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手游 方應看]應看千秋 第 3 章 章

第 3 章

王忠還在耳邊說着貼身丫鬟守則,楚妍急忙打斷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先進屋把香點上。”

楚妍重新回到卧房門口,特意确認了一下方應看不在屋裏她才進了門,香爐很好找,她打開旁邊的盒子,裏面又有十多個小件,香鏟香掃香篆等等,一應俱全。

府裏的下人們總是願意吹噓主子的厲害之處,顯得自己與有榮焉。神通侯嗜好龍涎香也算是汴京皆知,就連宮裏有時也會賞出來幾盒,以示恩寵。

楚妍拿出打開那個貼着龍涎字樣的瓷瓶,放在鼻子下細細地嗅了嗅,和她之前在跟方應看過招的時候聞到的味道一樣。

“你若是喜歡這味道,不妨以後挨着本侯近些,也好能聞個透。”腳步聲由遠及近,方應看從側面進來,就見看見楚妍扭頭看他,“怎麽?”

“這香怎麽點?”楚妍舉着香問。

“用火點啊,難道你還會變戲法?”方應看斜了她一眼。

“我師父鼻子不好,所以平時只用香粉,我之前雖見過別人紅袖添香的樣子,但到底沒上手試過。”楚妍把手裏的瓷瓶放好,“聽說這香極為難得,被我糟蹋就不好了。”

“難得那是對別人來說,”方應看根本不在意,“這東西之于本侯,不過就是個錦上添花的玩意兒。”

“那我試試?”楚妍倒也有幾分興趣。

“別把房子燎了就好。”方應看說完這句話,轉身去了內間,似乎又想起什麽,扭頭說道:“本侯所習功法,三丈之內,飛花落葉之聲皆可入耳,若你今晚敢發出半聲響動,難免會被我不小心殺了。”

“……”

楚妍拿起手邊一個小茶杯,運足內勁甩了出去,那茶杯在屋裏轉了一圈,停在角落的茶幾上,只見屋內屋外的兩層簾子被勁風帶起,等平靜下來的時候,已經将兩人隔開。

方應看見楚妍秀了一手,便知道自己沒唬住她,“你這身手,倒是可惜了。”

若是河清海晏之時,以楚妍展現出來的本事,說不定真能在江湖中闖出點名聲來,可眼下朝廷內憂外患,江湖中人各懷鬼胎,她一個喊着“盜亦有道”的師門,是沒辦法清清白白存在下去的。

想到這裏,方應看又補了一句,“反正當下你也不願意為本侯所用,可惜便可惜了吧。”

楚妍不想理他,徑自去檢查一旁桌子上的東西。

特質的陶缸,大概有食盒大小,裏外兩層,外層填滿炭火,裏層裏放着一個茶壺,陶缸外面還裹着厚厚的棉布,這樣可以保證壺裏的水一夜都是溫的。這也是她曾經在廚房裏見過很多次的,只屬于侯爺的享受。

确定壺中确實有熱水之後,楚妍才轉身去點香。

這種事平日裏她見別人做過多次,加上她本就擅長些細致小心的武學門道,做起來也沒又太難。

香燃起來的那一瞬,突然濃郁起來的味道将她包圍,好像一張無形的網,讓她無處可逃。

楚妍定了定神,緩緩走向榻子。

畢竟是侯爺的屋子,連下人值夜的小榻,都比仆人房的通鋪睡起來舒服的多,隔着簾子,楚妍躺到榻上,有點拿不準對方到底是什麽态度。

其實之前她不是沒想過成為侯府的門客,做些成績出來讓方應看幫她找師父,只是她也觀察過方應看此人的行事風格,與她先前所受教導南轅北轍,兩人立場不同,她也不好說誰對誰錯,既然當下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有些事她是萬萬不想去做的。

她此前受過的教導也好,學過的武功也罷,大多都偏向防守,輕功好可以逃命,掌法好可以保命,至于指法好,純屬是練飛刀的時候順便練的。所學的飛刀是她唯一可以稱得上殺招的把式,可就連教她飛刀的前輩,也曾認真叮囑過她,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而且平心而論,以她師父的本事,在江湖上可比她混得開,她又何必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等哪天師父的名聲傳出來,她攢夠也攢夠了盤纏,追上去就好了。

“你這麽直勾勾的盯着本侯看,”方應看的聲音徐徐響起,“腦子裏在想什麽?”

楚妍特意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我沒有,我是背對着侯爺的。”

“若是本侯連這點敏銳都沒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方應看輕笑了一聲,“你的眼沒盯,可你的心盯了。”

楚妍聽他這麽說,幹脆翻了個身,真的隔着簾子去盯他,“師父帶我入江湖之前,我曾問過他一個問題。”

她也不要方應看捧場,自顧自的說下去,“若有朝一日,我殺三人可救十人,我殺是不殺?若有朝一日,我殺一人可救萬人,我殺是不殺?若有朝一日,我殺一人可救自己,我殺是不殺?”

楚妍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平緩,不聞一絲殺意。

突然,她又像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轉換成愉快的聲線,“侯爺,你要不要猜猜,我師父是怎麽說的。”

方應看與她隔着兩道簾子,聲音卻像在楚妍耳邊,“你師父可是男子?”

“自然。”

“年齡幾何?”

“三十而立。”

“那他大概會和你說,”方應看頓了頓,聲音聽上去溫柔又誠懇,“你跟在我身邊,我這當師父的,總歸不會讓你遇到這種問題的。”

“你怎麽知道的!”楚妍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她甚至沒有從榻上起身,而是徑直朝着方應看的位置飛身過去,兩道紗簾落在她身後,像是九天玄女的彩衣。

方應看側卧在床上,一手撐着頭,全然換成了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男人在面對傻女人提出的蠢問題,而沒有辦法回答的時候,都會用深情糊弄過去。”

楚妍不服,“那若是我以此問侯爺,侯爺會怎麽答?”

“本侯從不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別人手裏,若有人想殺我,我必先下手為強。”方應看笑的有些薄情,“至于救人這種事,本侯想救的人,沒有救不了的。那些與本侯無關的人,我也懶得理會。”

楚妍站在他面前,若有所思,“侯爺這麽說,也不無道理。”

“這個世上,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沒有誰必須要保護誰,必須要依靠誰的道理,若是你的實力再強上一些,手段再高明一些,今日你又何必因為本侯而不安,你大可把刀架在本侯脖子上,當這神通侯府的幕後之主。”

“侯爺,我連給自己盜些盤纏都不肯,又怎麽能做出來這種鸠占鵲巢,占山為王的事情來。”楚妍說這話的時候停了一下,“不過侯爺說的也對,這世上,終究是有這種人的。”

方應看聽她說話大有深意,“怎麽?你家房子被人占了?”

楚妍皺着眉,擺了擺手,“雞零狗碎的小事而已。”

“行了,你道理也聽了,态度也表了,該回去老實呆着了。”

楚妍知道他這是想休息,也乖乖退出去,“那我給侯爺守夜去。”

方應看沒再理會她,閉目休息。

重新躺回榻上,楚妍腦子裏全是官司,她父母為了能讓她有安慰日子過,從小就将她托付給了某地世家,與其說是她是江湖人,其實更像是嬌小姐,雖然沒有一出門要跟着八個丫鬟的排場,但婆子傭人也沒缺過。本來她也應該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尋個夫家,相夫教子過一輩子,可偏偏讓她親眼看過兩個有情人是如何在一場三個人的愛戀裏互相傷害消磨的,帶大她的世家公子形單影只遠走高飛,臨行前将她送到了師父面前。

所以她先學飛刀,又學掌法,倒是輕功,一日也沒落下。

師父要帶她行走江湖,也不是想讓她出人頭地,不過是覺得她長大了,該多看看自己,多見見世人,省得以後被人随随便便就給騙了。只可惜她還未走遠,人便來了這汴京城裏。

其實要讓楚妍自己說的話,她是無所謂入不入江湖的,畢竟現成的問題就擺在那裏,真讓她遇見了,她殺不殺,她救不救?憑什麽自己的做法就肯定是對的?若是別人給她挖的坑怎麽辦?

所以在從賴大娘家裏離開後,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個地方養活自己,敢入侯府為婢,也是因為熟悉豪門後宅的規矩,只要方應看平安,那麽他府裏就是汴京城中絕對安全的地方。

救下琥珀,楚妍是不後悔的,剛才觀方應看的态度,也不像是會把她關進私牢或者強迫她做些什麽。軟軟的床榻配上軟軟的枕頭,楚妍突然就不想再去想別的,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亡命天涯,反正她對自己的武功也算心裏有數,說不定真能讓她憑一己之力闖出一片天來。

楚妍閉上眼,想到日後江湖上關于楚大俠的傳說,把毯子拉了拉,只覺得困頓異常,竟是伴着龍涎香睡着了。

方應看躺在床上,聽着外間頗有規律的呼吸聲,小聲說了一句,“有些人這個月的月錢,是別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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