無動靜。

“要派人就近監視嗎?”以防事情生變。

“那倒不用,遠遠地看着就行,別把自個兒繞進去。”與人為敵是樂趣,但引來衆人圍攻是糊塗。

一次得意忘形就夠了,不會再有第二次,肩上隐隐抽痛的傷口是最好的教訓。夏侯祯面容愉悅,微閉着眼,享受将人玩在股掌間的快意,他心情很好。

“皇上那兒呢?”總不能不告知。

眯了眯眸,他笑聲清冷。“發一密函寫上‘養傷,無礙’送到禦書房,我可不想父皇對外發喪,一口金絲楠木棺就把我打發了。”

皇家無父子,只有君臣,他還不至于天真到以為一國之君會為他的“死”查明真相,揪出最心愛的皇子。

“四爺,皇上沒你想得無情,在他心中,每一個皇子都是他的親骨肉。”只是有輕重之分而已。

夏侯祯冷诮地挑起眉。“難不成有偷生的,世上最大的綠帽落在九五之尊頭上?”

那事情可就鬧大了,整個後宮要翻天了,一個皇子血統不正,其他皇子豈能安全,一粒懷疑的種子會令所有人都遭殃。

自古哪個皇帝不多疑,為了保有正統血脈而屠殺千裏算什麽,只要投入一顆小小的石頭,泛散開的漣漪是無窮盡,一波接一波。

“四爺……”殺頭的話說不得。

“墨岩,你越來越無趣了,幾時站到父皇那一邊,枉費我用心的栽培。”他在笑着,但眼中一片漠然。

夏侯祯身邊有二明衛二暗衛,明衛是墨隐、墨城,随侍在側護衛他的安全,暗衛則是墨岩、墨磊,負責執行他所下的命令,他們是飛羽門所出的同門師兄弟,武功甚高。

夏侯祯在一年前以不為人知的手段收服這個門派,還與該門主結為忘年之交,相差三十歲卻脾性相近,臭味相投,都是我行我素、性情多變的怪人。

加上飛羽門門主嗜酒,酒量極佳,而夏侯祯號稱是個缸裏泡大的酒仙,一老一少從拚酒中拚出好交情。

“四爺,屬下的忠心無庸置疑。”肝腦塗地,誓死效忠。“心包在肉裏誰瞧得見,你指天指地立誓何用,我還沒見過有人破誓遭天打雷劈的。”那是虛言,當不得真。

發誓能成真,要官府做什麽,一個個到城煌廟前斬雞頭,在佛像面前發誓就好啦。

“……”墨岩傲然挺腰,不發一言。

“罷了,逗你一點樂趣也沒有,真是派不上用場,你去放把火吧!”起碼還有點用處。

“放火?”他訝然。

“這次沒把大皇兄揪來,他過得太安逸了,我看得不爽快,你把他安插在鹽行的人從名單中挑出來,送到二皇兄、三皇兄府裏,記着呀!要寫上知名不具。”

讓他們互相猜疑,互扯後腿。

墨岩僵硬的面子又是一抽,主子這一招真毒。“四爺,你不怕這把火燒到自己?”

夏侯祯痛快地大笑。“就怕他們不找上我,沒有敵人的日子度日如年,我磨利的刀子快鈍了。”

“四爺不擔心拖累定國公夫人及其千金?”她倆何其無辜,平白卷入皇子的争位中。

笑聲一止,他目光露出謎樣神采。“多虧你提醒我,我還沒和羽兒妹妹促膝長談,聊聊風花雪月。”

這時?“四爺,夜深了。”三更半夜不好打擾閨閣千金吧!

“夜訪香閨正好。”如風的個性說做就做,他一揚衣袍,灑脫的起身,俊美如玉的臉上漾起一抹邪笑。

“那是采花賊行徑。”唉!四爺幾時染上下流習性了?

墨岩的嘀咕聲,夏侯祯置若罔聞,帶着人來到宮徽羽房前,而且他作賊還不用自己動手,讓墨岩将門撬開,點住了值夜丫頭的睡穴,他堂而皇之的從門而入,又過河拆橋地揮手,要人走遠點。

女子的香閨确實是香的,怕黑的宮徽羽在屋裏點了盞六角宮燈,青瓷刻花草紋香爐餘香缭繞,似木犀香又有點淡淡的水沉香,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桌椅幾臺一塵不染。

這要歸功于富春、阿繡、錦兒、綿兒的辛勞,若是沒有她們跟前跟後的“你丢我撿”,勤作打掃,恐怕是一地的淩亂,灰塵堆得寸高,到處是吃剩的果皮和糕渣。

阿宅的特性走到哪裏都宅,指望宮徽羽突然開竅搖身一變成為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那比豬翻跟鬥還困難。

“啧!這睡相還真豪邁……”她還打不打算嫁人,若讓人瞧見這睡姿,這輩子只有被休的分。

夏侯祯好心地将被主人踢到一邊的錦被拉平,蓋在睡成S字形的玲珑嬌軀上,已成山峰的玉兔兒微微隆起,腰肢纖細,凹凸有致,他多看了一眼才覆上,蓋至下巴處。

稍有血性的男子一瞧見眼前的旖旎春光,難免會動點邪念,而他只是眼波閃了閃,多了笑意卻不為所動,今晚的目的并非辣手摧花,而是……啊!有了。

不知被人當奇珍異獸看了好一會兒的宮徽羽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不意把底下枕着的香枕給扯歪了,露出枕頭下面藏的幾本書。

夏侯福輕輕抽出壓在最上頭的一本書,修長的手指翻開繪有十二種奇怪符號的書頁,大致地翻閱其中的內容,約看了一盞茶工夫,他翻到最後一頁,上頭有着不同于毛筆書寫的細字,字體纖秀,是一個人名。

林曉羽。

看到此,他籲了口氣,低笑出聲。

緣分還真是奇妙,走到哪都能碰得上,以為已斷成兩截的情緣,沒想到還有再續的一天。

驀地,一張薄薄的紙從書頁中滑落,沒等它落地,夏侯祯手心一翻接住,就着微亮的燈火看着紙上的字,看完後忍不住發笑,震動的胸腔起伏異常。

唉!穿越真痛苦,我想念炸雞和薯條,漢堡和甜甜圈,我想念我家的馬桶,我不要再對着恭桶拉嗯嗯。

真不敢想像,我居然會想念嘴賤的夏律師,他浪費我半年時間找對象,我超級超級恨他,真想找個百來公斤的恐龍妹壓死他,誰叫他買菜似地挑來挑去,他以為他是誰呀!皇帝選妃不成,有人肯嫁他就該偷笑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你不是宮徽羽,你是林曉羽。

夏侯祯嘴角的笑意變淡了,深深地看了睡顏嬌憨的小丫頭一眼,他手臂舉高,将細薄的紙張一角放在宮燈上方,紙張遇熱迅速燃燒,很快地吞沒易燃的紙,他指腹一放開,連最後的一點紙屑也燒盡。

但是紙是有味道的,因怕它被蟲蛀食了,宮徽羽特意薰上樟木提煉的油,有防蟲作用,紙張一燃起便産生樟油的特殊香氣,這種木香不只防蟲,還有醒腦的功效。

對氣味敏感的宮徽羽睡得正熟,不意打了個噴嚏,她似醒非醒的揉揉鼻子,還想繼續睡,可是飄進鼻翼間的樟木香讓她沒法入睡,她迷迷糊糊地睜開微困的水眸。

驟地,一怔。

“咦!你這個性格惡劣的家夥怎麽跑到我夢裏,我為何這麽倒黴連作夢也夢到你,雖然你的長相我很滿意,小有心動,作作春夢也不錯,可是你為什麽陰魂不散纏着我,人不是我殺的……”她腦子渾沌,滿口胡說八道。“如果不是夢呢!”夏侯祯笑着朝她眉心一點。

不自覺的摸摸額頭,她喃喃自語,“不是夢……”

什麽,不是夢?!

像是任督二脈突然被打通,宮徽羽驚愕地睜大圓亮杏陣,櫻桃小口微啓,唇瓣水澤瑩潤得如霧中凝露,晶瑩地讓人想一口含住,品嘗那鮮嫩。

而夏侯祯也這麽做了,他俯下身,淺琢了一口。

“既然醒了就陪我一會,今晚的月光有迷疊香的味道。”催情。

“迷……迷疊香?”迷迷糊糊地,她尚未完全清醒。

他用一條繡着荼蘼花的厚被将來不及反應的宮徽羽整個人卷起,接着直接抱着走,宮征羽只覺得忽地有騰空一飄的感覺,再回神居然已在屋頂上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她作了怪異荒誕的夢,夢見他對她……不,一定是夢,不是真的。

撫着唇,她有些怔忡。

“你是指花前月下,喁喁細語嗎?”他避口不談自己的輕薄舉動,眼神流動着萬般光彩。

這才是驚吓好不好,宮徽羽的芙蓉小臉都吓白了。“甄哥哥,甄夏公子,我膽子很小,別吓我。”

他是開玩笑的吧,他老愛逗得她像跳豆,蹦騰地直跳腳,都不怕她的膽子吓破了呀。

“不是鬧着玩,你入了我的眼,我一年前喪妻,府中有側室、通房數名,不過你入了門後,我一個也不碰如何?”他對她們也沒興趣,濃妝豔抹,妖裏妖氣,一見就生厭。

“什麽,你還有側室和通房?”她一聽,表情有些不自在,心頭有點酸酸澀澀的,很不是滋味。

她都忘了這年代的男子普通早婚,十七、八歲就妻妾成群,娶了一個又一個的老婆,把家裏弄得像怡紅院。

“沒有孩子。”他倒是慶幸。

她沒好氣的一橫目。“誰問你這個了,你有沒有兒子、女兒關我什麽事,我才不嫁給有小老婆的男人。”

她适應不了這裏的婚姻制度,她沒辦法忍受自己的丈夫身邊躺了另一個女人,和她做那種光着身子的私密事,一下子你,一下子她的換來換去。

看她怒氣沖沖的惱樣,夏侯祯反而笑了。“我保證只跟你做夫妻,其他人我管不着。不過在父母之命的年代,你能找到幾個不納妾的男人?媒人一上門說親,八人擡花轎便擡你過門了,由不得你不要。”

不只玉煌國,任何以男子為尊的朝代,女子皆無婚姻自主權,父母要她嫁誰她就得嫁誰。

“……這坑爹的死規矩,不嫁還不行。”她悶聲地咒罵,頭一次發覺古人不好當。

他輕笑。“是很坑爹,但起碼你還能選擇,而不是紅蓋頭一覆就要将終身托付給全然陌生的男人。”

“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一丘之貉。

“再不好也有個比較,難道你要嫁給王二麻子?”他用她說過的話取笑她。

“……我讨厭你。”她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悲慘呀!

“我的榮幸。”他笑着往她小圓臀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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