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 173 章 何方

這下獨孤藍倒沉不住氣了,翻身下馬攔身在前問道,“你真不給我工錢?那眼下又是要去哪?”

莫昀倒未嫌她唐突,對她道,“沂水你是回不去了。”

“憑什麽?他們通緝的是你又不是我。”獨孤藍一副你少唬我的表情。

“莫昀見她不信早有防備,便拿出袖中的告示予她一看,見她頓時一臉沮喪。

告示上畫着兩個人像,一個是風度翩翩的莫昀,賞千金雲雲,一個便是一臉挫樣的獨孤藍,賞百金雲雲。

獨孤藍哭喪着臉,這下想回倒也回不去了。

“獨孤兄不必灰心,能有這般身價,倒也是圓了獨孤兄的鴻途之志。”莫昀逗她道。

“那我還真要謝謝你。”獨孤藍氣鼓鼓地反譏,奈何一想到自己現在這幅灰頭土臉的落魄像就沮喪起來。

她走了許久,心裏盤算着自己就算沒有謀求錢財又能怎樣呢,還不如回到相府安逸些好,只是,如今時機未到而已。看一眼前面穩穩踱步的莫昀,他現在是得了天書胸有大志,就等着回北辰複興鴻鹄之志了。

似是感應到了什麽,身前的莫昀突然停下,而後緩緩轉身,他看着獨孤藍,道,“李兄而後可有何打算?”

“那倒沒有。”獨孤藍回道。

“我要回北辰,李兄可要同去?”

“不去。”獨孤藍想了想自己爹那布滿黑線陰沉沉的臉,心想還是少與莫昀有些糾纏的好,便揮揮手,“我自己一個人流浪慣了,不願回相府,你先回吧。”

她向莫昀作揖,行了個告別禮,“莫世子,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好。”莫昀依舊眸淡如水,波瀾不驚道,“那我把書卸下,獨孤兄獨行難免不便,有馬同行總要安全些。”

說着,莫昀便輕手解開馬鞍上的摞扣,卸下書卷的剎那,獨孤藍看到他的胳膊顫了一下,面色也蒼白了幾分。

獨孤藍想起他舊傷未好忍不住阻止道,“我不用馬,你舊傷未好,還是你用來負書用吧。”

莫昀搖搖頭,拿出錢袋放到獨孤藍手心,“獨孤兄出門在外,還是多帶些盤纏好。”

獨孤藍呆愣地看一眼手中的錢袋,今時今景,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歡悅。

“獨孤兄,就此別過。”莫昀作揖,說完便負傷提起地上的一摞天書竹簡,踽踽獨行于前,颀長風雅的身形在參天古木映襯下更顯單薄。

剛走出沒幾步,莫昀發覺手中負重一輕,心領神會般,他低頭看去,發現獨孤藍正亦提着竹簡,眼神明亮燦若星鬥。

她眯起眼睛,“馬我不要,錢我就收下了,至于注意麽,我變卦了。”

參差交疊的古木枝桠疏疏離離漏盡幾縷明媚光線,落襯在獨孤藍有些稚氣未脫的臉上,昏暗的古林野莖,卻仿佛潋滟晴光般和煦。莫昀彎起狐貍眼淺淺一笑,推脫道,“既然獨孤兄要同行,那就麻煩了。”說完,他手一松,十幾卷書簡的重量瞬間傾軋到獨孤藍一手之上。

“你—”獨孤藍對他吹眉瞪眼,卻又不知說什麽好,只好權當照顧病號把書簡又哼哧哼哧放到馬背上,心中叫苦不疊。

莫昀暗中活動下手臂,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你真要回北辰王宮?”路上,獨孤藍坐在馬背上悠游問道。

“怎麽,獨孤兄對朝廷了解甚多?”莫昀不疾不徐地牽着缰繩,心情明朗道。

“一點都不曉得。”獨孤藍确實對北辰王室所知甚少,倒也無意隐瞞,“我爹說我從小就不帶腦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有經國大略的人,不像是他親生的,倒像是他路邊撿來的。”

又嘆了口氣,“他說我家裏五世世襲,次次力挽狂瀾,救北辰于水火之中,偏偏就出了我這麽個胸無大志總愛閑逛的子孫,真是丢了獨孤家的臉面。”

莫昀看她一眼,秋水眸中淡淡泛起波瀾,“獨孤兄當真不喜朝堂?”

“當然是–,你看那朝廷上你争我搶爾虞我詐的勢頭,多麽吓人。-”獨孤藍想起面前的莫昀畢竟是王室中人,只能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下,“當然了,聰明如莫世子,這些肯定也不在話下。”說完,獨孤藍自動擡頭看天卷雲散,一副不關世事的樣子。

莫昀凝神片刻,見她這般,倒也無心計較,索性一笑了之而過。

抵達北辰邊界時已是星幕暗垂,莫昀找了家客棧,二人打算吃飯後,各自栖身睡下,而後去從一事細細思量。

小二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上來,饞得獨孤藍口水欲滴,剛放到眼前便猛啜飲了幾口,而後捂着嘴燙得說不出話來。

莫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這羊湯雖好喝,可是火候極足滾燙無比,萬萬急不得。”

獨孤藍舌頭麻得簡直要落淚,含糊不清地反駁,“怎麽不早說。”

等一會兒,嘴不疼了,她看着湯中冒出的袅袅幾縷熱氣,心有餘悸地舀了一小勺點了一口,卻是禁不住赫然贊道,“嗯嗯,真好喝。”邊說邊又用勺子舀個不止,心想這大客棧的湯品就是正宗,比起她當店小二時的羊雜湯淳樸好喝太多了。

正大口喝着,卻見莫昀一直端坐,遲遲不下箸,獨孤藍不禁疑惑道,“你怎麽不喝啊?”

莫昀這時才慢悠悠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而後對她道,“我試試有沒有毒。”

“咳咳。”獨孤藍頓時一口熱湯噴出,她看着莫昀的一臉壞笑,心中火氣騰地旺盛起來,心想你試毒怎麽不給我提個醒啊,就是坑我是吧,正要反駁,忽聽得店內一陣喧嘩,扭頭一看,緣是一個醉漢喝的東倒西歪正尋意鬧事呢。

那醉漢乘着酒勁無人能攔,眼下幾個醉步忽然奔到她桌上來,他捧起獨孤藍的羊湯,搖搖晃晃地細聞後正要下口痛飲,卻被一只有些細嫩的手一把攔下。

“喂,這是我的!”獨孤藍雙手叉腰,怒目圓瞪,一副夜叉相。

“這,這是我的。”醉鬼索性抱着湯碗不放,一臉無賴相。

獨孤藍受不了他滿身的酒氣,揪着鼻子惡狠狠道,“這是我花錢買的當然是我的!”說完,她有意地晃了晃自己的錢袋。

她說這話時莫昀自覺隐退一隅,在不遠處小啜着羊湯,不動聲色地掃視着發生的一切。

那醉鬼一見錢袋立馬眼亮了幾分,索性扔下羊湯,拽過獨孤藍的錢袋撒腿就跑,最終還含糊着不清着要去買酒。

獨孤藍又氣又急,見他已是跑至門口,徑自拿起桌上的酒囊直直扔去,正中那人腿腹,酒鬼啊嗚一聲慘叫後頓時趴在門檻倒地不起,似睡似昏。

“哼!敢搶老娘的東西,你知道我是誰麽!”獨孤藍一聲冷哼,走到門前把那醉鬼緊攥的手掌掰開,而後一把扯過自己的錢袋。

她剛轉身走開半步,便聽得身後幾聲吶喊,“國舅爺你怎麽了?”驚詫地扭過頭看時,只見幾個将服打扮的男子正大驚失色地把身後那醉鬼扶起。

“國舅爺你怎麽這喝醉成這般了啊。”一個白面書生相貌的男子攙起醉鬼,惋惜嘆道。

獨孤藍看着眼前這離奇的一幕,有些懷疑自己自己耳朵聽錯了,她試探地問那個白面男子一句,“你方才叫他什麽?”

“此乃北辰王妃的哥哥國舅爺是也。”白面男子見李味拿着錢袋正巧立在酒鬼身邊,頓時有些生疑,“不知姑娘可知國舅爺為何突然倒地不起?”

“可,可能是喝多了吧。”獨孤藍結結巴巴道,她心中欲哭無淚地默默掐算着自己還能活幾個年頭,自己竟然一下子把國舅爺擲得一倒不起,這他後來能饒了自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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