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麽小神仙 第 56 章 節
第 56 章節
冷漠。
從倒下的人手中,撿起一方匣子,匣中丹藥,光彩流轉,她毫不猶豫吞下。
宋連蟬現在明白了,現在的她,就是曾經一位無名的後覺者。
她在以這位後覺者的視角,經歷整件事情。
沒過多久,她開始覺得頭疼欲裂。
她摸了摸自己的前額,從混沌中醒來,卻看見自己滿手鮮血,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侯生的那具軀體,此刻正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她意識到人是自己殺的。
這樣的情況又發生了,每次她失去意識,總會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而這次……她竟然殺了人。
她迷茫過,也害怕過,最後選擇自殺。
随着她的死去,腦海中的記憶再次傳承了出去。
又有一位後覺者誕生了。
這位後覺者與上一任不同,他能坦然地接受一切,以為這些只是他成為後覺者的副作用。
他開始渾渾噩噩地游歷各國,每天晚上,做着同樣的噩夢。
夢裏他叫易牙,權欲熏心,磨刀霍霍,靠着殺死自己的孩子,取悅了桓公。
桓公寵信于他,只是晚年病重,他與豎刁力排衆議,擁立公子無虧,并囚禁了桓公,最後活活将他餓死。
初嘗權力,他無比興奮,妄圖繼續幹政。
可惜自己劣跡斑斑,早已被主子防備,幹政失敗後,無數人想要除之而後快。
他只能一路逃到彭城,最後被齊人所殺,臨死前怨憤難擋,心有不甘。
每每醒來,夢裏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
他越發迷戀上的夢中手握滔天權勢,力排衆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
在易牙不斷地侵蝕下,兩個人格開始融合。
他不再為殺人而感到愧疚。
他靠着那顆“仙丹”,獲得長生不老的軀殼。
在後來的多少年中,操弄權貴,玩弄人心,過得風生水起,卻因一場意外,死于山體崩塌。
舊的後覺者死去,新的後覺者,再次誕生了。
期間,誕生了四任後覺者,雖然靠着傳承,獲得長生之軀,卻最終死于一場場意外。
長生不老,并不代表不會被病死,或被人殺死。
直到有一天,裴卸作為新的後覺者,覺醒了。
此時的易牙人格已經融合地十分完美了,而裴卸也吸取了前幾任後覺者的結局,為了保護自己,創立組織,廣納門徒,以他們為耳目。
殊不知,自己即将迎來一場血債。
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除了不斷擴充組織成員之外,裴卸還通過前任後覺者的記憶傳承,精準地抓住了這麽一段關鍵記憶。
延和三年,漢武帝時代。
當時有一個叫月氏國的小國,國內人擅長調香。
武帝平定天下後,月氏國內擁有先知能力的巫女,多次預言到月氏會被武帝斬盡殺絕,為了求生,巫女示意月氏國立刻向武帝示好,派遣使者送上國寶,三枚返魂香,即便如此,也沒能保住月氏。
起初,漢武帝并不在意這三枚小小的返魂香。
直到有一次,長安城疫病爆發,死了很多人。
漢武帝這才想起返魂香,将信将疑的态度燒了一枚。
長安城中,方圓百裏之內,都能聞到濃厚的香氣,患病的人立刻痊愈,三個月後,那香氣仍不減退。
沒想到疫病竟然真的被驅除了,還讓一人死而複生。
這段多年前的記憶被一個後覺者銘記于心,這個後覺者死後,将記憶傳承給了裴卸,多年來裴卸一直在根據記憶,派遣組織裏的人,搜尋剩下的兩枚返魂香。
另一方面,與易牙融合地裴卸也親自出馬,尋找月氏族人。
當年漢武帝沉迷歌舞,月氏奉上返魂香後,也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朝中大臣一再強調,月氏的人居心不軌,又精通奇詭之術,如若謀反輕而易舉,所以當時的月氏還是如同族中預言的那樣,被覆滅了。
直到瘟疫這件事,證明了返魂香的真實性。
如今月氏滅族,再也沒有人知道返魂香的秘密,武帝為了保護剩下的兩枚返魂香,在元封年間,造了一座方山館,專門存放各種異香,其中也包括返魂香。
武帝把返魂香妥善封藏在方山館的香函中,命專人看守。
後來有一次打開香函,香函上的封印還在,香卻沒有了。
有人說是被看守的宦官偷走了,也有人說,返魂香本身不宜長時間保存,香體揮發在意料之中。
現在月氏又被滅族,返魂香從此無跡可尋。
所以裴卸尋找返魂香的第一條線就斷了。
後來沒過多久,組織裏的人得到消息,在遙遠的某個山脈部落,還殘存着一波月氏後人。
這個部落多年來不接待外人,依舊延續着先輩們制香的習慣。
裴卸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親自前往。
當年因為月氏動亂,很多族內原本的香方都遺失了。
而裴卸在外面有着衆多耳目,再加上後覺者記憶的傳承千年的記憶,為月氏補全了許多香方,甚至很多全新的香方,都是他常遭的。
他對月氏的貢獻有目共睹,月氏的族人漸漸開始接納裴卸。
裴卸見時機成熟,提出請求,希望部落裏的人告訴他返魂香香方。
眼看着香方就要到手。
可族中懷孕的月氏巫女忽然精準地揭穿了他是後覺者的身份,并預言,這個後覺者,會導致月氏全族覆滅。
他接近部族,一開始就居心叵測,為了返魂香方而來,他擁有了千年的記憶,妄圖永生不死,有違天道倫常。
裴卸見計劃暴露,幹脆着急組織裏的人,一夜之間,血洗月氏。
妄圖用這種方式,逼迫他們交出返魂香,并以此複活族人。
誰知道月氏個個都是硬骨頭。
而那個壞他好事的巫女,當夜産下女嬰,臨死前絕地反擊,竟然立下詛咒,将女嬰與後覺者強行捆綁在一起。
即便是孩子死了,後覺也要生生世世尋找她的轉世,全心全意侍奉她,以償還滅族的血債。
如若他傷害了那孩子,傷口都會反噬到他的身上。
他必須卑微而赤誠,哪怕心底生出一絲惡念,都會感受到錐心蝕骨的疼痛。
在裴卸這些血雨腥風的記憶裏,宋連蟬終于知道了她與他們的羁絆來源于何處。
只是這份羁絆終究不敵時間的侵蝕,特別是在她這一世,效力已經逐漸減弱,遠不如前。
後覺者被徹底解放,不過是幾百年內的事。
當年的裴卸,因為有了她這份羁絆,幾近融合地人格再次有了分裂的跡象。
裴卸在與女孩長久的相處間,逐漸對她産生了感情,而易牙卻覺得,這份感情會阻礙他實現自己的計劃。
對于易牙來說,他只想享受權利給他帶來的一切。
一個想要搞事業,一個想要談感情,這樣的矛盾幾乎将融合的兩個人格撕裂開來。
而當易牙發現原來只要逼迫那個孩子自殺,傷口不會反噬這一點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
自此,前塵往事,逐漸在宋連蟬的眼前消散開。
再次睜眼,時代已然轉換。
組織裏的情報層層上傳,分門別類,精挑細選出最重要的一條,遞到裴卸手中。
裴卸展開紙張,紙面上是一個女孩的出生信息。
三月十八,晚九點整,無名。
女孩出生時,他就有所感應,派人前去打聽。
他坐在案臺前,提起鋼筆,寫了一行詩。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小名就叫阿玉吧。”
“這就去辦。”
手下正要出門,又想起什麽,回頭與裴先生再三确認,“真的不用接到身邊來?”
“不用。”
裴卸揉了揉額頭。
最近頭疼欲裂,易牙被他壓制,出來的次數少了,但不代表他永遠不會出來。
留她在親生父母身邊,快樂長大,總比在他身邊來的安全。
她的父母并不富裕,為此他早已把一切準備好。
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要多少,捧多少,只要能把她照顧好。
“裴先生,頭疼病又犯了嗎?要不要吃點頭疼藥。”
身邊有人貼心遞來水杯,他剛剛端起的,眼前卻陷入一片黑暗。
在一片黑暗中,他聽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說了句,“不用,我好了。”
在傭人眼裏,裴先生的頭疼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明明剛才還閉目扶額,一口水沒喝完,就神清氣爽,拿起鋼筆,敲了敲書桌紙頁上的那句詩,笑得古怪。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他擡起頭,皮笑肉不笑地問傭人,“王知義去哪裏了?”
傭人覺得先生的問題莫名其妙,但依舊老實回答,“王先生剛才不是在書房與您攀談?剛出的門,好像去辦什麽事兒。”
“把他叫回來,就告訴他,我改變主意了。”
沉沒之船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