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手游 方應看]應看千秋 第 14 章 章
第 14 章
方應看被楚妍沒頭沒腦的結論鬧的心煩,又細細摸了一遍她的脈象,“你這內功法門強橫霸道,稍有不慎就容易傷及自身,你師父怎麽會讓你練它?”
“不關我師父的事,當年家中諸人都想讓我學劍,只是有位劍道上頗有成就的前輩說我于此道并無天賦,”楚妍将淤血吐淨了,精神也恢複了不少,聽方應看的話中頗有替她抱不平的意思,趕忙解釋,“我這功法配上飛刀掌法也算是天作之合,除了練成之後容易把自己搞成鋼筋鐵骨,倒也沒什麽缺點。”
方應看見她說了這麽一堆,又想起之前她在馬車上的問題,“這鋼筋鐵骨,怕就是最大的缺點吧。”他伸手捏捏顧妍的手腕,“細皮嫩肉的,誰能舍得?”
楚妍把手抽回來,忍不住回了一句:“哪比的過侯爺見過的那些姑娘。”
“本侯這是打翻了多少年的醋壇子?”他笑着湊近楚妍,“怎麽這麽酸?”
見楚妍又要往被子裏躲,他伸手把人按住,正色道:“真沒事了?”
楚妍聽他關心自己,也不好再鬧脾氣,“沒事了,以前這種事情也常,之前我落水時有內傷,在府裏都是等到半夜才敢運功,就怕被人驚了。”
方應看聽她這麽說,知道楚妍之前半年的日子過該是膽戰心驚,只是事情過去這麽久,也是多說無益,他幫楚妍掩了掩被子,“睡吧,現在不會了。”
楚妍閉上眼,在滿屋子的龍涎香氣中緩緩睡去。
第二天清早楚妍便醒了,她側頭看了一下方應看,對方躺在她身邊,似乎還在睡。
楚妍小心起身,剛離開床,就聽到方應看說:“你還好?”
楚妍回頭看他,見他睜了眼,便打了兩掌出去,“活蹦亂跳,孔武有力。”
方應看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侯爺今日可要穿官服?我現在去取?”
“去吧,等早上忙完了,你在館驿和彭尖他們一起等本侯的消息。”方應看叮囑道,“此地魚龍混雜,你不要亂跑。”
“知道了,我會聽侯爺吩咐好好等着。”
方應看此行的身份乃是奉旨監軍的欽差大臣,自然是有品級官服要穿。
楚妍捧着紫色的官府進來,那顏色說不好到底是土氣還是妖嬈,她拎起衣服走到方應看身前,示意他伸手。
“怎麽?今日這麽主動?”方應看笑着穿衣服,還不忘調侃楚妍,“看來本侯昨夜的辛苦沒白費。”
“我只是想摸摸這衣服。”楚妍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态度,才不想承認她确實是感激方應看的照顧的。
“那你可要摸仔細了,畢竟除了今天,這衣服本侯估計是不會再穿了。”
“為什麽?”這衣服質地上佳,刺繡精美,若是只穿一次多可惜。
“只有底氣不足的人才需要這身衣服撐場面。”
楚妍不服,“明明大臣們每天上朝的時候都在穿。”
“所以,”方應看語氣涼涼,“你當他們心裏手裏都幹幹淨淨?面對天子的時候不心虛?”
“這……”
“這身衣服穿在身上,代表了自己和天子之間博弈的平衡,若其中有一人換了顏色,那肯定是在某件事情上分出了輸贏。”
“若說大臣升遷或者貶斥換了官服顏色我還能懂,怎麽天子的衣服還能換顏色……”楚妍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禍從口出。
方應看見她懂了,便也沒再說什麽,理好了衣服朝外走去,還不忘強調,“莫要亂跑。”
楚妍見他站在晨光裏,想着方應看不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很好看,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有點開心,笑着說道,“侯爺放心,我省的。”
方應看也對她笑了笑,跨步走進了屬于朝廷,屬于自己的血雨腥風中。
整整一天過去,留在原地待命的楚妍和彭尖等人都沒有收到雁門關的消息,楚妍雖然不懂朝堂,不過也知道若是邊關守軍有個風吹草動就能霎時傳開幾十裏,那才真是危險了。
因為方應看等人早上是騎馬走的,來時所乘的車廂便留在了館驿之中,楚妍将它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瞧着櫃子裏已經見了底的花生,無語地讓小二送了些補上。
待到午飯之後,彭尖等人從衙門回來,她上前詢問,聽到方應看沒有別的吩咐,便關起門來運功休息,直到晚飯時分才又出去。
許是因為方應看此行只帶了一個丫鬟,楚妍的地位就顯得有些與衆不同,侯府其他人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喊聲楚娘子,連晚上輪班等侯爺傳信這種事都沒有安排上她。
楚妍昨日的房間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睡的。只是上樓梯時隐約聽到什麽将軍,通報之類的話,當下就起了萬分警惕,找了個不容易被人注意的角落,楚妍運足了功力,這才分辨出聲音是從三樓東南角的房間裏傳出來的。
時間已經是深夜,整個樓裏并沒有幾盞燈,楚妍悄無聲息地貼到四樓大廳的梁柱之上,沿着柱子緩緩移動,到了三樓房間的正上方,一枚銅錢自她手中飛出,打破了房間的窗戶,卻絲毫沒有驚動屋子裏的人。
他們說話的時候漢話和別的語言摻雜,楚妍聽不太懂,只能大概知道雁門關的守将孫将軍竟然早在幾日前就暴斃而亡,如今軍中主事之人乃是他的兩名副将。屋中之人是遼國的探子,正欲繞過雁門關守軍,從此地走商道進入遼國邊境将消息送回去,好打大宋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楚妍猶豫此事是真是假,要不要把這些人拿下的時候,又見有人進了房間,而對方一開口,就是對楚妍萬分重要的信息。
“我金國國主手裏,有一件對于大宋神通侯至關重要的東西,如今想要繞路傳回消息已經來不及了,不如諸位将能夠進出雁門關守軍軍營的信物交到我手上,我當下帶着那東西去見神通侯,讓他幫我們從雁門關出關。”
“這軍營信物是我大遼死了諸多探子才得到的東西,你們金人幾句話就想要過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此事我有九成把握,你們把消息傳回去,我們兩國聯合奪了雁門關,到時候還要那信物做什麽?”
“空口無憑,你說的那至關重要的東西在哪?”
“你們有四個人,而我只有一個人,我當然是放在了絕對安全的地方才敢來見你們,不然你們殺我奪寶怎麽辦。”
金遼兩國之人吵起來的時候居然是用漢話,也是托他們的福,楚妍竟然發現了方應看讓他找的那件東西的線索。
屋子裏幾個人顯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一番争吵過後,不歡而散。
楚妍死死盯着那金人,見他馬上就要離開館驿大門,心裏想起方應看的囑托,猶豫再三,将一把飛刀留在馬車車廂裏,算是記號,便徑直追出去了。
楚妍第一次做這種事,當下打起了萬分小心,想着只要一有不對就跑。其實她也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先喊彭尖他們将館驿中的遼人看住,再從那些人口中查金人的下落,可楚妍見他們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不覺得這條路能走得通。
她打算先想辦法把玉雕拿到手,再回館驿把遼人綁了,若軍營之中真的不太妙,她還要思考是不是應該去探探方應看的情況。
那金人七拐八拐的繞了半個時辰的路,終于在一處院落前停下,他環顧四周,發現并沒有其他人的蹤跡,當下長抒一口氣,打開了大門。
就見院落之中坐着位年輕人,朝金人問道:“如何?”
他是用漢話問的,那金人也用漢話答:“禀将軍,那群遼狗不同意。”
“瞻前顧後,難成大事。”年輕人嘆了口氣,“也罷,你将那白玉雕取來,我親自去趟雁門關。”
“萬萬不行,将軍身份貴重,若是暴露了自己,将有天大的災禍。”
“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那孫将軍死的蹊跷,他兩名副将能在幾天之內就把軍營治的跟鐵桶一般,必然不是泛泛之輩,若是我大金不能趁此機會一舉南下,那天命終将與我們擦肩而過。”
“可是将軍!”
“我讓你去!”
“是,遵命。”
楚妍就見那名金人在一間屋子裏折騰許久,捧着一個寸許長的盒子出來,被他喚作将軍的年輕人打開盒子,拿出裏面的白玉雕放在手裏細細看過,又将它塞進懷裏,把盒子扔了。
“我此去雁門關,就算沒能和那方應看達成共識,也有脫身的辦法,你我兵分兩路,你照計劃從商路回國,務必将消息傳回去,我大金成敗在此一舉!”
“是!”
那人身形一翻,上了院中的馬,解開缰繩疾馳而出。
楚妍再顧不上其他,當下從一旁追了出去。
此行太過曲折離奇,讓她心裏隐隐不安,方應看一天都沒消息,更是讓她覺得這雁門關守軍大營已經成了仿佛魔窟一般的存在。
然而她還是義無反顧,踏着殘月,追上了前方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