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君剖丹後 第 40 章 他們的恩怨緣起在一千三百年……

震驚。

君瑤眼底是剩下了這一種神采, 瘋了,夜闌是真的瘋了。妄羅鬼王出世,禍害六界生靈, 這話在一千多年後,再次被印證了。

可眼前的魔鬼卻覺得還遠遠不夠, 君瑤看着他薄唇輕啓,緩緩吐出字眼:人族、妖族、天族、魔族。

六界,就如他的囊中之物。

魔鬼作着惡, 覺得蒼生萬物盡是他的腳下臣,就如同蝼蟻草芥, 生死皆是他的游戲。

這幅樣子的夜闌讓君瑤覺得陌生、惡寒,還有絲絲恐懼,懼怕他真的對妖族和魔族下手。

而夜闌似乎看出她的擔憂,朝她抛去一顆苦味的糖果,“乖乖回到我身邊, 好好聽我的話,我可以答應你不動魔族。”

君瑤心中天人交戰。犧牲她一人,拯救整個魔族的生靈,這看似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但如今的夜闌, 主宰着修羅, 做盡惡事, 已經沒法讓她相信了。

片刻的沉寂後, 她緩緩拔出發髻中的金簪,以此作為武器, 敵對意味了然。

久岳也站在了他們身側,目光冷凝,三個人同時出手。可君瑤和久岳的修為被夜闌封住, 宸淵又被他下了毒修為受損,縱使他們聯手,也根本無法與妄羅鬼王匹敵。

夜闌甚至打的并不認真,他每一招都是為了擒拿君瑤,就像是豺狼盯着屬于自己的獵物。可現在這塊到嘴的肥肉被宸淵那頭獅子惦記上了,不斷護着,讓夜闌逐漸失了耐心。

他暗暗催動毒發,在宸淵出招一頓的剎那,單手捏住君瑤窄小的肩膀,抵在牆面。

“嘶——”君瑤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修為護體,她感覺肩胛骨都要被捏斷。但施暴的人卻還在用力,雙唇一張一合都是魔鬼在吸着血,“瑤兒,別總忤逆我的命令。我耐心有限,要是惹惱了我,就不要怪我拿妖魔兩族開刀。”

君瑤沒說話,他就又道:“我知你心系妖族,不如這樣,只要你親手殺了宸淵,我就放過你的同族。如何?”

“放過?”呵,君瑤覺得這是她活了一千三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她眸色淬冷,啓唇質問:“你慫恿鬼族惡魂剖他們妖丹的時候想過放過嗎?還是你吞噬成百上千妖丹的時候覺得那是放過?夜闌,現在的你讓我覺得惡心。”

若非尚還有些素養,君瑤真想吐一口唾沫直接噴在夜闌臉上,洗洗他那唯我獨尊的嘴臉。

與其說如今的夜闌瘋了,不如說他是個偏執狂,要所有人順從與屈服,跪在他腳底下俯首稱臣,容不得半分挑釁,就像人族的帝王。而顯然君瑤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乖”,已經激怒了他。

“你說我惡心?”夜闌眉梢輕挑,繪刻的曼珠沙華花瓣舒展,揚起狷狂腥風。他話音始終帶着笑,看向君瑤的眸底卻滿是征服和控制欲,“瑤兒,別仗着我喜歡你就肆無忌憚,這才剛剛開始。”

他說着,抵在君瑤肩膀的手轉而捏住她的雙腕,舉起到頭頂壓在牆壁上。

君瑤驟然被這個帶着羞辱的姿勢驚到,手臂被壓制,半點力氣也使不出,眼睜睜看着夜闌唇角勾起,緩緩向她俯身傾壓下來。然後,夜闌的鬼手再次向她伸出,扯開淡薄外衫,直接粗暴地撕碎丢到地上。

想做何事,不言而喻。

她就像一道珍馐,光鮮地裝在餐盤裏等着被執箸者品嘗、咀嚼。

但有些事哪怕時隔再久,留下的心理陰影也沒法消除。夜闌與她的距離近在咫尺,因為吞噬太多妖丹和曾以魔身自居的緣故,他身上氣息同時混雜了妖魔鬼三界的味道,像極鬼市中那空氣。

君瑤胃裏猛地犯惡,幹嘔了兩下,恍惚發聲:“宸淵,救我!”

她是下意識地呼救。

被夜闌催動毒物渾身無力的人連劍都拿不穩,暈厥在囚牢地上。但驀地聽見君瑤氣虛聲音,宸淵瞳孔驟縮,分不清是潛意識和思緒哪個先波動,等他眼前事物重新清晰,靈劍已經架在了夜闌的脖頸。

“你休想逼迫阿瑤做她不願的事,除非我死……”

“不自量力。”夜闌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單手鉗制着君瑤不松開,只用另一只手與宸淵過招。

十八層囚室搖搖欲墜,君瑤從沒看到過宸淵拼盡所有修為的樣子,好似以往那一千年中哪怕他身負重傷也依舊游刃有餘,唯有這次不同。

如今的夜闌太強大了,而剩下三成修為的神明難免力不從心。宸淵落了滿身傷痕,他擡眼看向君瑤,忽而有些釋然地笑了。

君瑤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息她就看見宸淵将欲刺向夜闌的靈劍在半空陡轉方向,直指自己的腹部丹田,沒入。

神明的金丹光芒大盛,在觸碰到劍尖的同時,如冰川遇上熱潮,瞬間融入靈劍。

君瑤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以金丹祭靈器,這是天族最強大的秘術,也是禁術。因為一旦用了這招秘術,失了金丹的神明會在一炷香時間內灰飛煙滅,而繼承了金丹所有修為的靈器則會變得無比強大,脫離原主的控制後,極有可能變成無主妖器為禍生靈。

宸淵清楚使用禁術的後果,可還是這樣做了。

失去金丹強弩之末的神明,以最後的意念控制着愈漸強勢的靈劍,夜闌不得不松開君瑤,認真應對起來。在一炷香時間快到之際,宸淵終于尋到了一個細小破綻,靈劍沒入夜闌的心口,然後自己的身體逐漸透明……消散……

君瑤瞳孔驟縮,她在怨念最深的那段時間裏,曾想過無數次宸淵的死狀。有被她挖心而亡,也有被她剖丹而死,甚至狠辣地想過将他一刀刀淩遲然後丢入魔族熔漿。卻從沒想過,他會為了自己不被夜闌玷污,施展禁術。

“宸淵?你也跟他一樣瘋了是不是?”君瑤箭步沖到他面前握住他手腕。

微涼體溫貼着掌心傳來,這雙手曾無數次撫過她妖身毛發,哪怕過了三百餘年也依舊是最熟悉的觸感,此刻卻逐漸變得透明、虛無,離她遠去。

宸淵注視着君瑤臉上緊張神色,眼眶好似騰起一層薄薄水霧,他忽然覺得,哪怕是死也值了。至少,他的小狐貍終于不再恨他,也終是在望向自己時不再橫眉冷對。

仙身難築,消散卻如摧拉枯朽般容易。宸淵擡起已然透明的手,撫平她皺起的眉頭,又觸碰到君瑤纖長眼睫,覆蓋住她的眸。

他從不願見她眸染痛楚,也不願她見到自己死亡這樣殘忍一幕。

“阿瑤,這不是彌補。”宸淵在最後一刻輕笑道:“自從我知道我愛你,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

只是愛你。

君瑤的視線被他手掌遮擋住,再重新恢複視覺,是宸淵的仙身徹底消失。

一點濕潤溫熱從眼眶流出,劃過微凸起的顴骨和臉頰,最後滴落地面,蒸發。

“你哭了?”身後夜闌冷冷出聲。

君瑤悲傷情緒頓時收起,轉過頭去,“你怎麽還沒死?!”

宸淵的靈劍被他拔出丢在地上,心口血淋淋的,呼吸也有些亂,但瞧他只是眉頭淺皺就知道,夜闌并沒有事。

君瑤盯着他,受了重傷倒在一旁的久岳突然出聲:“鬼王是不死之身,宸淵那一劍只能封印掉他大半法力,但殺不了他,不過……暫時阻止他發兵剩下四族是足夠了。”

******

君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囚牢的,只記得夜闌雙手沾滿自己心口流出的血,輕擦在她眼角,一遍遍地問她為什麽哭,是不是為了宸淵哭。

到後來,君瑤被他問煩了,冷冷回了句:“是又如何。”

大抵是她的承認再度惹惱了夜闌,君瑤在他的鬼術下昏迷過去。

再醒來時候,是在宮殿內的床榻上,夜闌手指曲起,指關節輕刮過君瑤眼眶道:“你醒了?”

真是一句廢話。君瑤轉頭朝向內側,用被褥蓋過發頂,打定主意不讓夜闌碰到她分毫。

但被褥再厚,也擋不住夜闌低沉的聲音穿透,“瑤兒,明明我比宸淵先遇見你,也比他先愛上你,為什麽你眼底始終都只有他一個?!”

“他宸淵冷心冷情,剖了你兩次妖丹,為什麽你還是放不下他?!”夜闌咬牙切齒地質問着,伸手把君瑤從被子裏剝出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君瑤背對着他。

她對宸淵從愛到恨,到形如陌路,那人早就不存在于她心中了。只是今日宸淵為護她獻祭金丹,說不感動是假的。但真要細數究竟有多少感動,其實也并沒太多。

左不過是終相信了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所做皆非僅僅是彌補,無情無欲的上神宸淵,好似是真動了情。

這事要說出去,定能震驚全天族的神明,只可惜……沒機會了。

夜闌手指搭在床沿敲着,聲聲如滴漏催促着時間,“瑤兒,回答我的問題。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宸淵了?”

君瑤冷笑,她從未将兩個人進行比較過,但如果夜闌非要個答案……她道:“至少他知道自己錯了。”

“他那樣對你,當然有錯。”夜闌理所當然地指控宸淵,又道:“瑤兒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聞言,君瑤煞有其事地“嗯”了聲。

夜闌這話說的不算錯,他确實沒有做過傷害自己的事,只不過把君瑤身邊的人都傷了個遍。明知她最憎惡剖丹,卻殺害她千百同族;明知她最在乎哥哥,卻給君寒下毒;明知她和久岳是朋友,卻出兵海域屠戮海族。

這樣說起來,夜闌方才的逼問似乎又多了條可圈點的……至少宸淵傷她時,并不知那是傷。

夜闌聽她終于肯應聲,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嗯字,續道:“說起來,千年前若非是我,你還沒法遇上宸淵。”

“什麽意思?”君瑤下意識詢問。

“非要我提及宸淵你才肯跟我說話嗎?”夜闌反問。

如果不去聽他陰恻恻的語氣,這話貌似還蠻委屈的。不過君瑤看透了夜闌慣會扮豬吃老虎,委屈?呵,從前在她面前低頭抿唇,故作純情,怪她眼瞎竟看不出都是裝的。

夜闌又問了句“知道我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嗎”,說道:“一千三百年前我攻打妖族,見一只妖便殺一只,沒有什麽能比弑殺更令人血脈噴張。直到我剜出一只狐妖的心髒,竟然有只小赤狐不怕死地沖上來咬住了我的手腕。”

他說着撸起衣袖,右手腕上方三指的位置果然有兩排牙齒印,可見當初咬下口的人是鉚足了死勁,“當時我就在想,這小狐貍可真大膽,整個妖族都避我而不及,只有她是沖上來的,還傷了我。”

“你拎起那只赤狐的尾巴,還揚言要帶她回鬼域,結果宸淵突然帶着天族神兵從天而降,從你手裏救走了那只小狐貍。”君瑤淡淡接過他的話,轉過身看着玄色的床帳頂,“你是要說這個嗎?”

“我的瑤兒果然聰明。”夜闌低低笑了,“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狐貍,憑什麽被他宸淵帶走?還一養就養了一千年!”

那只赤狐就是君瑤。

而夜闌懷恨宸淵搶他靈寵,費盡心機設局定要讓宸淵死在那只小狐貍手下,才能解當年奪寵之恨。

他們的恩怨緣起在一千三百年前,時光輾轉變本加厲,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君瑤冷眼看着他道:“夜闌,我只問你一件事。”

“宸淵真的剖過我妖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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