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42 章 暗醒獨孤
她吼出聲,聲波響徹天地,草木枯折,疾風消散,一切瞬間又回歸平靜,女蘿發現她回到了現實中來,耳邊是啾啾鳥語,眼前是無限光明,方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境。
她一直立在原地,沒有動彈,只是憑感覺問着眼前的花寂滅,“我幻境裏看到的女子是誰?”
“那是你的幻境,又不是我的幻境。”花寂滅撇撇嘴,“不過你能走出來也是很厲害啊,算是能破解我這招三分吧。”
女蘿默然不語,冷着臉仔細回顧起方才幻境中發生的事情,心中一片惘然,方才的感覺是如此真實,胸口仍舊在隐隐作痛,讓她不由得不相信那是冥冥之中的過去,或者是潛意識中的彌留,她驀然把手指劃過臉頰,最後停留在繃帶上,沒有表情地對花寂滅道,“你見過真正的黑暗嗎?”
“呃,你說什麽?”花寂滅的表情有些錯愕,驚詫地張着嘴,“你剛才說什麽?”
女蘿沒有理他,手指一揮,迅疾紮下了綁束多日的繃帶,撕拉一聲脆響,一雙眼睛霍然睜開,迎着燦烈的驕陽,眸子中流光璀璨炯炯如同霹靂,雷霆四射的疏狂氣息迅疾随着眸子擴散開來,她一眨不眨盯着錯愕的花寂滅,一字一句道,“你見過真正的黑暗嗎?”
花寂滅呆愣愣看了她一會兒,她的眼睛明亮閃爍,耀眼的光芒直直刺到他眼睛裏,他嘆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你還很真像她,連話都一模一樣。”
“我本就是她。”女蘿沉默道,“一葉障目的确很厲害,湮雲掩日,這樣的黑暗與孤獨,這樣的幻境與現實,真的好像假的一樣。”
久立一旁的南無夜全局皆收,忽忽閃到女蘿面前,聲音溫和帶着幾分焦急,“你記起了幾分?”
女蘿只是搖頭,“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關于記憶,一分都不記得。”
她忽然怔楞住,眼神有些放空,南無夜覺察到異樣,準備問她怎麽回事時,卻見女蘿恢複了聲線,眼神一路鬥轉,旋即落到花寂滅和南無夜身上,聲音空靈中泛着哀嘆,“獨孤藍。”她面無表情說了三個字,仿佛一切與她毫不關聯。
“什麽?”南無夜有幾分不解,花寂滅也是在一旁聳着眉,滿臉疑惑。
女蘿好像瞬間虛脫下來,聲音無比的微弱,幾分戰栗幾分難以置信,全都融合進眼前的惆悵與寂寥中來,“我記起來了,在幻境中,見到的那個女子,叫獨孤藍。”
南無夜幾步來到她面前,關切地扶住她的肩膀,認真問道,“确定?花寂滅的幻境終究是幻境,不可信者多。”
花寂滅挑挑眉,聲音無謂道,“幻境雖然是幻境,但也是心象所生,她自己的執念,當然是她自己來解。何況,連她說的話,都和辛孤一樣,孰真孰假還真難說。”
女蘿伸手拂開南無夜的衣袖,聲音幾分蕭條失落,“我想自己待一會,眼睛已經好了,不需要有人來照料了。”她話音剛落,一個人孤零零地迅疾走遠了,踩得樹葉咯吱咯吱作響,連滿庭風葉瑟瑟亂舞都置若罔聞,懶得去将身上的落葉拂去。
“看來她在幻境裏看到不少東西嘛。”花寂滅調侃道,“越看越和辛孤有些像了啊。”
南無夜掃了她遠去的背影,轉過身來對着花寂滅若有所思道,“久未痊愈的眼疾在一瞬間治好,而且還是在你的一葉障目攻擊下,顯然是體內的神力在一瞬間被激發了,不過這個間隙太過短暫,連我們都未察覺便已經恢複正常罷。”
他的視線突然生出幾分肅然,眼睛一刻不放松地盯着花寂滅,質問的語氣硬沖沖淡淡,全然不似往日的溫柔,“方才的一葉障目你顯然是放水了,怎麽如今倒是憐香惜玉起來了?”
花寂滅聞言翻他一記白眼,不客氣道,“她一個司翎級別都沒到的鬼卒,還受了傷,要是我用幾成力以上,她能受得了嘛,還不灰飛煙滅了?”
“辛孤在一千年前曾經和你交過手,而且還輕而易舉破解了你的一葉障目,她的記憶中肯定有印象,你不把全力使出來,她的神力怎麽複蘇?”
“說到底你要我和她陪練,不過是為了刺激她體內神力複蘇罷了,根本在乎的不是她,我沒說錯吧?”花寂滅哼了一聲,澄明的眼神洞然一切。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對于這些,她比你拎的清。”南無夜冷聲道,“如果辛孤神力不蘇醒,我們對戰仙界的把握是五,若有,則是十。”
花寂滅瞄她一眼,不冷不熱道,“你就沒問過她的意見?她願意嗎,如果辛孤蘇醒了,還會有現在的女蘿嗎?”
“你以為,她有的選嗎?”南無夜冷冷說完這句話,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我與你都別無選擇,這動辄會是一場浩劫,卷入的不只是仙界與地府,還有生靈塗炭的人間,還有消亡了幾萬年久的冥界,目前已經有蠢蠢欲動的跡象了。”
“你好像忘了一個。”花寂滅一躍飛上樹梢,聲音隔着冷冷的空氣飄蕩過來。
“妖界麽,萬妖之王長生溟向來不理世事,自從我即位以來便早已無聯系,此場大戰妖界定是不會卷進來。”
“那倒是。我記得老魔君倒是還和妖界有來往,如今倒是關系斷的一幹二清了。”花寂滅揶揄道,他淩空一躍,只聞沙沙樹葉響動,人影早已不知何處去也。
南無夜轉過身,想着女蘿說出的名字,“獨孤藍。”他默念了一遍,當即吩咐宮廷掌司前去追查,“務必查的水落石出。”他的聲音幾分焦灼,想起女蘿落寞的眼神,忽然一股難以名狀的悲哀湧上心頭,嗡嗡顫動心頭被堵得難受,他苦笑,一個如此無情無關的魔,竟然還會有心跳,笑歸笑,最後還是鎮定如常,回到了冥殿高高的殿堂之上,豔陽高照,最明亮的時候,他權力最鼎盛的時候,不知為何,卻是如此悲涼,如此明亮,卻是如此迷茫。
或許,有此種感受的,并不是他一個。
東皇山已經禁山一千多年了,一千年間,鳥鶴遇此山繞行,水流遇此山逆反,風雨見此山歸冥,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章法,都在碰到東皇隐隐若現的結界時消逝退散,崩潰瓦解。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山上居着一位六界風雲聞之色變的大神——靈帝鳳栖梧。#####作者有話說:
被南無夜和花寂滅說了無數遍壞話的鳳栖梧終于要登場了,蕭公公登場也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