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欠定性(相公有問題之三) 第 8 章 】

天色漸漸明亮,參拜的人群明顯多了許多,有人甚至三拜九叩,一路由如意梯叩拜而上,讓周紫芯瞧得瞠目結舌,也很欽佩這些虔誠的信衆。

選擇走這如意梯的民衆大都是上了年紀的中老年人,像孟芊容那樣嬌貴的千金小姐壓根不會來這裏找罪受,而周紫芯和楚天凜這對俊男美女的出現,理所當然引來許多人的注視,不過多是善意的目光。

人長得美不是件壞事,可太引人注目便不是件好事,她的美貌一路上為她惹來不少麻煩,雖然每回都能化險為夷,但她給楚天凜添了麻煩是事實,難怪他會這麽讨厭她——

望着前頭颀長的身影,她輕嘆了口氣。想必他被迫和她走這段如意梯,也是百般不情願吧——

甩甩頭,她将煩人的思緒甩出腦海,專心的爬着石梯,努力跟上前方那已和她離了十多階距離的男人。

聽着身後急促的腳步聲,楚天凜眉頭微擰,放緩了步伐讓她得以跟上。

今兒個天氣好,久未露臉的冬陽難得展顏,散出淡淡的暖意,金色燦光由遠處山巒冉冉而升,斜斜照耀在兩人身上,刺目的光線紮得周紫芯眯起眼眸,但又忍不住貪看這日出的美景。

望着望着,她竟忘了前進,傻站在原地,癡癡看着緩緩升起的金輪,眼底彩光四溢。

發現她沒跟上,楚天凜止住腳步,困惑的回過頭。

金光下,她衣裙飄飄,微風輕柔的拂過她身上,雲瀑般的發在風中輕揚,仿佛有生命般的恣意舞動,那完美無瑕的雙頰漾着兩抹嫣紅,美眸怔怔的看着遠方,她那靜立有如遺世仙子的景象,讓楚天凜也看傻了眼。

咚咚—

心髒驀然重重一跳,他突然感到心口微酸,尤其是瞥見她濕潤的眼角時,那股酸疼,瞬間蝕痛他的心。

沒多想,楚天凜一沖上前就拉住她的手,“發什麽愣?還不走!”

周紫芯被他吓了一跳,原本懸在眼眶裏的淚珠,就這麽毫無預警的滴落在他抓着她胳臂的手背上。

那淚珠仿佛熱燙灼人,讓楚天凜收緊了手,眉頭擰得死緊,“哭什麽?”

聽他一問,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且一滴接着一滴,如斷了線的珍珠串串滑落。

她慌張的擡手拭淚,豈知愈抹淚落得愈多。

“我——”她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淚珠給吓到了。

“該死!”看着那止不住的淚水,楚天凜心慌意亂的低咒出聲,“你到底在哭什麽?”

她曉不曉得她的淚讓他亂了分寸,像一根根細尖的針,紮進他的心。他多希望自己能有讀心術,得知她為何而哭。

“我——我也不曉得——”她抹着淚,啞聲說:“它——它自個兒就這樣落了下來,我、我也不曉得為何會這樣——”

她真的不曉得。方才望着日出,她突然覺得那日陽溫暖得讓人感動,原本灰暗的一片天因它而燦爛,花草樹木因它而生機盎然,周遭景物全都因它而光亮起來。

不知為何,看着這一幕,她心裏漲起一股熟悉的暖流,那暖流愈來愈滿,最後好似心底再也承載不住,在她還搞不清楚怎麽回事時,淚水便這麽落了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她從不是失控的人,她冷靜、理性,除了那夜對楚天凜投懷送抱之外,她從不曾如此失控——

她究竟是怎麽了?

自眼眶湧現的淚水猶如源源不絕的流泉,染濕了她的衣、燙傷了他的心。

見她哭成了淚人兒,所有不悅、惱怒與對她的怨怼,全被他抛諸腦後。

“別哭,別再哭了——”他慌了手腳,最後情不自禁将她擁入懷中,寬厚的掌輕輕撫拍着她的背,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這份溫柔讓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了,無聲的哭泣漸漸變成小聲的啜泣。

聽着她哽咽的哭聲,楚天凜心一痛,攪盡腦汁想着安慰的話。

誰知對哄女人一向得心應手的他,此時卻半句話都擠不出來,只能無措的拍着她的背,嗓音溫柔無比的在她耳邊喃着,“別哭——紫芯,別哭了,算我求你了——”

他無法忍受女人哭泣,特別是周紫芯,她的淚水比任何毒物都還厲害,光是一滴,就足以蝕心鑽肺,讓他痛不欲生。

時間就在周紫芯的哭泣中慢慢流逝。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止住了淚,但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何而哭。

她想起了她初見楚天凜的那一日。

那一日,太陽就像今日這般燦爛,透過窗棂,照耀在楚天凜俊美的側顏上。他的笑容就像今日的燦陽,替她驅逐黑暗,照亮了一切,溫暖了她的心,讓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耗費一個多時辰,他們終于爬完這一千一百一十一階的如意梯,在這時間裏,還包括她莫名哭泣的那一段。

眺望着枝葉茂盛,靜立在雲霧中,幾乎遮去半片天的千年神木,周紫芯覺得自己走到險些軟下的雙腿總算是值得了。

“姑娘,要不要許個願?咱兒這有筆墨及布條,只要三文錢,許個願,很劃算的!”

周紫芯一聽,這才收回目光,踱步朝小攤販走去,由懷中掏出六文錢,“這是六文錢,我能不能許兩個願?”

她不是貪心,只是有兩個非許不可的願望。

小攤老板雙眼一亮,連忙收下錢,“行!當然行!姑娘要許幾個願都成,來,這是筆墨和布條,只要将願望寫上,綁上樹頭就成了。”

“嗯。”她坐上矮凳,拿起筆準備落下時,突然感到一片陰影罩在自己身上,她反射性擡頭,望進楚天凜漆黑如夜的雙眸,粉頰頓時一紅,她想起自己方才哭倒在他懷中的狀況。

“你——”剛才情況太過尴尬,她才刻意忽略他的存在,可現下眼都對上了,她只得清清嗓,努力維持平靜,輕聲問:“你也要許願嗎?”

搖搖頭,楚天凜專注盯着她略腫的眼皮,“不了,你許。”

“喔。”她回過身,再次舉筆,卻發現那陰影仍在,且是不偏不倚的遮去她頭上的日光。

她再次回身,吶吶的說:“能不能——請你先到旁邊?”

楚天凜挑眉,“為何?”

“我要許願。”

“我知道,筆在你手上,我又沒攔你。”

周紫芯紅着臉,抿抿唇,挫敗的又說:“你在,我就寫不出來。”

他這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瞧,要她如何寫?

聳聳肩,楚天凜不置可否的旋過身,沒走遠,只是背着她。

粉唇微張,她本想叫他走遠點,想想,還是作罷。

至少他沒再盯着她瞧,她不該要求太多。

微風輕掠衣裙,周紫芯低頭專心的寫着,發絲滑落露出柔美優雅的頸弧,那恬靜娴雅的側顏讓偷偷回頭看她的楚天凜恍了神。

心還因為她方才的哭泣而疼着,他知道周紫芯這陣子很不開心,卻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她會難過到當衆哭泣。

是因為他嗎?

搞不好是。他對她不夠好、不溫柔、不體貼,她或許是被迫和他一塊走上這如意梯而感到委屈,所以才難過的哭了出來。

薄唇抿成了一直線,楚天凜眼中寫着無奈及掙紮。

或許,他該放了她。孟修對她是極盡呵護及疼愛,且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若周紫芯嫁給他,應該能得到幸福——

然而光是想像她偎在孟修懷中的畫面,他便遏止不住滿腔怒火。

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應當就是用來形容他!當初他用盡法子想趕她走,現下卻成了他霸着她不肯放手,唉——

他到底該怎麽做才對?

将布條系成結,周紫芯一擡首就見楚天凜眉心緊擰,神情諱莫如深的盯着她瞧,她心一驚,雙手下意識的緊握着布條。

他看到了嗎?看見她寫下的心願——

“姑娘,你寫好了是不?寫好了就能拿到神木前去挂上,據說挂得愈高,願望實現得愈快,你可以試試。”小攤老板見她掐着布條,一臉不知所措,好心上前解釋。

他的聲音同時拉回兩人的思緒,周紫芯倉皇回頭道謝後,腳步有些慌亂的來到神木下方。

這是一棵千年樟木,樹幹粗大,盤根錯節,穩如泰山。

樹旁擺着十來個木架子,上頭結了滿滿的白布條,有的大大方方的攤開任人浏覽,有的則打了個結,系得緊密不讓人瞧,也有人舍木架不用,想盡方法将寫滿心願的布條往掩在雲霧裏的樹枝扔去。

仰着頭,周紫芯擰起了眉心。

這麽高,她要用什麽法子才能将她的心願結在最上頭?

“想不想系在最頂端?”

耳邊傳來楚天凜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她驀然回頭,驚覺他就站在身後一步之處,讓她就這麽硬生生的一臉撞上他寬厚的胸膛,随後又向後彈去,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啊—”她驚呼出聲。

好在,楚天凜及時伸手環住她的腰,将她攬抱入懷。

“你怎麽搞的,站都站不穩?”責備的話才出口,他馬上就後悔了,懊惱的暗咒自己,他連忙緩聲又問:“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她驚魂未定的喃着。

兩人鮮少如此靜谧的偎在一起,楚天凜忍不住又收緊了臂将她環在懷中,再問一次,“想不想将心願系在頂端?”

他男性的氣息圍繞着她,讓她不由自主紅了臉,咬着粉唇,吶吶的說:“當、當然,但我不曉得該怎麽上去——”

她紅豔的雙頰、習慣咬唇的動作,讓他看得心神一蕩,差點便要失控吻上她。

不!不行!楚天凜,她是別人的未婚妻,你不能對她做出逾矩的行為——

理智警告着他,然而心裏卻浮出另一道聲音—

逾矩?哈!笑死人了,你不該摸的、不該碰的、不該親的哪一樣沒做過?現在才警惕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遲了?別管了,順從自己的心意,吻下去就對了,是她說過,你要怎麽對她,她都無所謂,既然如此,你還客氣什麽?

是啊!是她自個說過,他何必客氣——

理智漸漸被欲望取代,他傾身,薄唇緩緩朝那紅潤的唇瓣俯去。

“啊!”周紫芯沒察覺到他的意圖,反倒是眼尖的發現樹旁擺着一道長梯,讓她驚喜的一呼,身子一扭的脫離他懷抱,直往長梯走去。

她突然一旋身,讓楚天凜撲空、險些栽倒,好在他及時穩住身子,才不至于出糗。

搞什麽鬼!白了眼那令人又惱怒又無力的纖細背影,他暗咒一聲,卻不得不邁步朝那不解風情的女人走去。

一走近,就見周紫芯撩起裙擺,一副準備攀梯上樹的模樣,他随即沉着臉的扯住她,“你想幹麽?”

她一怔,“我——上去呀!”

“憑你?”他由鼻孔哼出一聲輕蔑,“摔死還快一些!”

這女人,永遠懂得如何撩起他的火氣。他就在這兒,她卻當他的面說要自個上樹?她把他當什麽了?木頭嗎?怎就不懂得求助于他!

聞言,她抿唇,大小姐脾氣還是有的,那被人看輕的不悅,讓她想也未想便沖口道:“不試試怎知道?況且——就算我摔死了也不幹你的事—”

話還沒說完,驀地一股寒氣逼來,讓周紫芯身子一顫的閉嘴,怔怔地看他。

他幹麽陰沉着臉,一副像是要殺人的模樣?

她與他的确不相幹,楚天凜只是她的恩人罷了,而她充其量只能說是他抛不掉的包袱——她說的沒錯呀,可——他為何一副她說錯什麽話似的狠瞪她?

忍住将這笨女人搖醒的沖動,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是不幹我的事,但我可不想在你摔死之後,還得費力和孟家兄妹解釋你的愚蠢。”

不幹他的事?不幹他的事?!

好,很好!這麽說來,他之前也不該救她,應當讓她中毒身亡或是溺水而死,又或者讓陳大富那家夥得逞算了!

他為了她的安危緊張得要命,卻換來一句—不、幹、他、的、事?!

真是—他媽的好極了!

雖然不曉得自己哪裏惹他生氣了,但周紫芯曉得她方才的口氣是沖了些,便略帶歉意的凝着他,柔聲說:“抱歉,剛剛我的口氣不好。”

不管楚天凜是否讨厭她,他對她的關懷也表現得別扭了些,但她不該用那樣的語氣對他,即便她說的是事實。

瞪着她一臉歉意,楚天凜感覺胸腔內的火氣因為那句柔柔的道歉奇異的消弭了一大半,可這樣就說原諒是否太沒面子?

掙紮很久後,楚天凜挫敗的嘆了口氣,緩聲道:“抱着我。”

“——嗄?!”他說什麽?

“抱着我。”白她一眼,他又說了一次。

“什、什——麽?”她一臉呆滞,仿佛有聽沒有懂。

看着她小嘴微張、兩眼發直的可愛模樣,即便他還有氣,此時也全都消去。

他勾起一抹笑,拉過她的手,環住自己的頸項,“我說,抱緊我。”

說着,他攬過她的腰,一提氣、一蹬足,便帶着她躍上這足足有四、五丈高的樟樹,在一根根粗壯的樹幹上跳躍登頂。

他突然的舉止讓周紫芯吓得臉色發白,不敢妄動,只能閉上眼緊緊攀住他的頸子,心跳飛快。

“你許了什麽願?”發現她身子愈來愈僵硬,他試圖引開她的注意力。

他的嗓音混着風聲灌入耳中,她沒睜眼,顫着聲說:“保佑我弟妹身體康健,平安快樂。”

“還有一個呢?”他記得她許了兩個願。

“呃?”一怔,她吞吞吐吐道:“我、我兩個都許一樣——”

她的聲音明顯氣虛,讓他懷疑,“是嗎?既然願望一樣,何必寫兩個?”

“——”

“紫芯?”她的沉默讓他困惑。

“——只是、只是一般的願望,沒什麽特別。”她沉默了好一會,才吶吶說。

殊不知,她愈不肯說,他便愈想知道。

“既然沒什麽大不了,為何不能說?”好奇心被她挑起,楚天凜索性停在一處能承載他們倆重量的粗幹上,專心逼問。

發現他停下,她微微睜眼,一睜眼便讓那高度給驚得倒抽口氣,連忙又閉上了眼,“咱、咱們到了是不?”

好高!踏不着地的不安全感讓她心跳急促,腦袋發暈。

瞥了眼僅和頭頂差一寸便到達的樹頂,他輕聲道:“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親手系上?”

就是看準了她不敢,果然,她渾身發顫,咽了咽唾沫,連頭都不敢搖。

“不、不了,你能、能不能幫我系上?”周紫芯不敢動,就怕一動便會摔下去。

聽了,他挑起眉,“你确定?不怕我偷看?”他可是對她寫了什麽心願好奇得要命。

“你會嗎?”她捏緊手中的心願條。

“你說呢?如果我說會,你要自個系嗎?”他好笑的反問。

“不、不要。”她斷然拒絕。她連再次睜眼的勇氣都沒有,要如何系上?

見她吓得像只畏縮的小貓,沒了平時的淡然與理性,楚天凜揚起嘴角,覺得她可愛極了。

“那好,将布條給我。”

她怯怯的松手将布條給他,然後又迅速的把手環上他的頸項、攬得死緊。

“嘿!你該不是想将我勒死吧?”她的力道可不小,快将他勒得喘不過氣了。

小臉一窘,她連忙松下力道。“抱、抱歉。”

看着她那微紅的俏臉,楚天凜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在她頰上落了一吻。

周紫芯渾身一僵。他、他在幹麽?那溫熱的氣息及微濕的溫度——他不會是親了她吧?

因為不敢睜眼,所以她壓根不曉得楚天凜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事,只能自行胡亂猜臆,心跳益發紛亂。

忍着想攫取她紅唇的沖動,他啞聲說:“聽好,乖乖待着別動,我去幫你系上。”

他放下她,讓她環住樹幹,确定她坐的穩當之後,才縱身要往樹梢掠去。

“小、小心點!”在他離去之前,她忍不住開口叮咛。

他心口一燙,随即咧開笑,“知道。”

說罷,他身手俐落的攀上頂端,在要将布條系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這妮子究竟寫了什麽心願?

抑不住好奇心,他瞥了眼底下仍環着樹,不敢妄動、不敢睜眼的周紫芯,然後解開結,窺看她許下的心願—

信女周紫芯,請求觀音大士保佑弟妹周牧傑、周媛媛身體安康、平安順心。

他迫不及待的解開第二只布條。他想知道的,是她硬是不說的第二個心願,然而一攤開,看着上頭寫着密密麻麻的字時,他先是傻住,而後胸口盈滿熱潮,久久無法回神。

她許了什麽?這丫頭走了一千一百一十一階的如意梯,忍着畏高的恐懼攀上樹,許下的願望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信女周紫芯,請求觀音大士饒恕楚天凜過往的罪過,救贖那些因他而枉送性命的魂魄,保佑他平安、健康,保佑他笑顏常開、事事如意,幫助他回歸正途,別再販毒賺錢——

“楚天凜?”

顫抖的嗓音突地拉回他的思緒,楚天凜重重的喘息着,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滿腔感動,沒讓自己情緒失控。

望着那布滿焦急的小臉,他神色複雜。

這傻姑娘,怎會這般的——惹人疼惜、這般的讓人放不開手?

得不到他的回應,周紫芯着急的又喊,“楚天凜?你有沒有聽見?”

迅速的将字條系上樹梢,他翩然的落足在她身後,無聲無息的緊緊環抱住她。

“啊!”周紫芯被他的舉止吓了一跳,直到嗅到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味,才緩下心跳,“你怎麽去這麽久?還好嗎?沒事吧?”

雙手盲目的摸索着,确定他安然無恙後,她才止住動作,不敢亂動。

楚天凜依舊沒出聲,倒是被她害怕卻又止不住為他擔憂的表情給逗得揚笑。

罷了,不論周紫芯将他當成什麽,他都不想再對她放手了,他決定今晚好好和她談一談。

“咱、咱們能下去了嗎?”他一直沒出聲,她怕得不得了,顫着聲又問。

她的雙腿都已經吓得發軟了,怕要是再不下去,她真的會整個人昏死過去。

“你不覺得這兒風景挺美?”揚了眉,楚天凜故意逗她。

她這可愛的模樣不常見,他得把握機會,将她的無措及怕得發抖的模樣給好好記在腦海裏。

果然,周紫芯一聽立即吓得俏臉慘白,攥住他衣襟的手又擰得更緊,“是、是挺美的,可——可我想下去了——”

“你閉着眼怎瞧得見多美?”他好笑的凝着她緊閉的雙眸,“你這模樣比睜眼說瞎話還高竿呢!”

聞言,她小臉爆紅,羞得不知所措,只能可憐兮兮的道:“求求你,我、我怕高——”

因為太害怕了,周紫芯根本聽不出他話裏的揶揄,只覺得他肯定又嫌她煩了。

她的哀求和她愈來愈慘白的小臉皆讓楚天凜心疼不已,這才不舍的放她一馬,沉聲道:“抓好。”

得他吩咐,周紫芯連忙環住他的頸子,将臉埋進他懷中。

确定她抓穩之後,楚天凜縱身一跳,足點樹幹的往地上飛落。

耳旁傳來他穩健的心跳和飒飒風聲,急速下降讓周紫芯整個人十分僵硬,那感覺就像是要墜地一般可怖,讓她血液像是凍結了般。

“咳!”

她渾身發抖,就怕一個不慎會真的落地。

“咳咳!”

她粉唇輕顫,怎麽也不敢擡頭睜眼。

“咳咳咳—”

耳邊不斷傳來楚天凜的咳嗽聲,周紫芯驀然驚醒,這才發覺自個的雙腿不知何時已踩着了地,可她的雙手卻還緊緊的環抱着他,臉蛋則貼在他的胸前——

她倏地擡頭,當看見那近在咫尺的俊顏時,頓時吓得整張臉都紅了,像燙到似的趕緊收回手,而後跳離他身旁數步。

“對、對不起,我不——不曉得——”她語無倫次,覺得丢臉極了。

瞧着她發窘的模樣,楚天凜正要說話,遠處卻突然傳來孟修的叫喚。

“芯兒!”

兩人同時望去,就見孟修一臉陰霾,狠狠瞪着一臉春風得意的楚天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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