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優解 第 66 章

席知然甚至在下意識放輕自己的步伐,知道那邊的盛昭已經看清了,但對方沒說話,便也不主動開口,只是慢慢地,走到了的身側。

不想再問一下‘還好嗎’的廢話,便微微擡頭,看着盛昭的眼睛。

半晌,看着對方蒼白皮囊下泛出的一點鮮紅,終于伸出手,碰了碰的臉頰。

“是的,是的女朋友,謝謝您……”

“這兩年裏,之前和說,來找過很多次,但覺得不配,是真的……席知然。”

“而和在一起,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情,是願意,喜歡,也喜歡,們才會在一起。”

酒店房間是一個太過暧昧的環境,席知然本來應該怎麽樣都不自在,但是等到緊緊靠在盛昭身邊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心微微定了一點。

席知然在看到房間內床鋪的時候,幾乎是松了口氣。

席知然有些不忍,但還是輕拍了拍的臉把叫醒,在一瞬間清醒又警覺地睜眼之後,把拉下車。

果然,指腹觸及的部分,滾燙滾燙。

然而,說到目的地的時候,席知然卻明顯猶豫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那個隐在陰影裏半明半暗的影子。

席知然借了酒店的插頭,等待手機充電的同時,坐在盛昭的身邊。

“生活在一個平穩幸福的家庭裏,的一舉一動被嚴格要求,同時也被寄予最大的期盼,是一個健康而且完整的人。

看到停住動作的時候,青年不說話,但是眼神卻誠實地帶着一點近似于懇求與不舍的混雜情緒。

其實應該已經極為困倦又難受了,但卻強撐着睜眼看着的方向。

女孩子的聲音最後還是帶上了哽咽,小得像是氣音: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算作自己的回應。

席知然的內心酸澀,舔了舔嘴唇,正好那方的燒水壺已經結束工作,女孩子才得以用站起身的動作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酒店的前臺小姐業務顯然比兩人都要熟練,錄入席知然的身份信息後,轉頭看着盛昭笑道:“您好,兩位的身份證都需要錄入的。”

盛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的話語,很慢地說道:

所以扣住盛昭的手,柔和了語氣:“盛昭,們回去吧,別管這裏了。”

席知然像是突然發現,盛昭叫名字的聲音永遠是那個音調,一如第一次叫的時候那般。

盛昭站在快捷酒店門口的時候,神色在迷茫和困惑之間來回搖擺。

但,和恰恰相反,在被領養後,才有了對于‘家’的概念,可在那之後,自身的意義被抹去,在正在形成價值觀的年齡中,已經被認定為自己是一個為了哥哥才能‘存在’的孩子。

檢查了一遍房內的基礎設施,把空調設置在較為舒适的二十四度,利索地用燒水壺燒了熱水,在等待水開的過程中,給前臺打電話拜托們把等會兒外賣來的藥送進房間來。

“一張放房間裏,一張拿走,明早再來接,好不好?”

從始至終,席知然盯着盛昭的眼睛,沒有躲開。

走到了門口,手裏緊捏着那張房卡,看向在沙發上坐着的盛昭。

席知然自然知道對方這個回應,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已經外賣了藥物,此時估計也快送到酒店前臺了。

摸了摸盛昭垂在自己身側的手,指尖無意識地順着手的輪廓描摹,一邊輕聲道:“明天想吃什麽,給帶過來?”

盛昭搖了搖頭。

“世界很大,希望它眷顧,也希望它好好對。”

席知然下意識地皺起眉,實在無法想象,那是一位清廉公正的人民公仆能說出來的話語,即使再怎麽努力,都無法想象出對方說出這句話時候的神情,也不能推測出盛昭聽到這句話時候的模樣——

做完一切後,席知然拿走了一張房卡,不忘和盛昭确定:

席知然的內心掙紮了快有半分鐘,終于,聽到自己開了口:“先等到藥來,水燒開,吃完藥,再走,可以嗎?”

從小聽着老話長大,人要是憋太久反而會生病,而發熱,感冒,都是病症從身體裏被逼出來的征兆,過去就好了。

女孩子的聲音耐心又溫柔,重複着一模一樣的話語,拉着的手往前走,等到周遭安靜一點的時候,盛昭才意識到兩人終于離開了人群。

席知然打開手機,看着只剩下28%的電量,狠下心來準備離開。

在高燒下,的聲音比往常慢了不少,帶着若有似無的黏,聽上去倒是像有一把小鈎子,在席知然的心尖上很輕地劃動了一下。

席知然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向那方的盛昭,後者的眼睛還帶着濕潤,看着,卻沒有一星半點的攻擊性,半晌,輕聲道:“謝謝。”

的臉頰愈發得紅,睫毛微顫着,像是在夢裏都在無力地掙紮。

席知然說不出話,的太陽穴很疼。

最後,拿出手機,搜到了一個最近的快捷酒店。

側頭看着席知然,像是在确定什麽一樣,問:“聽到了什麽消息嗎?”

看着像是疲倦一般地閉了閉眼,才繼續道:

席知然看向另一邊的盛昭,對方此時像是看着酒店大堂中心一個擺飾發愣,便無奈地伸手,熟練地在對方的大衣內袋摩挲了幾秒。

青年的肩膀清瘦,幾乎硌得眼圈發燙,但席知然緊抿着唇,半晌,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

“就像現在,本身會有一段很好的假期,可以開心地和林威範倩倩出去玩,和的家人待在一起,可是看,不得不幫着對付家裏的爛事,到現在都還被困在這裏。”

“盛昭,裏面打不到車,們得再往外走一點,冷嗎?”

黑發少年的眼睛通紅,眼底卻幹涸,順着席知然的動作,慢慢地移動身體,擡起的指腹壓在席知然的臉頰上。

又說:“早點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給發消息。”

過了一會兒,盛昭又輕聲自言自語:“是不是還是做錯了?欠下的東西,本來就是還不清的,不應該離開這裏,應該一輩子留在這裏。”

“不是,盛昭,不應該留在這裏,應該出去。”

盛昭出乎意料得很乖,任由席知然把自己拉離宴席場所,和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親戚道別,席知然的聲音在耳邊忽遠忽近:

“之前說……只是來履行的承諾的,是真的。家裏的錢,父親的錢,一分都不會動,但也不會給那些親戚……這點,父親生前就說過,這些錢,要全部捐給福利院——領養的福利院。”

在盛昭後知後覺地側頭看向的時候,席知然已經成功找到了對方的身份證,在脖子都通紅的狀态下,遞給了面前見怪不怪的前臺小姐。

在發熱之後,青年的手倒是比往常溫暖不少,席知然扣住的手腕,把向自己的方向拽過來。

還和胡思意說了今晚要回去呢。

上車的時候,盛昭還會聽着的話,做出遲鈍的回答,而等到車輛慢慢停下的時候,青年已經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态之中。

“對,盛昭不舒服……”

其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盛昭卻慢慢直起身子,無聲地跟在了的右側。

幸好,最後兩人運氣不錯,沿着主幹道走了幾分鐘後,便打到了一輛出租車。

說到最後,與其說是在征求盛昭的意見,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看着席知然的眼神很柔軟,輕得像是不想驚動一只蝴蝶:

很突兀地,笑了一下,帶着些許嘲諷:

“……父親親口說的呀,‘把送回去,太便宜了!’”

席知然其實很清楚,不論盛昭現下高燒發到多少度或者人清醒還是迷糊,都不會開口讓在這裏留下來陪,而同樣,女孩子也不會這樣做——

不知什麽時候,盛昭的手又變得冰涼冰涼,卻像是感覺不到般地繼續說道:

終于,有一個吻,很輕很輕地落在的眼睑上。

盛昭擡眼看了一眼席知然,女孩子輕咳一聲,慢慢地移開視線,才聽到盛昭輕聲應了句‘好’。

“可是今天,或者是回江市之後,就發現,其實一昧地否定那些東西,同時為了這些東西而努力,也就說明了人格本身具有的缺陷,從來就沒有‘完整’過,所以,配不上,可是最後,還是因為自己的私心,連累了。”

但是的臉始終滾燙,在避開盛昭視線的同時,心中倒是有些愧疚和不安。

問題在于,對方知道父親說過這句話嗎?

而現下,看着酒店前臺,深吸了口氣,裝作冷靜又熟稔地,從自己的小包裏掏出了身份證:“好,一件标準間。”

“謝謝您過來……”

席知然在确定對方發燒的時候,倒是松了口氣。

席知然牽住的手——不是十指相扣的那種牽法,只是兩手相握,更像是孩子和孩子之間的牽手姿勢,不怎麽浪漫,但足夠穩固又令人安心。

而在‘哥哥’離開後,的意義被抹去,但同時,還‘存在’的唯一價值是:的身上,帶着哥哥的部分,一直用這樣的想法,讓自己堅持下去,嘗試過打破這些想法,所以才拼命地去念書,去參加比賽,去盡可能地離開江市,去離開所有否認個人價值存在的一切。”

席知然只是看了一眼,便伸手過去,架着的手臂,盡可能地把撐住。

等了幾秒後,席知然覺得自己靠着的肩膀起伏加快,擡起了腦袋,側頭看向自己的少年。

盛昭的眼神動了動,開口:“好。”

這回,盛昭的反應很快,穿着毛呢大衣的青年身量清瘦但筆挺,搖頭:“不用。”

的聲音離更近了些,盛昭擡眼,看着對方看向自己的棕褐色眸子,聽着說:

席知然知道現下這是最合理的目的地,但是不免還是心虛地輕咳兩聲,舔了舔嘴唇建議道:“要不……還是去醫院吧?”

席知然微有些詫異對方在此時居然還能這麽敏銳,面上不顯,甚至有些困惑地搖頭反問:“什麽消息?”

把壺中滾燙的開水一并倒進洗手池中,緊接着又滿上了一壺新的:“這個燒開後,等會兒就能喝了,先……”

等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盛昭不說話,燒水壺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裏顯得突兀又惱人,卻忍不住想起之前“堂姐”所說的話。

席知然眨了眨眼,終于把自己的頭靠在了盛昭的肩膀上。

盛昭的聲音沙啞又平穩:“對不起。”

席知然說:“沒關系。”

然後,主動擡頭,吻住了男人蒼白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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