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7 章 醉酒遲遲

“哎,你說她倆誰先喝醉?”花寂滅戳戳南無夜,二人一同聳眉,有些無奈地看着一旁喝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兩個女鬼。

“喝,地府裏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孟婆,簡單粗暴,能動手解決的事絕不動嘴。”女蘿醉醺醺地倒酒,她已經喝得混沌,只顧抱着酒壇一杯一杯的倒,酒滿了溢出酒杯都不知道。

“那是,我最煩那些絮絮叨叨磨磨唧唧的鬼了。”孟婆爽快地一拍胸脯,痛喊一聲,“幹!”

“這就是你交的好道友?”南無夜不緊不慢地喝口茶,唏噓道。

“她千年前可不是這樣,那時候千杯不醉啊,哪像現在一樣才喝一杯就東倒西歪。”花寂滅抿抿嘴,對于女蘿的表現不置可否,摸着尖尖的下颌咂摸道,“難道這法力降低了,不但影響智力,還影響酒量?”

他合乎情理的的推理女蘿全都沖耳不聞,她眼下又滿上了一杯女兒紅,越喝越覺得這酒勁道香醇,難以抵觸,遂越喝越上瘾,最後直接收不住了,只顧抱着壇子和孟竹豪飲。

南無夜見此情境也不制止,只是對花寂滅的玩笑稍加點評,“一千年前到底是這樣過去了,辛孤早已沒了,如今,她只是她。”

“老兄,你和我說實話,你收留她八百年到底為何?”花寂滅雖未至醉,可大腦也有些暈乎,他索性尋根問底,把費解的問題盡皆問清楚。

“一千年前神魔大戰,靈帝焚魂而亡,魔族敗退。新即位的靈帝鳳栖梧對我魔族殘兵舊部斬盡殺絕,我不得已率領魔兵舊部隐退地府。”南無夜緩緩道。

花寂滅皺了皺眉,“鳳栖梧?四大神之一的鳳栖梧麽,沒想到居然是他當上靈帝。”

南無夜淡淡咂了一口酒,漠然道,“我當時的反應和你是一樣的。鳳栖梧雖是神族四大神之一,可外有大神南華,內有大神北朱,再加上——”南無夜掃了一眼已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女蘿,眨眨眼接着道,“再加上還有聲震六界的殺神辛孤,他能登上靈帝之位實在是蹊跷得很。”

“後來呢?”花寂滅問,這一千年來他不理世事,卻未想到變遷竟是如此之大。

“後來南華和北朱無故失蹤了,消失的一幹二淨,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而辛孤,我本以為她和那二位那二位大神一般也已經遭受迫害,可未想到兩百年後,她居然出現在地府,就在孟竹的小屋裏。”

南無夜閉上眼睛,八百多年前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他當時因為政務纏身心情郁郁寡歡,本是深夜獨自到孟竹小店喝酒,卻沒想到小店的角落裏,竟坐着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褴褛的女鬼。

“那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應該勸勸她,或許她當時是遇上麻煩了。”花寂滅一聲喟嘆,辛孤曾經救過他一命,可當她需要救濟時,他卻不曾出現。

南無夜聽出他這一聲嘆息裏的愧疚,語氣減緩,似在勸導,“你就算自責也沒用。我當時碰見她時,已經晚了,她已經喝下孟婆湯了。”他慢慢張開眼,看着趴在桌上酣睡的女蘿,八百年前的記憶正在與現實交錯重疊,那時的她一臉冷漠,緊咬着牙不發一語,蒼白的手牢牢攥緊胸前的衣服,狠命揉皺,然後眼角留下淚來。

她的目光茫然望向前方,一開始冷靜而犀利,随後漸漸模糊,逐漸放空,最後閉上眼不發一語。

南無夜在一旁默默注視着,他知道,這是孟婆湯藥效在發作,随着時間推移,前塵舊事都會遺忘在腦海中,最後眼中定格的記憶只是朦胧暗影。

他走到她面前,她擡起瘦削臉望着她,兩雙眼睛久久注視着,他試圖在她眼中尋找那個過去叱咤風雲的身影,可看到的卻是荒涼,孤獨與無助。

他應該是她喝下孟婆湯後看到的第一個鬼,可無奈,她還是把他給忘了,即便他是閻帝。在她眼中,權勢的魅力有時還不如一陣涼風來的肆意,不如一片白雲來的自由。

南無夜不知道二百年裏她到底經歷了什麽,又為何會陰差陽錯來到地府,可他明白,她留下,自是天意。她不離,他亦不棄。

“那你留下她到底為何?她如今法力盡失還被你的手下欺負,你這是要嘲諷玩弄她嗎?”花寂滅語氣有些急促,他撇撇嘴不屑道,“我不記得當年辛孤和你有仇吧?”

“當然沒仇,她一直是我的敵人。”南無夜不急不緩啜了口茶,雲淡風輕道,“據仙界探子來報,這八百年裏鳳栖梧一直在找她,到底是為了滅口還是另有所圖,目前尚未可知。”

他清如水的眸子向女蘿那兒睨了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勾起,“不過有一點是确定的,她只要存在一天,鳳栖梧的靈帝之位便會一日不保,憂惶不安,将來若是地府與仙界引起大戰,此點正好為我所用。”

花寂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說呢你怎麽會無故收留她呢,還以為你喜歡她呢。”

他話未說完,南無夜猛地噎住,“咳咳”咳嗽了兩聲,嘴角餘着一絲苦笑。

“淡定,你現在是閻帝,必須得裝得大度一點。”花寂滅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嘲笑。

“這,兩個都暈倒了,怎麽辦?”花寂滅看了眼齊齊趴倒的孟竹和女蘿,問道。

他自顧自地走到孟竹旁邊,拍拍她肩膀,見她一動不動,無奈地攤攤手,“完了,徹底醉了。”

“你把孟竹扶到內屋去,我負責安置另一個。”南無夜道。

“得嘞。”花寂滅一把把孟竹扶起,攙在肩膀上,咬着牙憤憤道,“我去,怎麽一千年不見這麽沉了啊。”他一邊哀嘆連連,一邊扶着孟竹向內屋走去。表面雖看似悲苦,心裏卻和吃了蜜一樣甜。

南無夜沒有理會他的鬼哭狼嚎,他一閃身來到女蘿旁邊,雙手稍一用力,輕輕松松把她抱了起來。

她睡在他懷裏,似在做着美夢,口水流出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

南無夜不覺笑了下,繁星在夜空中點點閃爍,捉摸不定,卻帶着未知的欣喜,連拂面的清風,都一時柔和了起來。

他抱着她,緩緩朝冥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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